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言眼中的不忍之色任憑在場的人都看出了,偏偏只有羅達(dá)這個莽夫不管不顧。
圍在羅達(dá)周圍的幾人,原本還在為這大兄弟的智商捉急,正謀劃著如何上前阻止既能不顯突兀地堵住他的嘴,又能讓二殿下記住自己這份恩情,聽見他最后一句話之后卻都說不出話了。
敢情這家伙不是在胡說八道,真能拿出證據(jù)來!
這下四周蠢蠢欲動的人都只好按捺住自己上前捂住他嘴的沖動,乖乖地聽他講完。
“哦?說來聽聽?!?p> “昨日被派去把守醉仙樓的正是我驍騎營一隊(duì),一隊(duì)隊(duì)長乃是微臣兒時好友吳緬,為人剛正不阿,出了這件事后微臣去探望被拘留起來等候發(fā)落的驍騎營中兄弟時他曾親口對微臣講,在駐守期間看到過七殿下離開醉仙樓,他說殿下不讓人跟隨,所以沒有人知其去向……“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嘩然,整座笙簫殿都為之震動。
這豈不是說七皇子在接待西極國師期間有過無人知曉的單獨(dú)行動,那么這段時間他去了哪里呢?
不免引人遐思……
“你的意思是七弟他有一段時間不在醉仙樓中?而且行蹤不明?”
問這話的是顧千言,他原本還有些逃避與羅達(dá)的對話,此刻卻是已經(jīng)正面相對,不過他的臉色并不是很好,就像是在替他人鳴不平。
“不過這能說明什么呢?難道羅將軍想僅憑此就給我七弟定罪么?”
“呃……這,微臣不敢。”
顧千言此時儼然一副護(hù)弟心切的模樣,任誰看見都會忍不住贊其一句好兄長,更別提身后那幫吹毛求疵的大臣了。
尤其是站在為首的一個老頭,聽到這句話時眼中精光一閃,上前一步道:
“二皇子所言極是,羅將軍還需慎言吶。”
“姜叔叔?!薄吧袝笕??!?p> 老頭一開口,顧千言和羅達(dá)都朝他恭敬地行禮。
此人乃是仙樂國最位高權(quán)重的尚書大人,三朝元老,平日一般都不輕易開口,一旦有事上奏,就連老國主都會給他三分薄面。
顧千言只是一個區(qū)區(qū)不受重視的皇子,自然不敢怠慢。
“嗯,二皇子不必客氣,老朽方才只是給羅將軍提個意見罷了,算不得什么良言。”
這姜知非倒是并未如想象中一般擺架子,頗給面子地對著顧千言道。
“姜叔叔……”
顧千言話說到一半就被人打斷了,偏偏在這個打斷他的人面前他還敢怒不敢言。
“尚書大人剛才所言何意???”
姜知非這一開口,老國主便來了興致,也不顧眼巴巴望著他的顧千言,直直地看著姜知非道。
“回國主,老臣沒別的意思,純粹只是開口提醒一下羅將軍大殿之上不可妄言?!?p> 姜知非聽到國主喚他,也不再與兩人多言,轉(zhuǎn)而面向老國主道。
他的眼中時不時地冒著精光,給人一種將所有事情都看透的感覺,顧千言感覺到他的視線轉(zhuǎn)移,心中其實(shí)并無絲毫不滿,反倒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這老頭的眼神太精明了,他怕與之對視得多了會被他看出些什么來,他們的計(jì)劃不能因?yàn)榇巳硕 ?p> 因此,面對老國主突然的發(fā)言,他雖然表面上有些委屈,實(shí)則心中在竊喜,抓住兩人說話的間隙,偷偷地給一個人遞了個眼神。
……
“尚書大人言之有理,羅將軍,此事容后再議,你先退下吧?!?p> 老國主一開口就是將羅達(dá)屏退,顯然是不愿將這件事情放在明面上講了,原本還在激烈討論的百官好像都瞬間明白了些什么,漸漸地殿內(nèi)你一言我一語的聲音就低了下去,到后來整座笙簫殿又恢復(fù)了最初的鴉雀無聲。
而從剛才起就一直被不同的人不斷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羅達(dá)此刻的臉色已經(jīng)變成青一塊紫一塊的了,看到國主朝他招了招手,他就知道自己此刻恐怕已經(jīng)不適合待在這個地方了,躬身行完禮就迅速地消失在了殿外。
沒有人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也沒有人關(guān)心,因?yàn)榇丝贪俟俚淖⒁饬Χ急惑虾嵉顑?nèi)的即將發(fā)生的事吸引了過去。
“父王,您找我?”
顧南弦在宮人的攙扶下回來了!
回來得正是時候!
羅達(dá)此刻雖然早已退出殿外,但他帶來的那個消息殿內(nèi)眾人剛才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此事事關(guān)重大,就算老國主再喜歡這個兒子也絕不可能在不聞不問的情況下如此輕易地揭過,不論這件事與他有關(guān)與否,顧南弦都必須回來親自面對這一切。
所有人都預(yù)感到,接下來笙簫殿內(nèi)將會發(fā)生的一切都將會遠(yuǎn)遠(yuǎn)超出眾人的想象。
旭日初升時分,一縷耀眼的陽光就這么猝不及防地照進(jìn)笙簫殿中,殿內(nèi)一下子亮堂了起來,人心亦如是。
不同尋常的是,那縷陽光正好照在顧南弦的背上,在地上拖曳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尤其是背影的邊緣處還泛著瑩瑩的光輝,照得顧南弦整個人如同天神下凡般。
許是壓抑得太久,殿內(nèi)百官都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這一幕,良久,才有人發(fā)出一聲驚嘆:
“真是奇絕妙哉!”
……
與此同時,西極皇城卻是一片愁云慘淡。
“什么?!你再說一遍?!你說國師怎么了?!”
國師的喪報連夜快馬加鞭地送到西極時,差點(diǎn)連城門口都沒進(jìn)去,最后還是出示了令牌才給放行。
這份喪報是委托蕭家的人送過來的,來人乃是蕭家大公子,蕭荀。
蕭荀本就是個嫉惡如仇之人,他一看西極之人如此傲慢無禮,放話出來道:
“我所言句句屬實(shí),你們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不過到時候等我從皇宮出來可千萬別哭喪臉!”
所有人都以為那是一個玩笑,他們神通廣大的國師大人,所有人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隨隨便便隕落在一個小小的仙樂國呢?別開玩笑了!
竟然有人跟他們開這種玩笑!守城的將士們一致認(rèn)為這只不過是一個荒謬的玩笑罷了,甚至都在等著送信的人如何被宮里的人刁難出糗。
“看著吧,這小子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宮里的人趕出來的!”守城的將軍對著他手下的士兵這樣講。
然而待蕭荀進(jìn)去皇宮之后,所有人都笑不出來了。
這份喪報竟然是真的!
蕭荀不僅沒有被趕出來,反倒是給他們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壞消息。
聽說國主當(dāng)場就暈了過去,之后接連數(shù)日都不能上朝理政。
整個皇宮感覺就像是被一片沉重的烏云籠罩在頭頂一般,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