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紫色的大手印,沒有任何征兆地出現(xiàn),直接越過骨杖,將老者轟飛,旋即消散。
這個變化發(fā)生在瞬息之間,太突然了,老者沒有絲毫預(yù)警,就這么被一巴掌拍飛!
“是誰!”數(shù)十米開外,老者又驚又怒,他胡須橫飛,怒目瞪向前方,骨杖光芒涌動,奮力一揮,天地間出現(xiàn)一道暗芒,虛空都被撕裂開!
紫芒再次出現(xiàn),霞光燦燦,它鋪灑開來,形成一面盾牌,堅不可摧。
轟的一聲,暗芒落在盾牌上,只激起一小圈漣漪,紫芒再次消散,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這……”眾人目瞪口呆,震驚地看著前方,大執(zhí)事含怒一擊竟被輕易化解!望著面前的少許紫芒,他們的心中出現(xiàn)一縷驚懼。
怒氣騰騰的老者此刻也冷靜下來,他望向凌凡身后,神色越發(fā)凝重,背后之人兩次讓他吃虧,他不得不重新估計此人的實力。
“閣下好手段,不過要想從我手中帶走凌凡,恐怕還不行!”老者沉聲道,長袍無風(fēng)自揚,深沉的眼眸爆發(fā)兩道精光,渾身黑霧涌動,氣息越來越陰沉。
與諸人一樣,凌凡也一陣驚愕,他呆呆望著上空,神情有些恍惚。
“神識之力!”紫芒兩次出現(xiàn),他輕易地便辨別出這股力量的性質(zhì),并且,這種力量并不陌生,獨特的特性,璀璨的光芒,他曾幾次感受過它的威力。
“莫非……”凌凡心神微動,很快便猜到了是誰,他微微回頭,一身紫裙首先映入眼簾,目光往上移,越過玲瓏起伏的曲線,終于見到了那張臉龐。
大風(fēng)獵獵,長裙搖曳,時千雨從虛空走出,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xiàn)。她的臉龐瑩白無瑕,猶如一塊美玉雕琢而成,細(xì)膩而充滿生氣,可惜天公不作美,似乎有意和她作對似的,白嫩的臉龐十分僵硬,面部肌肉仿佛都被固化,找不到絲毫變動的痕跡。
與其說僵硬,不如說冷漠,她猶如一個冰山美人,身上時刻散發(fā)著冰冷的氣息,她的神情很平靜,眼眸也沒有一絲波瀾,似乎世間沒什么能打動她,心性超然,再無喜憂。
她的額上盤著一個蝴蝶發(fā)結(jié),像是精心打扮過似的,這發(fā)結(jié)弄的很精致,但與這張冷漠和平靜到極點的臉龐并不相稱,看著有些許幼稚。
“果然是她?!绷璺残闹休p嘆,這張臉龐他再熟悉不過了,曾有多少次清晨醒來,一打開門,便能見到疲憊不堪的倩影從幽嶺歸來,盡管凌凡總會打聲招呼,可時千雨幾乎從未回應(yīng)過。
不知覺間,已經(jīng)有一年多未見到時千雨了,時間不長也不短,但她身上的冷漠依舊,唯一要說有什么不同的話,那便是此刻的她似乎變得更強了,也更成熟了,身上的氣息越發(fā)冰冷,深不見底。
時千雨從虛空中走出,她淡淡地看了凌凡一眼,四目相對,一抹不易察覺的亮光閃過,她微微偏轉(zhuǎn)了目光。
“這是……”凌凡嘴角微抽,不知是否他的錯覺,從那雙平靜而明亮的眼眸中,他感覺到了一縷鄙夷之色。
“輪回圣地的魔女!”
遠(yuǎn)處,老者瞳孔驟縮,輕聲自語。
他清晰地看到了來人,并且很快看透了她的實力,不到原湖境。緊繃的神經(jīng)微微放松,但老者依然謹(jǐn)慎,不敢輕敵,輪回圣地之人相當(dāng)難纏,尤其是當(dāng)代圣女,手中沾染無數(shù)鮮血,關(guān)于她的傳說在這北域都快傳爛了。
“圣女殿下大駕光臨,突然出現(xiàn)在這蠻荒之地,不知有何指教?”老者沉聲道,語氣微微不爽。
他對時千雨的出現(xiàn)感到驚訝,卻并不意外,因為四大圣地之一的輪回圣地便鄰近此地,它處于東域和北域之間,天石王朝也是如此。
雖然兩地并不遙遠(yuǎn),甚至可以說是比鄰,但輪回圣地足夠隱秘,也足夠超脫,無人知曉它的準(zhǔn)確位置,更鮮有聽聞有修士行走于俗世間。
老者在周邊王朝活動數(shù)十年都未見過輪回圣地之人,這個圣地在世人心中幾乎毫無存在感,若非偶爾有中域傳來的消息,大家都快忘記還有這么一個超然勢力了。
今時不同往日,過去的輪回圣地可能默默無名,但在今日,尤其是在東域之北和北域之東附近,它已經(jīng)成為恐怖的代名詞,是魔鬼的化身,能治嬰孩啼哭。
這一切都是眼前此女的“功勞”。
當(dāng)初時千雨出來,著實引發(fā)了一場腥風(fēng)血雨,南方一座山脈,完全是以血與骨堆積而成,而其中,就有不少黑市殺手!
當(dāng)時所見景象之恐怖,即使老者手染無數(shù)鮮血,是踩著無數(shù)人命踏上的大執(zhí)事之位,至今也覺得脊背一陣冰涼。
殺手尚且還是人,可魔女卻屬于魔,殘忍、冷酷和無情——
就和今日看到的一樣,被時千雨看著,老者覺得像被惡魔給盯上了。
時千雨黛眉微皺,小嘴微微撅起,心情有些低落,自己有這么可怕嗎?額上又沒長角,臉上也無血痕,眼眸更無血絲,和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還系了個蝴蝶結(jié)……
這人在怕什么呢?她有些無奈,但并沒有太多計較,微微瞥了一眼老者,時千雨開口了。
“這人是——”她看了眼凌凡,有些猶豫,不知該如何稱呼,最后試探道,“他是我朋友,被你們欺負(fù)了……活該?!?p> 咳咳!凌凡吐血,氣息有些凌亂。
老者亦有些意外,凝視著時千雨,等著她說完。
“弱了便要挨打,沒實力就會被欺負(fù),這沒什么不對。但他有一個強大的朋友,我現(xiàn)身了,便不能再讓你們欺負(fù)他了?!睍r千雨說道,連連點頭,似乎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
“所以,你們走吧,以往的事便算了!”她說道,平靜地看著眾人,似在等他們離去。
諸人目瞪口呆,時千雨理所當(dāng)然地?fù)踉诹璺采砬埃⑶覐妱蒡?qū)逐他們,雖然給出一套說辭,有幾分道理,可好像有哪里不對勁?。?p> 凌凡也一陣驚愕,被這套理論給折服,這算什么?時千雨挺身而出,是正義的化身?但這語氣,這口吻,分明像是一個更強的惡霸在驅(qū)逐另一個惡霸啊,毫無道理可言!
“怎么,話都已經(jīng)說明白,你們還想動手?原湖境欺負(fù)仙丹境,很不要臉!”時千雨冷漠道,但卻一點也不懼。
她不懂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她有自己的想法。
從根本上來說,時千雨不想打架,修士間的爭斗和殺戮讓她感到厭煩,尤其是實力并不對等的殺戮,殘酷而無情,這種事情她經(jīng)歷過很多,深知其中的必然,無法避免。
無論是神魔二界的爭斗,抑或是各界中的內(nèi)斗,歷來都是如此,他們不計代價地派遣高境界強者抹殺低境界天才,使得無數(shù)人才凋零,成帝者屈指可數(shù),這未免太可惜了。
或許唯有變強,登臨巔峰,世間再無人是你對手,便可以重新界定規(guī)則了。到那時,雖然依然會有爭斗,卻也是在規(guī)則之內(nèi),若在修道的過程中還因此而亡,那便是自己本事不行了。
可像是黑市數(shù)位執(zhí)事追殺金丹境,就實在是太無恥了,他們只看到了眼前的爭斗,卻沒有預(yù)見未來的因果,小到這次追殺,大到神魔二界的暗殺,這是一場大輪回,將會形成極其可怕的結(jié)果。
時千雨沒有跟他們講大道理,也沒有心系蒼生,拯救萬物的想法,不過既然恰好遇到凌凡,對方還和自己有些因緣,那這是必須救下的。
“圣女是否太霸道了?此子殺戮我們黑市同道無數(shù),有著血海深仇,身上牽涉大因果,你一句話便要我們放下?”老者聲音冷了下來,“即使是圣女,也莫要太狂傲了!”
時千雨挑眉,斜睨了他一眼,她也漸漸感到不耐煩了,果然,黑市之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跟他們沒辦法講明白道理,不,不是講不明白,是他們根本不認(rèn)可,只認(rèn)可誰的拳頭更大!
既然如此——
“走,或者死!”最后,她給出選擇。
眾人臉色一片鐵青,他們是黑市執(zhí)事,是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殺手,天下間何人不懼他們?nèi)郑瑥膩碇挥兴麄兺{別人的份,而沒有別人敢威脅他們。
如今,一個尚未跨入原湖境的女修對他們頤指氣使,這不是警告和驅(qū)離,而是赤裸裸的挑釁和羞辱。
別說她外號魔女,就算站在他們面前的真是一個魔,他們也無法咽下這口氣,更不可能撤退!
“輪回圣地真要與我黑市為敵?圣使親自發(fā)令,你這是等同于與我們黑市宣戰(zhàn)!”老者咬牙切齒,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和修為不如他的人面前反復(fù)質(zhì)問。
“無懼一戰(zhàn)?!睍r千雨很平靜,露出一張冷漠的臉龐,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好好!”老者連說了三個好字,他是真的怒了,被時千雨氣得顫抖,他揚起骨杖,仙力沸騰,身上黑霧滔天,將這方天都要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