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湯最祛寒,但是任謝濟怎么都沒有想到的是,在杏花村這里,人們能夠如此輕易將風(fēng)寒與鬼神扯上關(guān)系。
等到謝濟將熬好的姜湯裝進木盆,待到姜湯溫度合適,謝濟又將自己的手放進盆中試了試,這個溫度正合適泡腳。
于是謝濟又將泡腳事宜交代清楚過后,安慰了少年一番,只說小女孩一覺睡醒之后,就沒什么大礙了。
天色已晚,就帶著春芽離開了此地。
謝濟其實沒有想到的是,少年的小妹如今病情還未有明顯好轉(zhuǎn),但是當(dāng)自己離開屋子的時候,少年并未出來攔住他,不讓他離去。
杏花村人,當(dāng)真如夫子書中記載,性情淳良。
回到自家屋子的時候,封流已經(jīng)坐在桌子旁邊,一個人自斟自飲。
“你是怎么進來的?”
“你家屋門壓根就沒鎖,我自然想進來就進來了。”
“村中可有鐵匠?”
封流搖了搖頭。
“杏花村就沒有一戶人家門口掛鎖。”
封流說著,頗有幾分自豪。杏花村風(fēng)俗人情皆淳樸,豈會如外面世界那般勾心斗角,需要處處提防。
“君子不用防,小人防不住,封公子一身飛檐走壁功夫漸至佳境,想來就算我家公子再去置辦十把鐵鎖,恐怕也是無濟于事?!?p> ……
這個說話味道再熟悉不過,陰陽怪氣集大成者非謝濟身旁這小丫頭莫屬了。
好在這次沒有再叫自己下流,而是改口稱呼封公子,雖然聽著有些別扭,但是要比叫自己下流要順耳百倍。
“謝濟,既然如今你住進了杏花村,我也不拿你當(dāng)外人,有些事情我想請你參詳一二?!?p> “但說無妨?!?p> 見封流神色嚴(yán)肅,想必是有正事,謝濟便坐到一旁,認(rèn)真聽著。
“村中近日怪事連連,傳言說是有山中鬼怪作祟,弄得村民人心惶惶,眼下卻不知如何是好,我雖終日巡山,卻并未有所發(fā)現(xiàn),不知道你能否幫我出謀劃策?”
封流又將村中近日發(fā)生的諸多怪事一一說與謝濟。
先是不久之前,大白天時候,眼睜睜的看著天上太陽被偷走了,在那之后,村子就沒安寧過。
每到夜半時分,村中老狗,都會一齊亂吠,吵得人無法入眠,村子里的老人曾經(jīng)說過,狗能看見許多人看不見的東西。
……
怪力亂神,從來就不存在的,發(fā)生這些怪事,大有可能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至少謝濟是這么認(rèn)為的。
大日當(dāng)空被偷,依照封流的描述,應(yīng)該就是日全食現(xiàn)象。
山野鬼火,村舍狗吠等怪事,憑借直覺,謝濟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些判斷。
謝濟輕扣桌角:“封兄以為這世間真有鬼神?”
“自然不信?!?p> 兩人相視一笑。
“謝濟,你可有辦法抓出這些裝神弄鬼之人?”
雖然知道這是有人搗鬼,但是苦無證據(jù),無法讓村民安心。
“既然是人在作祟,以封兄身手,不妨到時候來一出人嚇人如何?”
人嚇人,倒是一個有趣的說法。
“愿聞其詳?!?p> 謝濟的法子很簡單,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既然有人在深山之中點燃鬼火,那就讓封流也去放出幾把鬼火。
夜深時分,那處鬼火又如往常一樣燃起。
封流早早就交代過村中眾人,說是新來的謝濟謝公子要為大家降妖伏魔,遇見怪事不必驚慌。
白衣如雪,深山老林黑夜之中,遠遠只能看到封流一點白影飛快飄蕩在林間四處。
謝濟和春芽站在窗口,就這樣注視著封流的方向。
突然鬼火處發(fā)出刺眼強光,緊接著就有一股白煙冒出。
“誰人請我?”
封流披頭散發(fā),白衣飄飄,悠怨之聲,想徹林間。
小屋子里,春芽趕緊捂住眼睛。
“??!公子,有鬼啊!”
謝濟一把將躲在桌子底下的春芽揪了出來。
“白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春芽,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俊?p> 逗弄起自家丫鬟,也不失為一件趣事。
嘴上能夠吃破天,胸中沒有二兩膽的春芽連連搖頭,直呼沒有。
“公子,你不怕鬼?”
謝濟慢慢取過燈盞,拉著春芽:“怕鬼?走,我們現(xiàn)在就去看看那只所謂的鬼究竟是什么來頭?!?p> 遠處,封流正抓著一個年輕人的衣襟,那人顯然驚魂未定,被封流揪在手中,哀聲求饒。
果然是裝神弄鬼,遇到技高一籌的同行封流,可算是倒了大霉。
“這小子原來每次點燃火把之后就躲在不遠處的山洞里,難怪我找了這么多晚上,都給撲了個空。”
說話間,封流空出一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山洞,洞口幽小,藏一個人,又是在大半夜里,如何能夠發(fā)現(xiàn)?
如果不是謝濟想的這個辦法,將作祟小人嚇出來,村民們不知道還要被這人害多久。
封流看了一眼謝濟:“怎么處置?”
謝濟沉思片刻之后雙手?jǐn)n進袖里,十分好奇一件事情。
“封兄,看樣子這人也不是杏花村人,我又聽說杏花村與世無爭,為何會被人給惦記上,這件事情我覺得應(yīng)該好好查詢一番。”
封流點了點頭,偌大一個清風(fēng)山,杏花村與世隔絕,最近村子里鬧出的事兒可不少。
“為何要在我杏花村作怪?”
封流手上稍稍用力,那人便雙腳離地,懸在半空。
“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路過此山,夜里覺得有幾分冷,便生起這堆柴火想要取暖,壯士,你這當(dāng)中一定是有誤會。”
封流冷哼一聲:“為何火堆旁邊不見你人?又為何近日夜間總會在此地生火?你究竟是路過此地,還是打算住在此地?”
面對封流接二連三的質(zhì)問,那人雖在回答,卻唯唯諾諾,吐字已然不清,到了后面,直接就不說話了。
“封兄,記得咱們村正家的那一套刑具自從置辦以來就不曾用過,不如今天就拿這人試試手,看看效果如何?!?p> 封流聞言,立刻心領(lǐng)神會,將那人重重摔在地上。
再嚇你一次!
“可我聽村正說過,這套刑具不敢輕易使用,就是因為怕出人命,萬一出事了,到時候可咋辦?”
謝濟擺出一副兩難處境的模樣。
“怕啥?天高皇帝遠,誰還能管咱們杏花村,此人又非我村中人,死了??????????????????便死了?!?p> “封兄所言極是,是我多慮了,春芽,隨我去將村民和刑具一起請來?!?p> 說罷,謝濟舉起火把,轉(zhuǎn)身就要走,這個時候,先前被摔在地上那人,已經(jīng)跪在地上,叩頭求饒,臉色蒼白。
看這架勢,要是再嘴硬下去,小命都得沒了。
“我說,我全都說,只求二位能夠饒小人一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