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俞材身子一僵,一雙黑眸間云涌翻轉(zhuǎn)。蘇瑾不由抬眼望他,他只死死盯著門間,咬牙道:“是她!”
蘇瑾心咯噔一下,也不由望向門方。
“誒!”吳大嫂瞧不著,啥也不知道,只連忙應(yīng)道,起身便要去迎。
黃大嫂也不客氣,聽著有了人聲,便自發(fā)地扭著身子進(jìn)了來,見著有大嫂廳內(nèi)擠滿了人不禁嘆道:“呦呵,吳大嫂,家里來親戚啦?咋這么熱鬧呢?”
說話間,一雙犀利的丹鳳眼將幾人自上到腳地好好打量了一番。
蕭洛幾人雖身上素凈,無甚配飾,然那一身的衣裳平滑無痕,倒也瞧得出非他們窮人家的粗布麻衣可比。
一雙眼睛不禁亮了亮:“誒喲,吳大嫂不打算給咱介紹介紹?”
“哎,黃姐,瞧你說的,我哪有這本事,都是孫先生縣試時的朋友?!眳谴笊┙忉尩?。
“這樣啊?!秉S大嫂一把挽過吳大嫂的手,神態(tài)自若,一雙黑眸甚至不住打量著,亮晶晶的,不知謀算著什么。
吳大嫂將他們來的目的一一道來,聽聞吳大嫂邀她共勸一番,莫要讓他們今夜打算去孫家借住一宿。
黃大嫂不由推了推她的手道:“呔,吳妹你說說你這房子多大,能擠得下嗎?你擔(dān)心他們收拾不過來,咱這么多人的還不成嗎?你說是吧?”
見得吳大嫂還有些猶豫,黃大嫂不由問向吳大叔。
“這……孩他媽,黃姐這般說的也有道理。”念著自家這窄小的屋子,吳大叔也贊嘆道。
這話一說定,幾人便歡歡喜喜地去孫家收拾了起來,念著今夜天色已晚,大略地收拾了房內(nèi)和大廳便約著剩下的明兒再繼續(xù)收拾。
溯流與溯影將兩人回家。
蘇瑾一夜都細(xì)細(xì)地觀察著,黃大嫂一直都神態(tài)自若,入了這房中甚至都也不見絲毫心虛。
來了自己殺人的現(xiàn)場,如何都該有些心虛吧?要么就是黃大嫂一無所知,要么就是黃大嫂非等閑之輩。
“我覺得你那日的兇手并非黃大嫂誒?!碧K瑾不由將自己的想法道出。
蕭洛不由神色一亮,暗暗點(diǎn)頭。
“這……可那日就是她在我房中啊?!睂O俞材不由質(zhì)疑。
“你瞧瞧啊,一個普通婦人那有可能來了自己的殺人現(xiàn)場,還神態(tài)自若的?我剛剛可都留意過了,她初初聽聞的時候,反應(yīng)就淡淡的,毫不心虛?!碧K瑾解釋道。
蕭洛不由莞爾。能注意到這點(diǎn),倒也不錯。
孫俞材還是不信:“那還能有誰,我可看了周圍都無外人的?!?p> “這……”蘇瑾也被他問倒了。
黃大嫂不是兇手,那這毒是何時落入茶中的呢?那人便不怕是黃大嫂誤飲了打草驚蛇嗎?
“喲喲,我們還沒回來,你們就偷偷開始啦?”溯流步履輕快地歸來,遙遙便聽到了他們的討論。
溯影跟在后面,輕聲地上了鎖。朝蕭洛微微點(diǎn)頭。
蕭洛回禮,示意自己已然知曉。
“怎么不繼續(xù)說了?”溯流給自己倒了杯茶,牛飲了一口,緩了口氣方繼續(xù)打趣道。
蘇瑾不由白了他一眼:“你方才沒聽到?”
“自然。”又是一口牛飲。
“那你怎么認(rèn)為?”蘇瑾不由正了神色,等著他亮出高見。
“切,我說了有什么用?”溯流以杯子朝蕭洛方向撞了撞,肯定道,“想來掌柜心中有數(shù)了吧?”
蘇瑾自然知曉蕭洛想法必然準(zhǔn)確許多,然她卻是不知為何懼著他,不大愿意與其打交道。
如今溯流都提起來了,蘇瑾自然是避不過了。扭頭望向蕭洛道:“不知掌柜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談?!笔捖逦⑽㈩h首,謙虛道。接著,轉(zhuǎn)頭看向?qū)O俞材點(diǎn)頭一語定音,“孫先生,黃大嫂并非兇手?!?p> “為何?”見眾人都這般認(rèn)為,孫俞材倒也不再掙扎,只一心好奇著真相究竟如何。
“溯影親自探查的,想必她更為了解。”蕭洛也不多言,直接將溯影推出來道。
溯影倒也并無不滿,只冷冷解釋道:掌柜初聞公子之事,便知曉與黃大嫂無關(guān)。
首先,命魂易散,故施法之人不可遠(yuǎn)離。那時黃大嫂已然離去。
其次,因不敢妄然斷定,方才與溯流送人歸去之時,奉掌柜之命試探了一番,對于這些她一無所知。
且方才收拾著東西時,我去屋頂細(xì)細(xì)看過,果不其然,在壺正對上方的瓦片已被挪開。
如此,孫公子可滿意?”
這般一清二楚地一一擺了出來,孫俞材哪還有說不滿意的道理?不住地點(diǎn)頭,望向溯影的眸中都有了幾分欣賞。
四人之中,溯影唯一一名女子,竟不聲不響地辦了這么多事,如此細(xì)心,瞧著他都不禁心中有愧,只覺自己不配這男兒身。
只是這兇手會是誰呢?蘇瑾沒敢問,只將這疑惑暗暗埋在心底。畢竟若有何進(jìn)展,想必他們也不會藏著捏著,如今不說,怕也是沒的。
溯流又拉扯這幾人嘮嗑了一番,只提出來的都是些廢話。
能躲在這屋檐上無聲,僅僅靠著孫俞材送黃大嫂出院這段時間,偷偷翻進(jìn)來下藥又離去之人武功能弱到哪去?
且能準(zhǔn)時捕撈三魂之人,這通鬼神之術(shù)更差不到哪去。
如今這些不過這些細(xì)節(jié),除了能推敲出這些,幾人也說不出什么確切有用的了。
最后還是蕭洛出聲,命大家散了,溯流才依依不舍地去準(zhǔn)備洗漱,入睡。
山間的清晨,一片幽靜,唯余幾聲鳥鳴。蘇瑾念著流放的親人,難以入眠。輕輕推門出去,只見得院外山路彎彎,瑤瑤望去,隔著一層水霧。
遠(yuǎn)些有人居住之地,炊煙裊裊,細(xì)細(xì)一聞,好似還有不少香味,令人垂涎。
反正自己起得早了些,睡是睡不著了,便想著先去村中給人帶些早膳回來也好。這般一想,草草洗漱了一番,便掩了門出去了。
“王公子起了啊?”擺著院中早膳的吳大嫂見著了,便先打了個招呼。
“吳大嫂早!”蘇瑾回了句話,點(diǎn)頭道:“是啊,打算去找些吃的?!?p> 吳大嫂一愣,“剛剛不是蕭公子去了嗎?”
蘇瑾也是一愣。本以為自己起得夠早了,沒想著蕭洛比她還早。
“沒事,他還沒回來,我去迎迎也好?!碧K瑾隨口回道。
轉(zhuǎn)念一想,自己順便散個步散散心也好。這樣一來,腳步也閑適了起來,沒甚好著急的了。
“好咧。”吳大嫂笑著應(yīng)了聲,便轉(zhuǎn)身去廚房內(nèi)繼續(xù)忙活了起來。
蘇瑾知曉自己記不住路,特意沿著條路直走了,遇到了岔路還給自己做了個標(biāo)記。
這般漫無目的地走著,思緒不由飄向了遠(yuǎn)方。
昨夜終究不免念著了阿爹阿娘,他們被流放那蠻荒之地,條件不好不說,還不知惹了那家的官爺,總給阿爹阿娘使絆子,折騰得阿娘舊病復(fù)發(fā)了。
走散的阿弟也不知如何暴露了蹤跡,被人逼的躲去了軍營,那番魔鬼鍛煉,折騰得阿弟苦不堪言。
雖知那只是場夢,可這般念著,終究還是不免擔(dān)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