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回來啦!Waaaagh!)
哈娜打開了法拉第送給她的盒子,笑容卻漸漸凝固,小小的方形盒子中襯著一層紅色的呢絨內(nèi)里,在中間躺著一塊亮閃閃的懷表。
懷表的表殼鏤空,雕刻著許多朵花卉的圖案,隱隱約約地透出里面的潔白表盤和漆黑表針。表殼則亮閃閃的,在早晨的陽光底下一照,便反射出耀眼的金屬光澤來。
禮盒隨著哈娜的手而顫抖著,她用同樣顫抖的聲音問道:“法拉第,你從哪兒得到這個的?”
這年輕的法拉第卻沒有看出哈娜臉上浮現(xiàn)的一絲恐懼與焦慮,他臉上露出自得的笑容,得意地拍了拍胸口,夸耀道:“這可是鉑金懷表,美人鎮(zhèn)商店的鎮(zhèn)店之寶,我看過了,這款式,這大小,這材質(zhì),這花紋……哪都配得上你!快戴上試……”
“我問你,你從哪兒得到它的?怎么得到它的?”哈娜的俏麗臉龐上浮現(xiàn)出更多的焦慮神色,她眉頭蹙起,嘴唇緊抿,神情十分嚴(yán)肅——當(dāng)然,這般神情落在我們年輕的法拉第眼里,看到的卻是另一般景象。
他只見眼前的俏麗美人鼓起了臉頰,似乎連生氣都是可愛的。她大抵是不舍得買表的錢,要來跟自己興師問罪了。
饒是這樣,他也有點心虛,這位美人姐姐的脾氣可不太好,平時稍有不慎不順?biāo)男囊饬?在他自己看來),就會吃上一記勢大力沉的腦瓜崩……那可疼得不得了(也是在他自己看來)。
“就是鎮(zhèn)子里的那家店,原來的老板好像出了什么事不見了,新的老板把不少好東西都拿出來賣了,你快戴上試試嘛……”
哈娜把斧頭靠在樹樁旁,將腰后掛著的目鏡摘了下來,戴在了頭上,隨著屏幕的刷新,哈娜集中精力,目光聚焦在了靜靜躺在盒子中。目鏡似乎檢測到了哈娜無意間集中起來的靈能,在啟動后便開始對這塊小巧精致的懷表進(jìn)行掃描,不一會便得出了結(jié)果,一行行小字在懷表旁跳動著:
“掃描結(jié)果:小型金屬構(gòu)件,無害。主要成分:不銹鋼。估算價值中……估算完成,正在訪問數(shù)據(jù)庫……數(shù)據(jù)庫訪問失敗,讀取本地資料中……數(shù)據(jù)缺失……材料價值約合1.01點聯(lián)合國貨幣?!?p> 感情這貨還被人給騙了……她雖然不知道這五百年后的聯(lián)合國貨幣價值幾何,但卻知道不銹鋼的價錢……這群黑心商家把不銹鋼按鉑金的價錢來賣,真是黑得發(fā)亮啊……“等等,這表多少錢?”
“剛好100塊!我用你桌子上放的那張鈔票買的……你,你不會生氣吧,我買來也是送給你的。”法拉第緊張兮兮地回答道,臟兮兮的臉上仍掛著純真的笑容,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財不露白。
而在今天,很快,他就會學(xué)到這個道理。哈娜拿著盒子的手驟然握緊,在目鏡之中,視野的盡頭,幾個亮閃閃的白色光點正愈來愈大,他們呈一個個人形,順著林間的小路朝二人走來。
法拉第設(shè)想中的欣喜亦或是怒罵都沒有發(fā)生,哈娜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焦急與掙扎,她上前兩步,伸出雙手,牢牢抓住了法拉第略顯單薄的肩膀:“聽我說,這個地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安全了,快找個地方藏起來,無論發(fā)生什么事,無論聽到什么聲音,也不要出來……”
“可是……為什么?”
法拉第的臉上還有些疑惑與呆滯,他似乎并不明白哈娜為何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他遲疑地張口,問了一句。
哈娜晃了晃他的肩膀,她猛地抬起頭來,朝法拉第背后看了幾眼,臉上又多了幾分驚恐的神色,她對法拉第低聲喝道:“跑,快跑,不然就來不及了!”
法拉第終于是反應(yīng)了過來,即使不明白為什么,他還是覺定照哈娜說的做,他踩著地上的落葉,邁開腳步,蹭蹭地朝著后山的茂密老林跑去,不一會便同冬天枯黃的枝干混為了一體,再也看不見蹤影。
在哈娜目鏡的視野中,后山林子里代表法拉第的白色人影踉踉蹌蹌,磕磕絆絆地在由密密麻麻的筆直喬木構(gòu)成的老林里遠(yuǎn)去。而那幾個一看就來者不善的人則越來越近,哈娜似乎可以聞見他們身上的臭味,同時,幾人也看見了哈娜。
“好啊,好啊,Merry Christmas,my young lady.”為首的一人用下流的語調(diào)喊出了這句話,本該是祝福的話語,從他嘴里說出卻顯得惡毒不堪,哈娜摘下目鏡掛在腰后,眉頭蹙起,卻是默默地從樹樁一旁撿起了她用來劈柴的斧頭。
只見來者足有五人,都是男子,且并不精壯。他們衣著邋遢,披頭散發(fā),身上或多或少缺了些什么部件——哈娜甚至驚覺,剛才喊話的那人的腦殼都缺了小半個,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黑色金屬外殼,在原本眼窩的位置上則安裝了一只電子眼,發(fā)出陣陣紅光,貪婪地在哈娜身上上下掃動著。
“漂亮妞,你們家的笨小子可是拿著一~整~張~一百塊的帝都錢來我們這的?!庇幸粋€癟三戲謔地開口喊道,他將手里的鋼管舉了起來,指著哈娜,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蹩腳英語說道,“你們既然拿得出一百塊,肯定蠻有錢的嘛,這俺兄弟們還窮著呢,你們是不是得接濟(jì)接濟(jì),讓俺們也吃頓好的?。俊?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聞言,這癟三一旁的三人也一起笑了起來,他們的笑聲是如此刺耳,張開的嘴里露出滿口黃牙,從里面鉆出了如同后山的報喪鳥的尖嘯一樣的難聽笑聲。
“砰!”一聲槍聲突然響起,四個癟三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們將頭一縮,望向了領(lǐng)頭的那個“金屬臉”,只見他將手里黑色的Weihrauch轉(zhuǎn)輪手槍對準(zhǔn)了天空,槍口還泛著縷縷青煙。
“夠了?!?p> 他將拿槍的手垂下,另一只帶著黑色皮手套的手隨意一指,指到了剛才喊話的那個大老粗,“你,就是你,把她帶過來,我們就走。”
大老粗外強(qiáng)中干,他望了望哈娜手上的斧頭,喉頭鼓動想要退縮,卻又迫于金屬臉老大的威視,只能提起鋼管,硬著頭皮一步步朝哈娜走去,邊走邊喊:“那疙瘩兒的小娘皮,俺們驕傲的老大只饞你的身子,你跟俺們老大走,俺們就不追究有的沒的了!”
哈娜咬牙切齒,她看著緩緩走來,用鋼管擋著面門的大老粗,捏著斧柄的手驟然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