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婉站在橋頭看著下方的流水,盡興而歸的人們手持各種各樣的花燈籠自她身邊走過,偶爾有一兩個大膽的姑娘將繡了名字的娟帕丟在她身上,蘇清婉也只是好生的將帕子收好。
“所以,我到底該怎么回去?”接連問了好幾個人,蘇清婉還是迷失在偌大的九州皇城。
“清婉,可算找到你了。兮滕先生見你這么晚還不回去,讓我出來找你呢?!?p> 蘇清婉聽到了來自身后的呼喊聲,她松了口氣,總算不至于露宿街頭,她回頭,就看到與自己同住一個學舍的吳路遙。
“你不是喝酒去了?”蘇清婉問道。
“被放了鴿子。”吳路遙搖搖頭解釋道,他側了側身,露出身后格外哀怨的錢嘉仁,“回去時正好遇見了剛被兮滕先生打發(fā)出來的嘉仁,就跟他一起出來尋你了。”
錢嘉仁一聽這話,立馬倒起了苦水:“清婉,你看我就真的那么像是個女人嗎?花樓的老鴇非不讓我進去,她這是在侮辱我的長相嗎?不然我能那么快回去?”
蘇清婉看著錢嘉仁氣鼓鼓的樣子,老實說,她這位朋友或許真的應了嘉仁的字。
佳人佳人,面貌陰柔,頗為女氣,個子也不算太高,比她還要矮上一些,經常會被認為是小姑娘。
錢嘉仁心里苦,明明蘇清婉比他還像女人,怎么就沒人質疑蘇清婉的性別。
他絞著手帕跟在蘇清婉身后,一股悲傷在他心間流淌,要不干脆回去搞些煤炭糊在臉上,或許黑一些,就有男子氣概了。
回到三人的學舍。
錢嘉仁還沒從打擊里面緩過來,他在院子里借酒澆愁,吼道:“以后誰再質疑老子的性別,老子就脫褲子給誰看!”
“你這么做,只能證明你是個變態(tài)?!碧K清婉毫不留情面的開口,“不早了,酒瘋留著明天再耍,不然把你扮女裝扔出去。”
蘇清婉求學的無方學堂,匯聚著來自五湖四海的學子,占地面廣大,各種條件優(yōu)渥。住宿上更是每三個學生都可以分到一個院落,而與她一同被分配在一個院落的,就是錢嘉仁和吳路遙。
“清婉,你是沒遇到過被人當成女人求愛的事情。”錢嘉仁哼哼唧唧的說著,他憤怒的跺著腳,“我勸你別高興太久,估計整個九州有不少人等著和你袒露心跡。”
蘇清婉并不在意錢嘉仁口無遮攔的話。
直到隔天她收到了一束花,得到了某位富家公子的火熱求愛,蘇清婉終于確信了錢嘉仁烏鴉嘴的本事高人一等。
隔壁錢嘉仁笑得肆無忌憚。
于是當吳路遙走進學堂內的時候,學堂內的錢嘉仁正一臉苦大仇深的揪著花瓣遍地撒,蘇清婉在一旁拿著兮滕先生的戒尺監(jiān)督他。
錢嘉仁撒到一半,又拿起掃帚打掃干凈,連續(xù)幾次,錢嘉仁倒是苦中作樂玩了起來。
錢嘉仁臉上的笑容天真又爛漫。
吳路遙:“……”
他到底結交了一個什么朋友?
晚上的時候,錢嘉仁特意從北城酒樓定了一桌飯席,準備為了自己白天的愚蠢行為向蘇清婉賠禮道歉,然而等他去找蘇清婉的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蘇清婉的房門緊閉,顯然是主人還未歸來。
總該不會又迷路了。
錢嘉仁準備叫上吳路遙一起去找人。
“先生,您來找清婉啊,清婉她不在,我們剛準備去找她呢。”錢嘉仁一出自己的院門就遇到了兮滕。
兮滕最欣賞蘇清婉這個學生,這兩人私下的來往就要密切一些。錢嘉仁就以為這是兮滕又來找蘇清婉。
兮滕笑容和煦,說道:“我來找你們,清婉今日有事外出,暫且不會回來了?!?p> 這個時候的蘇清婉,正拿著那一串銀制的風鈴行走在東城的街道上,能面妖讓她來這里等人,她從月出就在這處徘徊。
鑒于把風鈴綁在頭頂的事,過于的挑戰(zhàn)她的尊嚴和臉面,所以她只是拿在手里。
可直到子時臨近,街道上就剩下了她一個人守在西門處,獨自體會夜風蕭瑟。
蘇清婉晃了晃手中并沒有聲音的風鈴。
她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把風鈴綁在了頭上,然后她立刻就見到一輛無人駕馭的馬車停在了自己面前。
看清馬車顏色那一瞬,蘇清婉恍惚間覺得自己眼要瞎了。
無他,這輛馬車,實在花哨。
大紅大綠的顏色,在幽暗的燈火下泛著詭異的光澤,每一個配色,都讓人不舒服到極點。特別是馬的鬃毛還是彩色的。
彩色馬走到蘇清婉面前:“你就是俏公子說的蘇大公子吧?快上車,跟我走吧?!?p> 子時。
能面妖說的妖,應該就是這位了。
坐上馬車后,馬車內的配色,更加乍眼。
蘇清婉慶幸自己沒吃多少晚飯,否則她就該吐了。
“我叫季景云,你的事情我都聽俏公子說了。”彩色馬開了口,將蘇清婉從晃神之中叫醒,“你放心,我肯定把你安全送到?!?p> 蘇清婉在馬車上被顛簸的腦仁兒疼。
胃里翻江倒海之際,蘇清婉已經沒有力氣去質問季景云。
跑這么快做什么?
后面有狗追嗎?
作為一只妖,就不能夠走得平穩(wěn)一些?
一刻鐘后,季景云終于停了下來。
蘇清婉抬頭看著這處街道角落里的一處不起眼的宅邸,匾額上筆鋒遒勁的兩個大字表明了這處是何人的居所。
她瞇著眼道:“殷府?!?p> 季景云幻化為一個清俊的少年,輕車熟路地推開雕龍畫鳳的木門,回頭示意蘇清婉快點兒跟上來,蘇清婉點點頭跟上。
府邸里面沒有任何照明的東西。
季景云走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帶著一個凡人,他打了個響指,正想招來妖火照明,就見蘇清婉身上的迎客鈴忽然飄到了半空中,柔和的接近月光的光亮足以讓人看清楚宅邸的每一個角落。
像是經常有人打掃,宅邸走廊并無灰塵。
蘇清婉可以看到價值不菲的琉璃瓦上遍布盛開的紫藤蘿的腳印。
她打量著宅邸,那邊季景云已經到達了庭院里,正在沖著她招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