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凌沉著臉,滿臉吃味地看我們走進了議事大殿。
北境之主烈子雷已是不惑之年,他的臉色陰沉沉地像是要打雷下,這便是真正的天庭氣息嗎?
澤玄的議事桌是個圓形桌子。我選了個能看見窗外的位置,伺候我的老媽媽們繞著議事大殿走了一圈,關(guān)緊了敞開的窗戶后,在我的座位墊上厚重軟墊,給我解開了厚重的斗篷換上披肩后才走。
我在柏然和蘭燕中間坐著,對面是木子凌和烈子雷,向子陽在蘭燕一旁就坐。
老媽媽們?nèi)チ藵尚o我準備的大院,那處用作我休息。
剛捧著柏然遞來的茶水喝了幾口,烈子雷便就一副不耐煩地撇我“眼下真是世風日下,奢靡作風嚴重,女神仙們嬌生慣要地不成樣子,開個會還得老媽子隨行伺候!”
“烈君呀,你落伍了,與時俱進才行”向子陽說道。
柏然哼道“看不慣,就別看,唧唧歪歪地干嘛!”
“小子們醒醒吧,這樣嬌慣下去,往后連個洗衣做飯都不會了”烈子雷哼道,柏然黑著臉喝道“你們北境固步自封,那邊的女仙活得一個個苦不堪言,據(jù)說吃個飯也不得上桌,還得給你們洗腳不成!”
洗腳?我詫異看向柏然,這廝曖昧笑笑“反之,差不多!”
我托著腮幫子想柏然給女神仙洗腳的模樣,烈子雷氣得重重拍打桌子道“柏然,忙活你的喝酒打架斗毆去,剛來這里就想同本君對著干不成?”
“紫宸宮任命,要是不服氣?找那位說去”柏然傲然說道。
烈子雷氣得滿臉冒出黑線,辦事小仙趕緊跑過來說道“各位,稍安勿躁,眼下這樁事情著急,請盡快拿出主意,凡間逆流,破壞神仙產(chǎn)業(yè)西王母山,綁架神仙企圖逼供----該如何處置?”
“還用討論什么,抓起來打死!”烈子雷說道。
“我---覺得不妥當!”我說道,烈子雷不耐煩地揮揮手“住口,哪個容許你提意見?”
蘭燕寒霜似地撇他“你給我閉嘴!休想再口出不敬”這廝生氣的模樣著實霸氣嚇人,我愣了愣地看臉色頓白的烈子雷!
柏然氣得要跳起來,我一把將他拽住,向子陽沉沉說道“烈君,你要是再出口不敬,我請求紫宸宮那位立刻轟你回北境,子嬌處事比起我等優(yōu)秀許多”
“我也同意轟走你,沒曾想你如此頑固不化,如此不尊敬子嬌”木子凌喝道。
啊,算了!我走了出去,對著烈子雷施禮“我鮮少出門,所以禮儀方面有所欠缺,請受我一拜”
烈子雷臉色猶如無味摻雜,澤玄悠然笑著走了出來,拉著我手坐到他身旁,他微笑著看向烈子雷“怎么,對我安排有意見?”
“呀,小的哪敢有意見,今早不順,所以才會對云君不敬”烈子雷趕緊起身抱拳,澤玄笑笑“下一回,撒氣沖著我來”
烈子雷嚇得一愣,立刻起身朝著我拱手道“云君,恕我意氣用事,剛才冒犯了”
我起身回禮“啊,是我掌管西境后沒來拜訪,請恕我禮數(shù)不周”
“子嬌,說說你的想法?”澤玄拉著我坐下,可我想坐回原位置,但是澤玄示意我坐在他身旁。
柏然立刻取來軟墊墊好,我想了想說道“之前,我的巡查員調(diào)查過,西王母山確實是他揮劍劈了,那是因為他猜測有女子被囚禁在那里,我覺得情有可原,被綁架的幻晝已經(jīng)被救回,沒受任何傷害,何況綁架不是他一人所為,因此兩罪加起來也不至死!”
澤玄清咳幾聲“啊,原來在討論逆流呀,他是我在凡間的幻生”
頃刻間,大殿靜得鴉雀無聲,蘭燕蹙眉涼颼颼地撇他,烈子雷沉聲說道“輕罪為好,本君愿前往警告一番”
我柔聲說道“眼下我仙法全無,耳力和腦袋都不太好使,剛才走神沒聽見許多話,先回到烈君說要重重懲戒這句話,我們再討論一下,如何?”
“綁架加上蓄意破壞,倘若縱容,后果更嚴重!”蘭燕冷冷說道。
向子陽立刻接茬“各位,本君剛才出神片刻,只聽到烈君要重重懲罰逆流,本君覺得這小子簡直膽大妄為,得重罰”
柏然傲然喝道“本君原作前鋒,立刻捉拿上來審問一番,要是有其他罪名,一并處置如何?”
澤玄的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小子們,頭一遭來議事就拿我開涮呀?逆流使命已經(jīng)完成,本君這就去接回他,子嬌一起前往”
我的腦海蹦出澤玄扎個小辮子,低著頭被管事一頓訓斥,腳邊還有把掃帚斜躺著。
“頑皮”澤玄斜撇我一眼。
“幻生回來,要不擺幾桌慶賀一下,端茶倒水的小仙女們一定很漂亮”向子陽清淡淡說道,澤玄喝道“馬上滾去西王母山,合攏山脈!柏然一起去”
“子嬌去凡間,身體扛不?。 碧m燕說道
“衙門的事情,堆積如山了”澤玄冷眼撇他后,拉著我坐上鳳凰就走。
柏然憋住氣,遙看消失的鳳凰“咱們大神,似乎很任性”
“之前是寒冬,我等說句話都等掂量半天,每天看他臉色琢磨一番后行事,近來暖春花開,活潑許多”向子陽蹙眉說道。
碧波的大海,和煦的微風。
懸崖上,黑衫背影消瘦而峻拔,澤玄朝著他看了看說道“子嬌,去吧!”
“逆流,吃點吧,都幾個月了”魁梧的身影端著一盤精致的菜肴蹲在他身旁。
“我想她,沒有她這世間還有什么意義”沙啞的聲響,令我心生酸楚。
“你要振作,指不定還能再見”
我走向他,輕身問道“你是逆流?”
他猛然回頭,驚喜如狂地朝著我狂奔而來,一把將我整個抱在懷里“七七,你真的回來了”
逆流滿眸都是悲楚的思念和狂喜交相輝映,我的心頭直發(fā)軟“你時間到了,可以回天庭了”
“逆流呀,你這是怎么了?”魁梧身影丟下餐盤急忙追了過來,逆流狂喜地轉(zhuǎn)向他,我伸手將他的嘴巴牢牢蓋住“不能泄露天機”
他流著淚,雙手捧住我的臉頰,柔聲說道“七七呀,我跟你去哪里都可以”
我轉(zhuǎn)頭看看澤玄,你的幻生干嘛老是喊我小名,可我壓根不認識他,而我委實躲不開他的摟抱,你也不管管!
澤玄居然把頭扭了過去,我拉著逆流面向大海,他高興地敞開了雙臂飛向天空。
“逆流,你在干什么”魁梧身影嚇得驚呼道,玉麒麟猛地飛了過來,坐在上面的黑衣少年伸手將他使勁拽住“師弟,你怎么了?”
逆流搖搖頭,笑著看向蒼天。
“逆流呀,七七走了,連你也走了,火怪舍不得你們呀”火怪嚎啕大哭起來,逆流笑著飄向高空,頃刻間化成了春天爛漫的花朵,鋪天蓋地出現(xiàn)在我眼前。
人世間最美不過,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澤玄將撩起的幻生放入了心口,他淡淡一笑“子嬌,走吧!”
我看向澤玄,此刻的他像是從未見過般,猶如初見似地讓我心底咚咚地跳躍起來。
凡間冷得我直打哆嗦,澤玄嘴角勾上好看的笑意,拉著我坐上了紫鳳凰。
我小心勾起他的衣衫一角唏噓不已,極品的料子,精致絕倫的手工,太完美!
“你在看什么?”澤玄低頭看來,我紅著臉“織女只給你和天君天后做衣裳,我觀瞻一下”
“回去后,我把她招來聽你吩咐”澤玄滿眸寵溺。
我兩眼頓時放光,澤玄笑著摸摸我的頭,一股暖呼呼的氣息從我頭頂貫穿了全身,如同寒冬過去,春暖花開!
仙力緩緩入我經(jīng)脈之中,我閉著眼睛感受生生不息的仙力在我全身繞轉(zhuǎn)不止。
紫鳳凰降落大殿前,本在門口晃悠的柏然和向子陽立刻奔了過來。
澤玄去了書房休息,我們回到議事大殿。
管事捧著折子開始念叨即將天罰凡間的帝王將相,西岐的天子名列前茅。
他一身罪行,弒父奪位,弒殺兄弟姐妹,殘暴行政,虐殺忠言大臣----
我們齊齊感慨欷歔不已。
君王遭遇天罰,陪同死傷的民眾和朝堂大臣加起來總共有五萬三千人之多,閻王也被澤玄召喚上來,有個背著三把寬柄戰(zhàn)劍的冷面少年將軍跟著他一同走進議事大殿。
他們怔怔將我望著,冷面將軍的眼里倏然凝聚了淚光地扭過頭去,蘭燕立刻迎了過去遮擋了眾人的目光,我似乎瞥見了冷面少年將軍一直在擦眼淚。
柏然黑著臉地撇撇他們,拉著我小聲呢喃“天罰任誰也躲不過,天庭此番大動作也是百年難遇,別難受!”
“從前聽阿爹提過重罪天罰,他會難受地喝上一壺桂花釀,我在仙島釀制的桂花酒可以喝了”我心頭沉甸甸地靠在了椅子上,向子陽立刻湊頭過來“今晚,本君想和柏然那樣喝個爛醉”
呸!柏然怒喝道“本君已經(jīng)滴酒不沾,別提喝醉之事”
“子嬌,我阿爹和阿娘等會過來見你,你可以稍后回去嗎?”木子凌忽地柔聲說道。
“嗯”我怔了怔地支應(yīng)道,柏然臉色直發(fā)黑“你能消停些嗎?欺負子嬌家里無長輩做主是不是?”
“本君行事,同你不相干”木子凌喝道。
“各位,容我介紹一下”管事不曉得從哪里冒出來,他從我開始,逐一介紹在場所有議事人員。
此時,黃泉大將祁滄坐在了蘭燕身旁,冷冰冰的臉色平靜許多,他一直在將我望著。
而我總覺得見過他,似親人般遙遠而熟悉的暖呼呼氣息。
烈子雷撇撇我,說道“天罰的過程會有血腥,要是受不住可以暫時避退一旁”
我猶豫要不要走,柏然已經(jīng)起身要扶我離開,澤玄悠然走了進來“子嬌,不需要避讓”
行,你是大神,你說了算!蘭燕同祁滄都是涼颼颼地撇向他。
烈子雷說的方案,血腥地即使柏然也感到毛骨悚然,沒曾想他如此憎恨女子,全皇城的女子包括后宮所有女子統(tǒng)統(tǒng)被外族凌辱遭殃后,搶回外族之地,男子統(tǒng)統(tǒng)被割頭包括帝王和將相。
柏然擦去我額頭不斷冒出來的冷汗,我整個發(fā)楞起來。
蘭燕在我耳畔輕身呢喃“乖,別難受,血腥越重,往生的他們越是好,蒼天公平以待”
山崩地裂是開始,疾苦的民眾在天災(zāi)和人禍中苦苦掙扎!黃泉會以厚待接納他們,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準備。
我和向子陽他們被派下去監(jiān)督此場天罰之責,蘭燕同柏然各帶一萬天兵布陣四方,以免殃及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