前方隱隱約約出現(xiàn)了一道亮光,光明帶來的安全感讓秦諒忍不住加快了腳步。但那道光一會遠一會近,秦諒無論怎么走都到達不了那里,而且虎頭似乎也對那道光一點也沒有興趣,扯著繩子就要往另一個方向無盡的黑暗中走去。
秦諒和虎頭僵持了一會,覺得自己還是無法在這個黑暗中忍受下去,最后還是決定選擇自己心目中的道路,他不顧虎頭的不滿地嚎叫聲強行把它抱了起來,沖著那道光芒發(fā)足狂奔。
這次,事情很順利,秦諒感覺自己就跑了幾步,就走進了那團耀眼的光芒。
一瞬間,天地都好像旋轉(zhuǎn)了起來,不滿的虎頭拼命拱了幾下,從秦諒的手臂中逃走了,等秦諒轉(zhuǎn)頭去找它時,它已經(jīng)跑得沒影了。
“是個大胖小子喲~”
一張巨大的臉湊了過來,嚇了秦諒一跳,他下意識地張嘴,發(fā)出了一聲嬰兒的啼哭。秦諒驚恐地看向自己的四肢,短短小小的,皮膚上還沾著一些白色的不明物體,仿佛剛剛才降生在這個世上一樣。
“我從小就是一個天才,我甚至能清楚地記得給我接生的那個老阿姨的樣子。”
王亮亮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那個聲音很是詭異,就像是直接在秦諒的腦子里響起的一樣。
“所以我一直都知道,那兩個老家伙并不是我的父母。”
伴隨著王亮亮的解說,秦諒被那個負責(zé)接生的人抱出了門,交給了一對其貌不揚的男女。那對男女看見秦諒十分激動,直接流下了眼淚,不停地親吻著秦諒,他們并不清爽的口氣熏得秦諒喘不過氣來,他試圖表達自己的感受,但只能發(fā)出嬰兒的哭聲。
秦諒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左右扭頭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這里只是一處有些破舊的民房,并不是醫(yī)院的樣子。
那對男女推開了民房的門,一陣刺骨的寒風(fēng)立刻迎面而來。秦諒不由自主地又發(fā)出了一陣嚎哭。
“孩兒他媽,你給孩子遮著一點。”
秦諒只聽見男人那么一句話,臉上就被蓋上了一塊絲巾一類的東西,啥也看不見了。
“我這是造了什么孽??!”
被蒙著頭的秦諒?fù)蝗宦犚娡饷鎮(zhèn)鱽砹伺说暮靠蘼暎灸艿厣焓殖断铝祟^上的絲巾,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不少,已經(jīng)能夠站在地上了。
“這兩個老東西根本不知道我的天賦,他們只知道要養(yǎng)崽子給自己養(yǎng)老?!?p> 王亮亮惡毒的聲音又在秦諒腦子里響起。
秦諒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房間里亂得一塌糊涂,能打開的每一個柜子都被打開了,一家人的衣服、儲存的日用品和其他一些雜物被扔得到處都是,房間正中還丟了一只身首異處的兔子,血濺得到處都是。
秦諒雖然也曾經(jīng)是個叛逆的孩子,但也覺得如果一個小孩把家里弄成這樣,做母親的情緒崩潰很是正常。
“我翻東西是因為我對這個世界好奇,我殺兔子是因為我對生命好奇,作為母親有什么權(quán)力來剝奪孩子的好奇心。”
王亮亮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
秦諒開始有些厭煩了,即使是夢,這個體驗也過于糟糕了。
“亮亮,媽媽說了多少次了,你就不能做一個乖孩子嗎?”
王亮亮的養(yǎng)母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從旁邊拿過了一根細竹棍,狠狠地抽打起秦諒來。
秦諒本來還覺得王亮亮的養(yǎng)母在此事上占理,但挨了幾下狠的之后,也不由得恨起這個粗野的女人來了,此時的王亮亮不過是個沒上學(xué)的小孩子而已,在怎么樣也不至于挨這種打吧。
王亮亮的養(yǎng)母把被困在王亮亮身體里的秦諒打得渾身是傷,還把他一把推到樓道里,說是要讓鄰居都看看這個不聽話的孩子。那條樓道,正是秦諒現(xiàn)在居住的老舊公寓的樓道,只不過看起來那個時候還很新剛好,一個住在樓上的中學(xué)生打扮的女孩子路過,幸災(zāi)樂禍地看了
“她們覺得她在羞辱我,但其實她們是在羞辱她們自己,總有一天我會讓她們付出代價。”
王亮亮的“友情解說”又一次出現(xiàn)了,但這次秦諒并不準備再把他當回事,這具身體現(xiàn)在是自己在控制,王亮亮也好,王亮亮的養(yǎng)母也罷,都只是夢的一部分而已,只有自己不配合,他們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樣。
這樣想著,秦諒直接下了樓,準備去見識一下這個夢境還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樓下的街道上熙熙攘攘,一派高峰期的繁榮景象,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唯一古怪的地方就是,這里的所有人,無論男女老少,無論高矮胖瘦,都長了一個王亮亮的腦袋。
“你以為你能跑掉嗎?你和我其實是一樣的?!?p> 每一個人看見了秦諒,都沖他露出了王亮亮的招牌式笑容,念經(jīng)一樣地重復(fù)著這句話。聽得多了,秦諒也分不清到底是外面這些套著王亮亮大頭的路人再說話,還是自己腦子里那個“配音”在說話了。只覺得頭昏腦漲,想要讓這些人都把嘴閉上。
“龜兒子的,長進了,還敢離家出走?!?p> 正在秦諒恍惚的時候,他頭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王亮亮的養(yǎng)父。比起夢境最開始的時候,他長胖了不少,頭也禿了,本來就普通的樣貌現(xiàn)在看起來已經(jīng)有幾分可憎了。
養(yǎng)父現(xiàn)場解下了自己的皮帶,啪的一聲抽在了秦諒的肩膀上,秦諒只覺得自己的整條手臂都痛得失去了知覺。
“老子說你偷錢說錯了嗎?老子養(yǎng)你,你還偷錢,偷錢買這些東西!”
說著,養(yǎng)父伸手從秦諒背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書包里翻出一沓貼畫來,把那些貼畫胡亂地貼在了秦諒的臉上,頭上。
“你不是喜歡貼嗎,老子就讓你貼,今天你就這樣去學(xué)校,回來要是少一張,老子當場抽死你!”
周圍那些長著王亮亮大頭的路人對此熟視無睹,仍然該干什么干什么,甚至一個和秦諒對上眼睛的人,還對他笑了笑。
一股無名的怨恨從秦諒心底升起:憑什么?
“是啊,憑什么?我活得不像普通小孩,兩個老東西不滿意。我活得像普通小孩,兩個老東西還是不滿意!”
王亮亮的解說再次上場,這次,秦諒有些疑惑了,王亮亮真的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