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國師嗎?”蘇瑾的關(guān)注點(diǎn)完全被之人引去,低聲喃喃重復(fù)了一次,面色黯淡。
“喲!”鎮(zhèn)北侯世子上來一塊兒玩??!”一間花樓的二樓一個肥頭大耳倚著窗邊,懷里抱著個姑娘手里拿著杯酒方在其嘴旁,那人見著了白正安雙眼一亮連忙將懷里的姑娘推開,探著頭喚道。
白正安一愣,抬頭望了一眼那人,接著緊張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弟,見他神情迷茫,顯然不甚在意,白正安將扇一合皺著眉回道:“今日有正事要辦,就不打攪趙兄,先走啦!”
拿著扇子扣手一擊,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行了個禮便拉著蘇瑾走了。
那人也不多留,身畔方才那個遞酒的姑娘又倚了過來,那人也毫不在意摟在懷里,身子壞心思地在那豐滿之處捏了一把,惹得那姑娘嬌笑連連,好半晌緩過氣來才問道:“那是何人?怎生得如此大膽,連宰相之子都不給面子?”
周圍伴舞、斟酒的姑娘霎時(shí)都頓住,便連門口的隨侍都憋著口氣,不敢發(fā)出聲響。
那人聞言眸光一冷,懷里的姑娘當(dāng)即被嚇得身如篩抖,顫著聲音道:“婉兒初來乍到,一無所知,不該亂問,還請大人恕罪。”那人瞧著面前之人如螻蟻般匍匐其腳邊,心底那股子被人輕看的氣終于出了不少,嘴角一勾,在那姑娘的身上重重掐了一把:“何人?這可是個大人物,鎮(zhèn)北侯之子,長公主之子,陛下的侄子,你說是不是個大人物?”
婉兒垂了垂眼眸,不敢回答,腰間越發(fā)加重的疼痛清楚地告知自己他不是這樣想的。。而且……她抬眼瞄了一眼如今面容越發(fā)扭曲的恩客,識趣地不多言。無論是質(zhì)子,還是宰相大人之子,他們的閑話不是她能說的。
那人也不在意,望著漸漸泯滅在人群中的身影,眸間燃起一絲瘋狂的火苗:“但是……這鎮(zhèn)北侯這個位置還能做多久呢?”
穿過了這條煙柳巷,不遠(yuǎn)處就是街市尤其是如今碰到了中秋節(jié),四處張燈結(jié)彩,人來人往,笑意盎然。
蘇瑾沒走幾步,鼻子就嗅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滋味,抬眼望了一周,果真是今早掀簾子時(shí)大致見到的環(huán)境:“白兄,溯流說那家鋪?zhàn)拥募屣灢诲e,咱去嘗嘗?”
白正安狐疑地看著這當(dāng)街叫賣的小販,皺起了眉:“這不太好吧?”
蘇瑾微微挑眉,這才想起白正安對她如何再好,骨子里到底還是貴族公子的做派,哪里受得了這股子煙火氣。蘇瑾失落著垂了垂眸,望了一周便指著前邊那個看起來還算整潔的酒樓:“不若咱先去那瞧瞧?”
白正安循聲望去,雖這酒樓不過兩層高,店內(nèi)零零碎碎坐著些客人,若是往日,白正安定然不會接受可看了眼蘇瑾期待的眼神,他到底咬了咬牙跟著她一會兒進(jìn)去了。
“二位客官里面請?”在柜臺的掌柜一手支著頭,看著自己面前的賬本,另一只手無意識地?fù)苤硪慌缘乃惚P昏昏欲睡,小二這一聲呼喊聲響了些,差點(diǎn)沒把他嚇得落了下來,當(dāng)即皺著眉咧著嘴要罵小二,可一抬眼見著蘇瑾兩人,眸光蹭的一亮,隨手抹了一把哈喇子,腆著臉上前將小二推開:“去去去,收拾桌椅去!”
小二虎頭虎腦地望了一眼,應(yīng)了一聲便飛快地去了一旁擦起了桌椅,掌柜當(dāng)即皺著眉踢了他一腳:“客官是坐這的人嗎?二樓寶座引著去!”
“好嘞!”小二當(dāng)即應(yīng)了一聲,利落地奔上了二樓,擦起了桌椅。掌柜看他這回倒聰明,便引著兩位往陽臺移去:“二位客官來的可真是時(shí)候,這些日子迎中秋,好些的位置都被人包了??茨菛|街的花河,”他朝東邊指了指,雖是深夜,但不難見到不少人正連夜加著工趕著搭建?!耙彩墙駜簜€還沒到日子,不然二位來的這么晚,那還有位置給你們留著喲!”
掌柜還要說些什么,白正安沒那性子耗著,擺了擺手便單刀直入問道:“招牌菜有哪些?”
“這啊……”掌柜稍稍一遲疑,白正安也沒了那耐心,揮了揮手,“照樣都上一道來,下去吧。”
掌柜不由遺憾,然顧客出了聲,他也只得恨恨地下場,看到下面虎頭虎腦要上來斟茶的小二,氣的又是敲他一腦門:“沒點(diǎn)眼力見!人家這是有事相商,哪還要人?。 ?p> 小二一愣,傻傻地應(yīng)了兩句,摸了摸自己傷處便換了個地方擦起了桌椅。
蘇瑾低頭抿了口茶,這些日子在鋪中口竟也被養(yǎng)刁了,一品便知這茶也不怎么樣,便也沒什么興致繼續(xù)品了下去。
白正安搓了搓手,回顧左右,蘇瑾看不得他這么磨磨唧唧,便直接問道:“白兄可是有何難辦之事?”
白正安一頓,倒也不如何為難了,抿了抿唇道:“先前私鑄銀幣一案,我爹也參與了。
“什么!”蘇瑾皺著眉,將茶杯直直落在桌上,“那你想如何?”
白正安垂了垂眸:“我也不知道,阿爹雖說待我不是多好,到底是我阿爹,我沒法子瞧著他到那個地步,所以……”他猶豫地看了一眼蘇瑾,蘇瑾一頭霧水,他深吸了口氣,咬了咬牙方繼續(xù)說道,“那日私鑄錢幣收查證據(jù)時(shí),我插了一手?!?p> 蘇瑾一愣,心頓時(shí)如剛放下的那杯茶水一般,波紋蕩漾,久久不能平靜:“白兄為何如今要告訴我?”她放在桌下的手指開始繼續(xù)攪起了袖擺。
白正安輕呼了口氣:“憋了這么久,如今能說出來到真是輕松了不少?!?p> 蘇瑾捏著自己手里的杯,漸漸加了力度。
“王弟覺得我為何要告訴你?”他反問道。
“我……不知道!”蘇瑾恨恨地回道。她真的不知道嗎?或許吧!可她不愿意用那種最大的惡意去揣測自己這個換了許久的兄長。
“你覺得我是在利用你嗎?”白正安轉(zhuǎn)眼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遠(yuǎn)處的燈市因?yàn)檫€沒到日子,雖是掛起了不少,可到底還是沒點(diǎn)起來,如今暗沉沉得看不清一二。
蘇瑾撇過頭:“我不知道?!?p> “王弟,”他回過頭來,晃著自己手里的茶杯,看著里邊的水紋一圈圈的散開,他淺淺一笑,“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本可以一直瞞下去的,可是……王弟,我知道不可以,一旦有朝一日東窗事發(fā),王弟必然恨我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