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夜微瀾悄咪咪地回到了船舫之上,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料一推開房門,卻見那襲熟悉的白衣坐在窗欞邊上,一雙神色莫辨的眸子靜靜地落在進(jìn)門少女的身上,看得她頭皮發(fā)麻,后背一寒。
“又去哪里廝混了?”闕梵音手中的茶盞蓋子正撥弄著茶盞里的茶葉渣子,淡然的語氣,恍若閑聊一般,然而夜微瀾卻感受到了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案肿泳?,和秦朗去哪里了?”
夜微瀾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想著闕梵音這語氣這口吻,倒像是在追問紅杏出墻妻子的丈夫。啊呸!夜微瀾轉(zhuǎn)念一想,誰紅杏出墻了?她一向都是從一而終的好嗎!她立馬舔著臉小心翼翼地踱了過去,就伸手給闕梵音捶背捏胳膊,一副小媳婦兒的模樣,分毫不見適才想要暴揍山洞男子的氣魄。
“小音音,我不過是出去斬妖除魔,維護(hù)凡塵俗世的安危?!币刮懜裢庑⌒淖约旱拇朕o,手中的功夫可沒松散下來。左捏捏,右捏捏,夜微瀾揩油揩得理所當(dāng)然,自以為悄無聲息。卻不料白衣男子早已看穿她的套路,廣袖一拂,穩(wěn)穩(wěn)地將夜微瀾推開。
闕梵音忽而站了起來,緩緩朝門外走去。走至門邊,清冷的嗓音突然響起,“今夜收拾好細(xì)軟,明日起,我們不與清流船舫同路,改走陸路,最后在上京與清流匯合?!闭f罷,那抹白色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外了。夜微瀾感覺自己像被百萬黃金砸到了頭,都要振臂欲呼“天助我也!”
天微亮,夜微瀾興奮得徹夜無眠,想著這趟旅程終于沒有礙事兒的人,自是高興得起了一個大早。她收拾好細(xì)軟,踏出船艙,卻見闕梵音早已站在甲板上。江風(fēng)挽起他的墨發(fā),因著私下外出,不再頂著清流宗主的頭銜,他的打扮比往常隨意了一些。沒有玉冠束發(fā),只用一根發(fā)簪將頭發(fā)挽起,依舊一身白衣,卻少了一些錦環(huán)玉翠,只是簡單的白色布衣,跟一般修道弟子無異,那張張如玉面容卻變成了另一張平淡無奇的臉。只是眉宇間那種淡漠悲憫的神色卻未減半分。晨曦透過層層云靄,灑落在他的肩上。一雙眸子墜入細(xì)碎的光芒,落在夜微瀾的身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悲憫。夜微瀾內(nèi)心一窒,在那雙悲憫天下蒼生的眸子里,可有憐愛她的一絲一毫?那個曾寵溺她的少年,是否真的消失在這世間里。
“啟程吧?!标I梵音淡淡一句,卻讓晃了神的夜微瀾回過神來。她忽而粲然一笑,也罷,想多傷神。她便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也得把眼前男子收入囊中。她迎著朝霞,拔腿便朝著那襲白衣而去。
夜微瀾在市集里買了兩匹馬兒,權(quán)當(dāng)著給二人當(dāng)跑腿,好省些力氣。等到二人策馬出了城,那邊廂林子君與秦朗才知曉夜微瀾一大早便與闕梵音離了船舫獨自而去。二人不約而同都像泄了氣的皮球,長路漫漫,唯一的樂子都不見了。林子君心中卻不禁浮起了一絲擔(dān)憂,雖說宗主與夜微瀾同在,但他的憂慮卻未減半分。林子君佇立在甲板上,凝視著茫茫江面,只盼著能早些到達(dá)上京,與夜微瀾會合。
林子君與秦朗這廂正兀自想念著呱噪的夜微瀾,而夜微瀾那廝倒像是只離籠之鳥,快活逍遙,早已將二人拋諸腦后。她策馬揚(yáng)鞭,穿梭在山林之中,呼吸著屬于自由的空氣,不用再想著勞什子清規(guī)戒律,簡直就是快活似神仙。闕梵音告知夜微瀾,此番分道揚(yáng)鑣,為了邊城鬧得沸揚(yáng)的怪病,且邊城地帶流民眾多,極其容易擴(kuò)散傳染,因而他倆為了不耽誤隊伍去上京的路程只能私下折過去一探究竟。夜微瀾可不管什么原因,只要她能與闕梵音單獨相處,她可是來者不拒,不,是來因不拒。
二人在官道邊兒上的茶寮里歇了腳,夜微瀾為了突顯作為女兒家的細(xì)致體貼賢惠,特意為闕梵音鞍前馬后,比如倒熱茶,卻一個不小心把水澆人家衣擺上,為他布菜,不,布茶點,那汁水又不小心蹭到闕梵音那素白的衣袂上。闕梵音一向?qū)櫲璨惑@的面容上首次出現(xiàn)了第一次龜裂。闕梵音不由扶額,若是再不阻止她,這身衣裳怕是要報廢了。
“行了。你還是吃些東西,別忙活了?!标I梵音淡淡道,眉宇間一片淡然,倒是看不出半分怒意。話音剛落,夜微瀾碟子里頭便多了一個白饅頭。而這話落入夜微瀾耳里,卻宛若天籟之音,只覺他是擔(dān)心自己餓壞了,心中宛如泡了蜜一般,瞧著碗里頭的白饅頭,竟覺得也是個美味佳肴。她終于不作妖了,仔仔細(xì)細(xì)地品嘗著闕梵音為她夾來的饅頭。
就在二人神思各異的時候,簡陋的茶寮里卻突然熱鬧了起來。尚未抬首,只覺鼻息間傳來一陣濃郁的胭脂香氣。夜微瀾抬眸,卻見眼前一陣眼花繚亂,粉色的衣裙飛揚(yáng),珠釵環(huán)翠,香氣襲人,一張張笑語嫣然的少女面容映入眾茶客眼中,只讓眾茶客失了心神。諸女找了幾張無人的桌子落了座。夜微瀾卻瞥見粉衣少女腰上掛著的令牌。
花溪派。
夜微瀾摸了摸光潔的下巴,江湖中少有的全女子教派——花溪派。比起也是全女子教派的風(fēng)澗派,這花溪派可是高調(diào)得多,從這個弟子的妝容上便可見一斑。
卻見從官道上馬車?yán)?,緩緩走下了一人。卻見那人面容,看上去不過是不惑之年,一襲絳紫衣裙,在一堆粉色之中分外扎眼,一頭鴉發(fā)用簪子固定,一雙美目透著幾分凌厲,眼尾上揚(yáng),看著卻是多了幾分刻薄之相。夜微瀾搖了搖頭,這骨相,美則美矣,卻是一副尖酸刻薄相。闕梵音卻依舊一副寵辱不驚之相,低著頭,喝著杯子里的茶。
方落座的少女們立馬站了起來,朝著這女子抱拳微微彎腰行禮,“花掌門……”卻見那女子微微頷首,便朝著那張干凈的椅子落座。而這椅子,早已在她到來之前,由女弟子擦拭干凈。她一拂衣裙,悠悠落座,侍立在一旁的女弟子立馬遞上早已擦拭干凈的杯子,里面放著自備而來的上好龍井。那花掌門接過杯子,慢悠悠地品嘗了起來。夜微瀾瞧著這陣仗,腦海里忽而浮現(xiàn)起那張棱角分明的狐貍臉。嘖嘖嘖,對比起來,果然狐貍顯擺多了,整一暴發(fā)戶。
卻在此時,有一老嫗牽著一名幼童前來向來往商旅乞討銀錢。這茶館的小二看早已是習(xí)以為常,便也沒有驅(qū)逐。畢竟當(dāng)今世道,皇帝荒淫昏庸無能,朱門狗肉臭,路有凍死骨。無數(shù)流民浪蕩,上位之人歌舞達(dá)旦,酒池肉林。百姓們也只能相互扶持照應(yīng)。
那老嫗拄著一根粗壯的樹枝,干如枯枝的手牽著同樣瘦小幾乎無半兩肉的幼童一桌一桌挨個兒祈求著錢財。這剛好來到那幾桌衣香鬢影處。
那幼童看著眼前這一位位如天仙般姿容的少女,一時呆住,只伸出臟兮兮的手想要拉著粉衣少女的衣衫,卻只半寸位置,便被粉衣少女一把甩開。
“如此骯臟,切莫污了我的衣裙!”少女面上無半分笑意,一雙美目之中滿是嫌棄厭惡之色。幼童手上受痛,一時沒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這時,少女與幼童倒成了全茶寮的焦點。
“曉璐,切莫生事端?!币话崖曇魪哪墙{紫身影身旁傳來,夜微瀾望過去,卻見一粉衣少女,一雙眸子清冷地掃過那大呼小叫的少女,眸中露出凌厲的警告之色。只見那名叫曉璐的少女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適才乖張不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微微垂首,雙目盯著自己的粉色繡花鞋,之道“曉璐錯了,下次不敢了,佩英師姐?!蹦潜粏咀雠逵⒌纳倥淅涞攸c了點頭,便從廣袖之中掏出一個繡花錦囊。她盈盈而來,止步于正在哭鬧的幼童和正哄著幼童的老嫗跟前,將手中的錦囊遞了過去。
“適才師妹不懂事,很抱歉?!被ㄅ逵⒄Z氣淡淡,竟沒有半分道歉的愧疚意思。老嫗與幼童瘦小,也不過是花佩英胸口左右的高度。卻見花佩英微微垂眸,看著眼前衣衫襤褸的二人,眸中宛如看著能隨意殺死的螻蟻一般。
夜微瀾不由掩嘴輕哧,“喲,真是可笑至極。一行人用的胭脂熏香都不止這小小一袋銀錢了?!币刮懧曇舨淮蟛恍?,卻在寂靜的茶寮之中分外響亮。這句猶如打臉的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惹得花溪派就想操起家伙毒打一頓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花佩英偏首,瞧著坐在角落的白衣少年,哦,不,是白衣少女。
“敢問閣下何許人?這乃是花溪派內(nèi)務(wù)之事,與閣下何干?”清冷的聲音縈繞在彼此之間,夜微瀾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一股殺氣。
夜微瀾磕了一桌子瓜子兒,看了一上午的熱鬧,她拂了拂衣擺,終于可以刷刷存在感了。
“本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就叫……”卻在此時聽見身邊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她余光掃過去,卻見闕梵音拳頭抵著嘴唇,輕輕咳嗽。夜微瀾卻是秒懂了闕梵音的暗語,這不過就是讓她不要頂著清流的名號惹是生非嘛。夜微瀾突然覺得自己絕頂聰明,簡直棒棒噠。
“闕微微……”畢竟聽舞媚姐姐說過,嫁出去的女子是要冠夫姓的,所以夜微瀾覺得自己跟隨未來丈夫姓闕,也不算過分吧。話音剛落,身旁的白衣男子瞬間噴出了口中的茶水,濕了一桌。夜微瀾故作驚訝,彎腰便拍著白衣男子的后背,“哎呀,我的小心肝兒呀,你咋這么不小心呢?”聲音甜膩可人,還用廣袖為其擦拭嘴角的水漬。闕梵音卻是被水嗆到到不能言語,果真是由此以來第一次這般失態(tài)。
花佩英瞧著眼前的白衣少女忙亂的擦著隔壁男子的臉面,眼中輕蔑更盛,估摸著不知道是哪里私奔而來不知天高地厚的野鴛鴦。
“哪里來的黃口小兒,花溪派不是你們能得罪的,諒你們無知,就此放過你們也罷?!被ㄅ逵⒁桓贝髾?quán)在握,上位者之姿地敲著眼前的“癡情野鴛鴦”。
夜微瀾忽而站了起來,微微瞇眼,打量著眼前自以為是的粉衣少女,忽而覺著,既然其師父不打算好好管教這張狂自大的性子,那她就代為管教吧。
“大可不必了?!币刮懖挥舌托?。她廣袖一揮,一陣帶著內(nèi)力的狂風(fēng)便撲面而開,巧妙地避開了老嫗與幼童,朝著花佩英而去?;ㄅ逵⒛墚?dāng)?shù)昧嘶ㄏ傻么髱熃阋膊皇腔ㄈC腿,倒是有幾分真功夫。只是夜微瀾絲毫不將她放在眼里,不過是三腳貓功夫,松松筋骨罷了。難得闕梵音在一旁瞧著她惹是生非卻默不作聲,她得好好顯擺一下自己的拳腳功夫。
她心知闕梵音不愿外人知曉他們是清流派的人因而也沒有用上清流的招數(shù),只是運(yùn)起了她在云霽那兒瞧著的武功秘籍里學(xué)到的功夫?;ㄅ逵偠汩_那壓著內(nèi)里而來的狂風(fēng),便急迎而來一陣掌風(fēng)?;ㄅ逵⒁膊皇莻€花瓶,倒是有幾分實力,用劍鞘隔開了她破風(fēng)而來的攻擊。
夜微瀾瞧著她拿著劍,不由恥笑,“本姑娘不過是拳腳功夫,卻要勞煩你用劍而待,真是多謝佩英姑娘高看??!”
花佩英心下惱怒,卻見花曉璐沖了出來,隔在了夜微瀾與她之間。
“這等宵小,還不需要勞煩師姐來教訓(xùn)。”花曉璐一臉鄙夷地瞧著白衣少女,“就讓我來代為教訓(xùn)吧?!?p> 夜微瀾瞧著這花曉璐,忍不住笑道:“拳腳無眼,若是傷了姑娘你的如花美貌,可別怪我哦?!被〞澡纯床簧弦刮?,只覺得她不過是虛張聲勢。夜微瀾話音剛落,花曉璐就沖了過去?;ㄅ逵⑶浦〞澡磁c夜微瀾過招,一雙眸子卻宛若毒毒蛇瞧上獵物一般,不死不休,廣袖之下的柔荑正握著一枚黑色的暗器,正想著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置眼前之人死地。闕梵音坐在一旁,淡定地喝著茶,恍如適才嗆得一臉狼狽的是另有其人。
夜微瀾也不真槍實戰(zhàn),只用了一成的功力,若逗著耗子的貓一般,就往花曉璐如花似玉的面容上招呼?;〞澡疵炕赜X得自己找到了她拳腳的破綻卻又被夜微瀾三兩撥千金般化解開來。幾招下來,她的面容早已沒有了閉月羞花之貌,倒多了幾分沉魚落雁之容,畢竟被打腫如豬頭的臉嚇沉了魚,丑落了大雁。
花佩英廣袖下的黑色暗器借著花曉璐的身姿射了出去。闕梵音眉角一挑,杯中的茶水瞬間凝結(jié)成珠,如離弦之箭一般朝著那無人察覺的暗器飛去,輕而易舉得將那枚黑色暗器擊落于地。
花佩英尚且沒有瞧清那暗器究竟是怎么突然掉落的,卻聽見一把不耐的聲音回蕩在眾人之間。
“夠了!都胡鬧夠了嗎?”絳紫衣裙被稱作掌門的女子緩緩站了起來,一雙略顯刻薄的眸子掃過眾人,最后落在白衣少女身上。那眸色若啐了毒一般,又如出鞘劍刃一般,恨不得在夜微瀾身上剮出幾個洞來。
夜微瀾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
花月華徐徐站了起來,理了理微皺的裙擺,緩緩走到花曉璐與夜微瀾跟前。她神色莫辨地打量了夜微瀾一番,眼中是毫無遮掩的鄙夷與嫌棄,宛如看著泥沼之中的臭蟲,而那深藏在眼底的殺意卻毫不遮掩地展現(xiàn)在夜微瀾面前。
只消片刻,花月華便將目光落在自家腫成了豬頭的弟子花曉璐身上,心中怒意更甚。
“廢物!”她怒斥一聲,茶寮里便響起了一把刺耳的巴掌聲。只見花曉璐那本就腫如豬頭的臉上又多了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子,上頭還隱隱可見鮮紅的血絲。
花月華賞了花曉璐一把掌之后便拂袖而去,花佩英垂首,也沒管愣在當(dāng)場的花曉璐,徑自跟上了花月華的腳步。粉衣女弟子們也不敢多言,低頭疾步而去?;〞澡垂铝懔阋蝗?,瞧著遠(yuǎn)去的一行人,她憤憤不平地瞪了夜微瀾一眼便轉(zhuǎn)身而去。
夜微瀾想著,這所謂的名門正派,技不如人,難道想要耍陰招嗎?如毒蛇一般的陰冷殺意,夜微瀾可沒有輕易錯過。她想著這當(dāng)著眾人的面落了花溪派的顏面,這花月華定是不會輕易放過。瞧著她那最后的眼神便已知曉。
一行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后,原本人滿為患的茶寮瞬間清凈了不少。老嫗與幼童瑟縮在一旁,一雙濁目惶恐不安。夜微瀾悠悠嘆了口氣。她朝著老嫗走近了一步,便見老嫗將幼童死死護(hù)在身后,盡管她早已害怕得渾身發(fā)抖卻依舊強(qiáng)撐著不倒下去。她終究沒有再跨上前一步,只是把掉落在地上的銀錢袋子拾了起來,拍了拍上面沾著的塵土便拋到了老嫗的懷里。她笑了笑,“這是人家給您的賞銀,您就拿著吧?!彼擦似沧?,又從廣袖里掏出了一個粉色的銀錢袋,這銀錢袋脹鼓鼓的,一看就知道里頭油水不少。她又將這個囊袋丟給了老嫗。老嫗接二連三收到了這豐厚的賞銀,一時之間反應(yīng)不過來。
夜微瀾不由伸了個懶腰,臉不紅氣不喘地正兒八經(jīng)地胡說八道:“這是剛剛那個豬頭少女的零錢。我剛剛無意之中撿到的。就當(dāng)這是她給您賠罪的?!?p> 眾茶客聽罷不由翻了個白眼,群眾眼睛都是雪亮的,那姑娘分明沒掉錢袋,這擺明就是你過招的時候偷人家的。而且慷他人之慨,也不是正派人士所為。只是人艱不拆,眾茶客表示一致的緘默。
闕梵音此時走了過去,彎腰撿起那枚掉落的黑色暗器。夜微瀾毫不避嫌地把頭湊了過去,彼此間的吐息清晰可見。闕梵音似乎還能清晰地看見夜微瀾那卷翹如扇子般的睫羽。
夜微瀾夜沒覺得二人的距離過于親近,只是將注意力落在那枚黑色的暗器之中。黑色,圓不溜秋,絲毫不起眼,然而卻發(fā)現(xiàn)這個暗器之中有一個窄小接口。這枚暗器如若射入人的體內(nèi),那接口便會斷裂開來,里頭的毒粉便會流入五臟六腑之中,瞬間斃命。
夜微瀾瞧著那枚暗器,不由冷笑,好一個名門正派,如此心狠手辣的下三濫招數(shù)卻用得如此靈活巧妙。她愈發(fā)瞧不起這江湖上所謂的名門正派了,也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