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的子嗣怎能被留下來,顧涼易想都不想就一力承擔了。少時他受惠于蘇家,本應迎娶梛兒,可皇命難違,如今正是他可以報答蘇伯父的機會!
“我不愿意!”
“梛兒?”
“這對你不公平,公主定會與你夫妻生分。如今我的心里只有趙繁,少卿,原是我配不上你了?!?p> “你如果想要為他留下孩子,那就必須跟著我回京都,不然以后又生出別的事端,到時候誰能保護你們母子呢?”
“我——”
“梛兒,我與你早就是兄妹了。此事你知我知,待孩子長大再告知他真相!”
蘇憶梛心知辨不過他,再加上情勢確實如此,最終她同意以侍妾的身份留在顧大哥身邊。
在顧涼易的安排下,他們將趙繁葬在了懿州蘇伯父的墓旁。一切處理得當,待返程之際顧涼易卻收到了沈瀾來信。
原來阿卓并未能逃到西戎,他們母子在邊境就被截獲了。只是阿卓不甘心被抓,選擇拼死反抗,不成想竟被當成間諜死于亂刀之中。
兩歲的幼兒被士兵從流沙中救了出來,按軍紀本應處死??缮驗懣粗菧喩砼K兮兮的幼子,實在是下不去手。
最終他將那個叫趙錦的孩子帶入了自己帳內,為了能在軍中保護這個孩子,他謊稱那個女人是他的外室,不顧勸阻非要來邊境尋他。因此,這個孩子他便認領下,還為他取名為“沈廿桉”。
顧涼易要返回京都的消息,寒酈知道的時候已是夏末。她正在沈渠那里玩耍,兩個人靠在涼亭欄桿處閑聊。
“駙馬終于要回來了,我們的小公主可算是盼到頭兒了!”
“你這丫頭,亂說些什么呢!對了,你堂兄真的有一個孩子?”寒酈突然想起那日宮中說笑,皇兄說什么玉面修羅每次都能讓人瞠目結舌,竟然在軍中養(yǎng)了個孩子。
沈渠隨手揚了一把魚食,語氣極為平淡:“他自幼不同于我們尋常人,以他的個性,沒準兒是哪里撿到個野孩子,覺得好玩兒就順手養(yǎng)了!”
“是嗎?想不到沈將軍這么有趣……”寒酈莫名想起那個玉面英挺的男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呀!你見到就明白了,除了長得俊朗,其實無趣的很!”沈渠說完撓了撓頭,又想起了什么,隨口道:“對了,你們府里是不是有一個叫——”
“囚兒!”身后忽然傳來寒祁的聲音,沈渠聞聲面色一滯,魚食全部失手打翻在地。
寒酈倒沒注意她的錯愕,“受傷了嗎?”
沈渠慌亂地搖搖頭,轉身指著她看身后。寒酈這才將注意力都放在寒祁身上,她眉毛上揚,故意嗔怪:“皇兄!你不陪你的趙美人,來我們這里做什么?”
“寒酈……”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頭問沈渠:“沈貴妃,老遠聽到你們的笑聲,在聊些什么?”
“沒什么!”
沈渠俯身行了禮,隨后心不在焉地坐到一側。寒酈還以為沈渠害怕寒祁,不由得悶聲笑道:“我們在說不知皇嫂什么時候才能和我們一起玩兒!”
一個月前皇后因打傷皇上又被禁足,公主這不是火上澆油嗎?一側的德公公惶恐地看了眼皇上,此時皇上不知在想什么,竟下意識地回答:“朕什么時候不讓你們見她了!”
“喏,這話兒我們可是聽到了。沈貴妃,那咱們擇日不如撞日,現(xiàn)在就去吧!”
寒祁俊顏頗冷轉身欲走,寒酈怎么可能依他,兄妹好一番爭執(zhí),最終三人神情各異地一起朝延慶殿走去。
“公主,這南穆人的衣服穿上去果真涼爽!”烏拉爾細細贊嘆著南穆的衣料,就連平日里對南穆多有不滿的阿斯麗也悄悄換上新服。
孫嬤嬤一臉了如指掌的樣子,和善地笑了笑:“皇后娘娘,您也就換下來吧!”
“不換!”索娜珠目光微動,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
“公主,這一個夏天您都要出疹子了……”
“是啊!明明都夏末了,天氣竟越發(fā)熱了,還是我們西戎好?!?p> ……
她們三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索娜珠都有些動搖了??墒撬洗尾耪f過絕不會穿南穆人的服飾,若自己食言了,那個人肯定笑話她。
“我不穿!”她斬釘截鐵的拒絕,一雙眼睛卻瞪得圓大,不錯神地盯著掛在那里的鵝黃色紗衣。
“這里又沒有旁人,皇上他們根本不會來。娘娘,您聽奴才的吧!”
“我——”
說著夏嬤嬤沖兩個婢女使了個眼色,阿斯麗和烏拉爾忙異口同聲到:“您可得趕緊換上,不然您白皙的后背就要長滿紅紅的小疙瘩了!”
“什么?疙——”
“哎,那還不趕緊給娘娘備水沐??!”
還沒等夏嬤嬤說完,阿斯麗和烏拉爾就興沖沖地去準備了,最后連哄帶騙的總算是給皇后換了裝!
寒祁他們過來的時候,索娜珠正被兩個侍女推搡著走出來。
只見款款走來的她烏發(fā)披兩肩,深邃的眼眸因水汽濕潤而顯得格外誘惑,纖腰皓腕使得紗衣在她身上似有若無,格外的飄逸動人。
孫嬤嬤起身笑道:“娘娘穿在身上果真傾國傾城,實在是皇上的福氣?。 ?p> “管他——”
“可不是嘛!”
索娜珠話音未落,便聽到寒酈笑著迎了上來。他們什么時候來的,竟沒有人通報。
“皇后娘娘天姿國色,這身衣服穿在身上果然很美!”沈渠入夏就送來了這身衣服,可惜一直沒有見皇后穿過,此刻她比任何人都開心。
寒祁興致缺缺地瞟了一眼,略帶譏諷:“怪不得來的時候蟲子嗡嗡叫,原來是你招惹的!”
黃衣容易招惹小蟲子,孫嬤嬤一時疏忽,此刻不由得進退兩難。
沈渠也搶先一步,替她辯解:“這衣服是我命人制得,是臣妾考慮不周!”
“阿渠,不關你的事?!?p> 索娜珠并不在意,反而挑眉白了他一眼,皺著眉頭道:“誰準你來的,這里不歡迎你!”
“皇嫂——”
“朕的后宮,想去哪就去哪!”
“那我走!”
沈渠見狀不妙,只得硬著頭皮倡議:“呃,已到用膳時間,皇上要不我們在延慶殿一并——”
“不必了!”
“皇兄不準走,孫嬤嬤開膳吧!”
“寒酈!”寒祁頗為無奈,沉著臉留了下來。
阿斯麗湊到索娜珠身側低聲說了些什么,大家都聽不懂。
“孫嬤嬤已經命人為你們準備南穆飲食,今日我要吃燉鍋!”
“燉鍋好吃?。 鄙蚯氲缴弦淮魏突屎笠黄鸪缘臅r候,她差點都要咬舌頭了。
寒酈不知道這是什么美味,也一并嚷著要吃,最終只有寒祁自己吃南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