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干嘛?”魚子川轉(zhuǎn)身把門關(guān)上,同魚渺一起下樓。
魚渺忍不住問:“昨晚沒睡好嗎?”
“嗯,是江懌初那小子昨天酒后暢談,大半夜不讓人清靜。原先叫我去他房里一起喝酒,我沒去,后來怎么想都感覺在報復(fù)?!濒~子川打個了個哈欠。
江懌初一見魚渺他們來吃飯,便熱情招呼過來:“子川兄!魚姑娘!來來來,和我們拼桌唄~”他又轉(zhuǎn)臉和小二說道:“再上一籠包子、一碟咸菜、兩碗粥?!?p> 除了魚渺,沒人覺得不自在。她隨意扒拉了兩口粥,再啃了一個包子,就準備起身要走。
“等等,你就走了?”江懌初抬頭問道。
魚渺從錢袋里掏出一兩銀子道:“夠嗎?”
“誰問你要飯錢,我是說你怎么吃這么少,幾口粥一個包子就對付了?!苯瓚跄眠^了銀子又說:“不過魚姑娘這么闊綽,想必也是不差這點錢?!?p> 江懌初把銀子放進了自己兜里,讓李月莊去買單。李月莊指著江懌初的懷里,道:“你你你,自己拿了銀子還讓我付錢。”
“嗯?”
“行,江爺您稍等?!?p> 鉛華樓的人都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fā),魚渺叫了江懌初他們“趕緊的”后,也沒說其它話。李月莊不由得感嘆:“魚姑娘性情大變??!”
眾人背上劍,魚渺和子川走在前頭帶路,藍青會的會場前還有一些宗教、家族、仙門的弟子。烏壓壓的一片人,不亞于昨日看繡球招親的場面。但也有走路不亂步伐,到哪都方正整齊的弟子,比如檀宿閣、鬼玄門。
然而往往從細節(jié)就能看出整體實力。
鉛華樓每年都有來自各個家族的年修。所謂年修,就是只要上山當門生一年,除了到期就可以下山外,其余和正招弟子沒什么不同。那些貴家子脾氣各有各的,修為也參差不齊,導(dǎo)致了鉛華樓在每屆藍青會上成績的不穩(wěn)定。下山出個遠門,隊伍總有一半稀稀拉拉的。
檀宿閣的閣主寧霖之笑眼說道:“鉛華樓還是一如既往啊~”旁邊幾個仙門的首領(lǐng)紛紛笑出聲來。
魚渺臉上麻麻的,渾身不自在。
“頭低這么下去,脖子不酸嗎?”江懌初在魚渺身后,兩手將她的頭擺正了。江懌初大搖大擺沒個正型地走到寧霖之面前,隨意行了個禮,道:“前輩,你這話就不對了。今年鉛華樓的青年才俊可不少啊,比如輔國將軍李太征的兒子李月莊、天佐江嵐的兒子江懌初,加上鉛華樓樓主魚千霜的兒子魚子川,分分鐘秒殺你們檀宿閣?!?p> “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鄙人江景,字懌初?!?p> “原來是江公子啊,”寧霖之微微彎了腰,“看來江公子還需多加努力才行,朝官的三試過不了,你的天佐夢就是炮灰。”
其他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語地小聲議論著。鉛華樓的一個剛十歲的小弟子常悅扯了扯魚渺的衣服,問道:“姐姐,什么是朝官三試?”
魚渺蹲了下來,細聲給他介紹:“其實跟我們每年考試差不多,朝官三試也分文試、修試、兵試。文試考宗教儒術(shù)典籍、靈匯大陸史以及萬聚國本朝史、作文等;
“修試考三千道卷、御劍、實戰(zhàn)等,不過在這之前都要先鑒慧根;兵試考兵書、兵器、模擬實戰(zhàn)等,除此之外還要三年以上的參軍經(jīng)驗。其實當朝廷某官只要通過官職類別對應(yīng)的考試即可,但天佐不一樣,必須樣樣精通。”
小常悅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道:“那不是比我們考試復(fù)雜多了,為什么有人說江哥哥是小天佐,以后有蔭官當?”
“有明文規(guī)定官家子弟考取家中長輩相同的官職可以免去好幾場普通的篩選考試。就算不當官也會世襲爵位,享受俸祿。”魚渺說到這莫名對自己前程開始擔憂,一個修為平平的女子被魚千霜任命為少主,或許只是看她可憐罷了。
看到魚渺一臉苦相的江懌初,他湊上去,說道:“怎么,還怕我會輸不成?放心,我定會給鉛華樓爭臉。”
“我當然信你?!?p> 魚渺只害怕自己拖后腿,在自己還懵懵懂懂的時候,小姨就告訴她,她不適合習劍,應(yīng)當著重聚靈提修。但偏偏鉛華樓是個以劍術(shù)為主的仙門,先生們教習的法術(shù)或者典籍都是和劍器有關(guān)。
魚渺憂心忡忡在所難免,而此時季家也是雞犬不寧。
“小姐我錯了!”丫鬟淑窈“咚”地一聲跪在季吟的足前。淑窈一邊哭,一邊道:“早知道姑爺和小姐真心相愛,當時我在樓里就不應(yīng)該故意叫喚,讓姑爺分心,以為是小姐出了事?!?p> “怎么突然說這個,后來不也沒什么大礙嘛~”季小姐溫柔地扶起淑窈,可是小丫鬟硬是不肯起。
淑窈哽咽著,用手抹了一把淚,道:“可是……可是,如果姑爺早點搶到繡球,早點結(jié)束招親,也許就不會出這么多事了?!?p> “別一口一個‘姑爺’的,來的人應(yīng)該是左公子認識的,他不會有事,你也別再提昨天的事了?!苯髌鹕?,晃晃悠悠地走到床前,一手撐著床沿,勉強穩(wěn)當坐下。
“那奴婢伺候小姐歇息?!?p> “不用,你出去吧。我沒叫你,就別進來,讓我一個人靜靜?!?p> “是?!?p> 丫鬟弓著腰行著禮退了下去。
偌大的房間,能夠陪季吟的只剩下窗邊的四五盆稀有的蘭花、墻上的三兩幅名家的畫和床邊一兩盞銀燭臺。
明明是她人生當中最喜慶的日子,可最重要、最想彼此共度一生的人突然變得好陌生。仿佛她從來不了解,以后也不會了解一樣。
左證道,或許都只是個假的身份。應(yīng)該很早以前季吟就看過了那張臉吧,出現(xiàn)在繁華的酒樓,或許出現(xiàn)在千人的杖隊。但,貴公子玩弄感情是季吟不能忍的。
她不想成為說書人口中的女主角。因為家族的反對拋棄曾經(jīng)海誓山盟的女子?只是換種戲耍感情的方式。
季吟把左公子送的木簪扔到了香爐里,她低聲道:“左證道,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