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凝視了片刻,敲敲囚牛的身子,正想要怎么和一個雕像交談,囚牛突然打了個呵欠,亮出爪子,動了起來。
囚牛瞪著眼同蘇清婉對視,慢吞吞道:“啊,又是你這個漂亮的人類小姑娘,怎么,九爺想開了,終于強迫你來侍寢了嗎?”
蘇清婉:“……”
她隱約從囚牛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期待。不是她的錯覺,好像圍繞在殷九身邊的這群妖怪,都很想讓殷九有個枕邊人。
蘇清婉不想探討侍寢這種話題。
她盡力平靜而自然地開口道明自己的來意:“殷九讓你帶我去藏寶地和儲衣房?!?p> 囚牛拒不配合,欠揍的小眼神和殷九一模一樣:“不行。你還不是九爺?shù)呐?,等你什么時候,與九爺春宵一度,成了我的女主人,我什么時候才能放你進去看看?!?p> 蘇清婉道:“我這就告訴他你想讓他自己動手?!?p> 囚牛終于拿正眼看她:“壞人!”
殷九的淫威之下,真龍都要退讓,何況龍子。
囚??谥型鲁鲆坏滥鹃T。
蘇清婉走進去,只見門內分了兩個天地。
左邊藏寶地,右邊儲衣房。
墻面上的裝飾,竟也是出自名家手筆畫出來的一整幅山河社稷圖。兩個字,奢華。
蘇清婉看著擺滿了一整個小天地的衣服,這里的衣服有的是做舊的款式,有的則是新的。但是毫無例外,每一件都是做工考究的極品。
蘇清婉回憶了一下,殷九確實沒穿過相同的衣服出現(xiàn)在她面前過,就算是普通的黑色浴袍,每一次也都是有著些許的不同的。
蘇清婉收整衣服的時候還在懸掛衣服的架子上看到了不少的前人雕刻的名作,這些都是外面沒有的絕筆,看得蘇清婉有幾分眼紅。
殷九也太有錢了。
囚牛不知什么時候跑了進來,正居高臨下倒吊著勸道:“你看,九爺他多有錢啊,你要是成了九爺?shù)呐?,這些都是你的?!?p> “不用。君子不奪人所愛。”蘇清婉完全沒有為了這些東西,出賣自己身體的打算。
見著蘇清婉冷酷無情地離開,囚牛頗為遺憾地關上門,趴在窗口默默曬太陽。
近水樓臺先得九爺,這不浪費機會嘛。
另一半邊,殷九正借著紙鶴,同蘇清婉說話,語氣一如既往地不是很著調。
“回信收到了?”
“嗯,收到了。多謝?!?p> “謝我?那感情好。不如你做上四五十道菜怎么樣?我想吃雪山梅,麻辣肚絲,棗泥糕,佛手金卷,嫩炸牛柳,烤乳豬……”
蘇清婉默默地把紙鶴扔進了水池子里。
她雙手揣在袖內,望天。
不就是做飯嘛,不就是菜有點兒多嘛,她可以。
就在蘇清婉平復心情的時候,她見到兔子精正坐在走廊上發(fā)呆,事實上,她不止一次看到兔子精如此,蘇清婉拋下攪的她心神不寧的殷九,走過去問道:“怎么了?”
兔子精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我沒有打探的意思,你要是不方便說,就不必講出來?!碧K清婉彎腰坐在兔子精旁邊,換了話題,“身體如何?還會頭疼嗎?”
兔子精搖了搖頭,他猶豫了半天,看向身旁一身青衣,淡雅似蘭的蘇清婉。
莫名的,他有一種無論什么事,都可以傾訴給蘇清婉聽的感覺。兔子精忽然主動開口道:“蘇小哥,我可以和你聊聊嗎?”
“當然可以?!碧K清婉頷首。
兔子精似乎還沒想好要怎么開口。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被長長的白毛掩蓋的小眼睛里,這時寫滿了困擾。
蘇清婉耐心地等著兔子精的下文。
“蘇小哥你有記掛的人嗎?”兔子精扒拉著自己垂在地上的白毛,“我有一個記掛的人類姑娘,我想見她,可我不知道她在哪?!?p> 蘇清婉微微一怔。
“其實那天,我是打算根據(jù)她留給我的信物,借著百年一遇的星象推測她的所在?!蓖米泳珶o精打采地繼續(xù)道,“可能這就是我的命吧,我們兩個或許就是有緣無分?!?p> 蘇清婉突然覺得很對不起兔子精。
兔子精的故事講述的并不完整。
沒什么前因,只有一個簡短的后果。
但蘇清婉完全能夠感同身受,她此刻不就記掛著蘇鶴歸嗎?兔子精原本有機會去見見放在心中記掛的那個人,可惜大好的機會,被他們這場無厘頭的鬧劇給毀了。
蘇清婉開口道:“我?guī)湍阏艺野?。?p> “謝謝你?!蓖米泳懒酥x,但心中并沒抱多大期望,他抬頭望著天空出神,我來九州皇城了,你呢?你是不是還在這里?
也就在同一時間,殷九到達了玉虛山。
殷九來得悄無聲息,玉虛山沒有因為他的到來發(fā)生混亂,他重新找到了昔日偽神誕生之處。
藤蔓和塵土一如昨日一般覆蓋住了碎裂的山體,像是掩蓋了前塵舊事。
哪怕是殷九,也免不了傷感一番。
殷九大袖輕揮,覆蓋在山體碎石上的藤蔓就漂浮了起來,殷九垂眸看著地上的碎石。一個個殘破的樂符無一不表示著他確實封印了偽神所在的幻境。
樂聲自帶靈性,殷九深諳此理。
所以他才會毀滅的如此的徹底,連一個完整的樂符都不曾留下。
然而事實是梁灼玉逃出來了。
殷九努力回憶著往昔,到底哪里被他忽略了?
石上的殘破樂符經過不知多少萬年的風霜擊打,已經模糊不清。
再難窺見當年原貌。
沒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殷九起身想走,腳下的碎石因此滾動,露出里面的一塊完整的石壁。
一段被遺落的樂譜爭先恐后的來到殷九面前。
殷九記得,這是他加上去的最后一段樂譜。
因為是他的妖力鐫刻,所以避開了一劫。
這廂蘇清婉依舊在等著殷九歸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蘇清婉也已經習慣了殷府的吵鬧。
“清婉清婉,我有一個大發(fā)現(xiàn),你要不要聽?”
蘇清婉正作畫,季景云就咋咋呼呼的跑了過來,賊笑著挑挑眉,似乎覺得人不夠,又去叫了風霓裳。
連躲在樹蔭下面納涼的能面妖都沒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