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山洞外烏云密布,黑云壓著天空,只見一道閃電在烏云中劃出一線光亮,緊接著轟隆隆的雷聲響起,猶如鼓聲陣陣,先是沉悶又遲鈍的低低滾動,隨著狂風肆虐攪亂漫山遍野的植被。
轉眼間,大滴大滴的雨珠便是落了下來,傾盆大雨從天空灑向各個角落。
“兩位兄臺,小僧能否進去避雨?”
此時正閉目盤息的葉塵楓緩緩睜開雙眼,轉頭朝著山洞外看去。
只見山洞外正站著一位少年,他身穿白衣,面目白凈秀氣,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非常的俊朗,雙眸如水,隱隱有神華流轉。
葉塵楓隨意的打量了一遍少年,然后點了點頭,眸子再次閉上,
見葉塵楓點頭,少年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而后便邁步走了進去。
凌辰溪早已轉醒,此刻他正倚靠在身后的石壁上,目光不斷在那位少年身上流轉,說道:“這么早,你來這荒無人煙的山峰作甚?”
少年笑了笑,也不顧地上的灰塵,直接在篝火旁坐了下來,然后轉頭看向凌辰溪,眸子靈動而深邃,說道:“二位兄臺不正是在這山峰內嗎?既有人,又何荒無人煙之說?”
凌辰溪一怔,想了半天竟是不知該如何去反駁。
少年低頭,漫不經心的撥弄柴火,說道:“最近東荒發(fā)生了一件驚世駭俗之事,不只二位可曾聽聞?”
葉塵楓眸子微微睜開,問道:“什么事?”
“荒古世家被滅!”
葉塵楓神情一凜,眼中閃過震撼之色,說道:“說說來聽聽!”
少年笑了笑,抬頭看著他,眸子深邃如淵,講述道:“數月前,一個荒古世家在一夜之間覆滅,全族上下無一個活口。坐落之處,亂石、焦土、殘垣斷壁……無一不講述了戰(zhàn)斗的凄冷與恐怖!”
少年擺了擺手,止住了葉塵楓想要開口說話的意思,繼續(xù)說道:“然而這些并不是令人最震撼的,最為震撼的是,這似乎乃一人所為!”
葉塵楓愕然,隨后搖頭質疑道:“不可能,荒古世家那是何等的存在,怎會被一人所滅!這簡直天方夜譚!”
少年望著葉塵楓,眸子深邃如大淵,瞳孔中閃爍著不易察覺的光澤,意味深長道:“誰知道呢!荒古世家不過是一隅之地,于東荒不過滄海一粒,這樣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葉塵楓皺眉,但最后還是沒有說什么。
片刻后,他站起身來走到洞口前,背對著少年,意有所指道:“你并非普通人吧!”
“小僧不過學了點防身之術而已,并無異于常人之處!”少年搖了搖頭,隨后目光落在葉塵楓二人的身上,笑道:“反倒二位不像是平凡之人?!?p> 葉塵楓扭頭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并沒有接他的茬,既然他不愿意回答,那自己也沒有必要再繼續(xù)問下去了,只要對方沒有什么惡意就行了。
片刻后,山洞內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之后的幾個時辰里,他們三人便再未交談過一句話。
這幾個時辰里,葉塵楓一直是在閉目盤息,而凌辰溪則是在閉目養(yǎng)神。
只有白衣少年的瞳孔中不時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良久,白衣少年開口打破了僵局:“對了,還未請教二位兄臺的名諱?”
隨即又補充了一句:“小僧白子圣?!?p> 葉塵楓聞言,正欲開口,卻被凌辰溪搶先回答道:“我叫凌辰溪,他乃我至交好友葉塵楓?!?p> 葉塵楓當時臉就黑了,這……豬腦子?。?p> 凌辰溪轉頭看向葉塵楓,見他臉色不怎么好看,疑惑道:“誒?你怎么了?”
葉塵楓望著上方的石壁,惆悵道:“我腎疼!”
“腎疼?怎么回事?我看看?!闭f著,凌辰溪伸手便朝葉塵楓身上摸去。
葉塵楓一把打掉了凌辰溪將要伸來的手臂,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一邊去!”
葉無塵茫然的摸了摸后腦勺
……
炎日當空懸掛,炫目的霞輝灑落而下,貫穿碧藍的云霞透照在大地之上,熾烈的霞光普照大地,將大地萬物渲染成一片赤金。
周邊的山峰犬牙交錯,山脈彼此起伏,連綿而恢宏,高聳的山峰常年云霧繚繞,虹霞相伴,至使整個山頂沒入在那云霄當中,而眾多山峰中唯有一座山峰脫穎而出。
這座山峰冰霜覆蓋,卻又綠藤橫生,山峰聳入云端,巍峨而宏大,宛若大地的脊梁,亙古屹立在那。
峰頂,光澤燦燦,薄煙朦朧,白煙裊裊,宛若仙境,而在這峰頂之上,有著一棵高聳入云的雪楓樹。
雪楓樹下,云霞升騰,猶如江海滾滾長流,可謂霞光繚繞,靈氣氤氳,彩霞迷蒙。
當中有著兩張玉石般打磨而成的石凳與石桌,細膩光潤,無瑕無垢,锃亮如明鏡,而在石凳之上坐著兩位青年男子,石桌子上有著一個棋盤。
其中一位男子身穿青衣,面容俊俏,劍眉星目,出塵脫俗,如嫡仙臨塵,衣袂飄動,空靈飄逸,沒有波瀾。
他看著對面白發(fā)青年黑棋落子,右手指尖無意識的敲擊潔白如玉的桌面,說道:“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旗子,何為執(zhí)棋者?”
白發(fā)青年身影素淡朦朧,白發(fā)如瀑,容顏俊俏,眸如深淵,渾身古意盎然,纖塵不染,出塵脫俗,整個人如夢似幻,縹緲如仙。
他抬頭看向青衣男子,眸子深邃無比,說道:“或是你我,或是他們,他們,亦或是他們!”
青衣男子面露一抹笑容,風輕云淡,食中二指捻起一枚白子,輕點在棋盤中的一個黑點上,動作行云流水,非常自然。
他如清風,似流云,衣袂飄飄欲仙,看著白發(fā)青年,眸子燦燦發(fā)光,道:“行得通嗎?”
白發(fā)青年神色一怔,隨即搖了搖頭,捻起一枚黑子,輕輕的點在了棋盤中空缺的一個黑點之上,道:“縱使行不通,也會將它打出一條道來!”
青衣男子聞言,搖了搖頭,隨后抬頭望向天穹,眸子燦如星辰,空靈飄逸,嘆息道:“歲月悠悠,世人終究逃不過歲月的侵蝕?!?p> 白發(fā)青年抬頭看著他,眸子深邃而空洞,神色中流露出一絲柔情,說道:“她……還在嗎?”
青衣男子眸子看向他,與他目光對視,眼神中有著一絲感情波動,不答反問道:“你還是你嗎?亦或是說,你還活著嗎?”
白發(fā)青年輕嘆一聲,長袖輕撫,仙氣裊裊,如謫仙入夢,如夢似幻,道:“死了!三千年前就已經死了……”
“千百年的歲月,一花凋零,一花綻,她死了,但活了,卻又不見了,她似消散了,亦或似她不是她了,不再是風華絕代,震爍古今未來的那個人了!”青年男子的神色中流露出了絕望,震驚,喜悅,錯愕,傷心,復雜,心痛,神情極為復雜。
白發(fā)青年聞言,身軀都不由輕顫了一下,眸子黯然失神,他抬起白皙的右手,指尖都在輕微的顫抖,只見他嘴唇顫動,卻終究沒說出一句話來。
青衣男子看著他,眸子忽明忽暗,半響后開口道:“他們呢?還在嗎?”
白發(fā)青年收回情緒,白衣翩遷,瀑發(fā)飄動,出塵不染,說道:“還活著,卻也死了,尸骸葬于諸天之下!”
他站起身,衣袂飄飄,長發(fā)撫動,抬頭望著那白煙裊裊的蒼穹,輕嘆道:“唉!縱有逆天神功,到頭來終是粉紅骷髏?!?p> 青衣男子望著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隨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略顯低沉,道:“最近我對道易子的感知消失了,他……”
“承受了這么多東西,解脫了也好!”白發(fā)青年嘆息搖頭,這數千年來他經歷了太多的戰(zhàn)爭,見到了太多的生靈消亡,死亡早已不再恐懼,也不再抵觸,生死有時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念之間。
“今日喚我來,何事?”
白發(fā)青年扭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幫我一個忙?!?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