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救命啊!”
那年老的表嫂非?;艔垼炖锖爸让?,不停的往橋上沖狀如瘋狂,但是她卻沒有往河里跳下去,而是跌跌撞撞的四處張望,很快就看到了橋面上躺著的年輕者,趕緊上前,一把摟在懷里。
“秀英,秀英,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老表嫂痛哭不止,原來不是她要跳河或尋死,喊救命也是叫別人救她兒媳婦的性命。
此時看到了兒媳婦躺在地上,渾身濕淋淋,周圍圍著的都是人,老表嫂哪里還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秀英,你不能死啊,不能死。你要看開點,看開點哇!”
“要是死了,你讓我們兩個老的怎么辦啊。你的崽都還在恰奶哦。唔唔唔……”
老表嫂跪在地上,把兒媳婦攬在懷里,不停的勸著兒媳婦,幫著她擦去淚水。
然而,老表嫂自已也是哭的一塌糊涂,滿臉淚水,而她位那年輕的兒媳婦眼角的淚水更是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
這一幕,只看的橋上的眾鄉(xiāng)親眼睛發(fā)澀,紛紛扭過頭、低下腦袋,無法再看。
“表嫂,起來吧,地上涼?!?p> 過了好一會,邦興公才上前,想著把那年老的婆婆拖起來。
“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保重身體才是要緊?!?p> 老爺子苦心勸著那位老表嫂?!叭怂啦坏梅?jié)哀順變吧。把孩子帶回去,給她換身衣服,不然淋壞了,得風濕。”
邦興公上前相勸,想要扶她起來,老表嫂卻是不愿意,跌坐在地面上,就在兒媳婦的旁邊,呼天喊地。
“鄉(xiāng)長,我就一個崽啊,一個崽,我沒想過他會死在外面的哦。……他這一走,上有老下有小,這日子怎么過啊。嗚嗚……我命苦、命苦,命好苦啊!”
“唔唔唔……,我好苦啊?!?p> 老表嫂本來是勸兒媳婦不要輕生的,不想邦興公前來勸解之后,她自己倒是拖著嗓子先哭開了,呼天喊地。
“唉……”
邦興公長嘆一聲?!皣y當頭,誰的命能不苦,將就著活著吧,還有人比我們命苦呢。好好帶著孩子,希望還是有的?!?p> “起來吧!”
邦興公語重心長的勸著,手里用力,想著攙起那位老表嫂,誰知那老表嫂的兒媳婦見到邦興公上前,一把翻了身,只是一個滾,就把將老爺子的腿腳抱在了手里,摟著,死死不放。
“邦興公,邦興公,你要幫我做主啊。”
“家里沒了男人,我家公前些年幫政府修路、修碉堡,落得一身病,現(xiàn)在還躺在床上,一年四季起不了身啊。”
表嫂又哭又訴,聲聲喊著老爺子的名字。
“我只是個婦道人家,婦道人家哇,邦興公,你要幫幫我,幫幫我啊?!?p> “家里沒個男人終究會被人欺踩,邦興公你要幫我做主,幫我做主啊?!?p> 年輕表嫂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到傷心處,更是抱著邦興公的腿腳猛磕,搗蒜一樣。
老爺子早已是淚不成聲,聽到對方這樣哀求,當即就連連點頭。
“我做主,我做主?!?guī)湍阕鲋鳎 ?p> 腿腳被婦人抱著,邦興公也沒有辦法,只舍了那老婦女,扭身去攙那年輕的表嫂,將她先扶起來。
“新人,起來吧。日子再苦,也要過下去?!?p> “這年頭,你就是想改嫁也找不到一個像樣的男人。好好在家里孝順公婆,帶大孩子,總有出頭的那一日。”邦興公這樣勸說著表嫂。
在贛南,對于新嫁不久,出嫁只有三五年的新媳婦、年紀輕輕的表嫂,一般都稱之為‘新人’。
只是表嫂還是新人,但她的丈夫卻已經(jīng)去世,年紀輕輕的就守了寡。
年輕的表嫂到底年輕,年紀、輩分擺在那里,不敢在邦興公面前強撐,只能隨著邦興公的手勢從地面上一同起來。等老爺子站穩(wěn)了,表嫂又彎下腰把自家婆婆扶起來。
眼看著事情這樣,大家都松了一口氣,以為事情已經(jīng)告一段落。不想,就在這個時候,橋頭又出事了。
“哈哈哈……”
“哈哈哈……”
由遠及近,居然有人在發(fā)笑,還笑的非常大聲。
聽到笑聲,朱賢德心里就不痛快,一張臉瞬時沉了下來,能擰出水來。循著笑聲往橋頭看過去,看到一個年長的老表上了橋頭,向著這邊走過來。
那老表又黑又瘦、頭發(fā)灰白,臉上更是有著數(shù)不清的皺紋,一直蔓延到脖子下面。只是朱賢德卻認的對方,曉得對方不過才剛剛五十出頭。
那人穿著一身麻衣,腳底下踏著一雙發(fā)黑的草鞋,邊走邊笑,袖子擼得老高,褲腿還一只長一只短。
“哈哈哈……”
看到周圍的人們都看著他,那老表絲毫不以為意,就近湊到一位中年婦女的身邊,對著她擠眉弄眼。
那表嫂被對方嚇了一跳,趕緊快走幾步離開。
“哈哈……”
那老表見對方被嚇了,更是笑的張狂。
“哈哈……”
“哈哈……,死了,都死了?!?p> “哈哈……,死了,都死了。哈哈……!”
見此,朱賢德心頭大驚,一股澀意直上心頭,鼻尖一下子就酸了。這老表精神的失常了!
還沒來得及止住心頭悲傷,朱賢德就感覺手里一沉。
“蒼天那!”
邦興公一聲悲呼,直接栽倒在地上,拉的朱賢德半邊身子都沉了,反應過來后才趕緊把老爺子攥在手里。
“阿叔!”
“阿叔!”
連喚了幾聲,沒有反應,朱賢德一下就急了。高聲大喊“醫(yī)生,醫(yī)生,快找醫(yī)生來!”
謝先生一聽,趕緊叫過身邊的一名護衛(wèi)?!翱?,快去叫郎中過來?!?p> 護衛(wèi)聽到謝先生的話,撒腿就跑。
再一次把邦興公平躺在地上,按著人中穴,老爺子卻始終不醒,朱賢德心里急的如火上的螞蟻。
郎中也是遲遲未到,估計是不在店鋪里,有事在別處被拖住了。朱賢德不敢再等,手對著旁邊一招,就叫道。“車,趕緊把車弄過來!”
牛車應聲而到,朱賢德和謝先生合力將邦興公抬上了車,一邊收拾,一邊對著身邊的護衛(wèi)吩咐。
“去,去把郭郎中請到主院來?!?p> 到底是做大事的人,越到這個時候,朱賢德越是沉得住氣,眼里寫著擔憂,面上卻是半點不露,行事不慌不忙,連鄉(xiāng)下和城市里了醫(yī)生和郎中的差別也記得一清二楚,有條不紊。
“曉得了!”
那護耳應聲而走,騎著俊馬跑的飛快。
“走,趕緊回去!”朱賢德再次吩咐。
在幾名挎著長槍的隊員護衛(wèi)下,牛車拉著邦興公、朱賢德和謝先生三個人,很快的離開了紫溪河橋,離開了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