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梵與夜微瀾一路走走停停,也終于到了京城。果然天子腳下的土地就是不一樣,門庭若市,人山人海,胡商歌姬,商人布衣絡(luò)繹不絕。夜微瀾對這里的一切都充滿興趣,而闕梵只是一臉寵溺,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后。二人先尋了一家客棧安頓下來。闕梵要尋回先來京城的師兄匯合,而夜微瀾,自然要圓謊,去找她那無中生有的勞什子親戚。
方一天亮,二人便各奔東西,當(dāng)然,皆以客棧為根據(jù)地。
闕梵音前腳離開客棧,赤松便出現(xiàn)在客棧的廂房之中。夜微瀾便隨之去找舞媚。全城最大的尋歡之地——花滿樓,早上雖未營業(yè),但只看門面,就已是氣勢恢宏,金碧輝煌,想必晚上更加熱鬧非凡。夜微瀾暗暗感嘆,果然是全京城最大的銷金窟,看來魔教家底豐厚是有原因的。
早晨的花滿樓大門緊閉,夜微瀾隨著赤松從后門溜了進(jìn)去?;M樓總共五層,從地而上三層是尋歡作樂,歌舞升平之地,最頂兩層則是搜集情報的暗部?;M樓頂層,舞媚特意為赤松與夜微瀾準(zhǔn)備了兩間廂房。舞媚臥于貴妃榻上,一手支額,如瀑的黑發(fā)散落于肩,媚眼如絲。她微微抬眸,看著夜微瀾那雙赤瞳,笑得開懷,“夜丫頭可算是來了……”聲音嫵媚動人,聽得夜微瀾魂兒都差點(diǎn)被勾了去。她向來就是個沒有節(jié)操的主兒,看著美人兒就特別狗腿。這下子就拔腿撲倒在舞媚的懷里。
“舞媚姐姐……微瀾想你呢……”夜微瀾還不忘撒個嬌,逗得舞媚樂不開交。良久,夜微瀾才從舞媚那香氣撲鼻的懷抱里抬頭,“舞媚姐姐,傷勢可大好?”
舞媚涂著蔻丹的指尖輕點(diǎn)夜微瀾小巧的鼻尖,“那小子還不是姐姐的對手,只是多吸了幾個男人的精氣罷了。無妨?!?p> 夜微瀾聽罷,方放下心來,復(fù)又伸臂圈住了舞媚的頸脖,掛在她的懷里,撒潑著不下來。
舞媚倒也不嫌棄,一手輕輕撫著夜微瀾的后背,唇角的笑意有些意味不明,“聽赤松說,這一路上,你都跟那小子在一起?”夜微瀾一聽,狠狠地剮了一眼站在一旁當(dāng)壁花的赤松一眼。赤松表示什么都沒看見。
舞媚幽幽嘆了口氣,眸光深遠(yuǎn),“丫頭,你找哪個男人都好,為何偏生要找那小子?他可是清流教派的人。那些人總是自命清高,自是瞧不起我們魔教中人?!彼粗鴳阎械娜藘海K究有些不忍心,“美人這世間多得是,你就莫要找他了,姐姐幫你再尋一些去?!?p> 夜微瀾從舞媚的懷里離開,坐在貴妃榻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一雙赤眸流光瀲滟。
“世間美人何其多,偏生我就是歡喜他……”夜微瀾似是喃喃自語。她也不懂情之一字何意,只是不知為何,她對他的感情竟是來得如此急切。本來她也沒覺得非他不可,偏偏他呆傻讓她生了幾分調(diào)戲的興致。然后如此一來二往,她卻從戲外變成了戲中人。
舞媚凝視著夜微瀾的側(cè)臉,似是看著她,卻又是透過她看向了別處,“姐姐看多了世間薄情,你這段感情,怕不是不得善終。”她嘆了口氣,在歡場縱橫多年,早已看透了世間情愛,再絢爛也不過是錦上添花,抵不過風(fēng)雨摧殘。
夜微瀾偏首,看著舞媚那若有所思的神情,躊躇滿志地道:“我知道他也歡喜于我,只是他尚不自知。我定能讓他愛上我,非我不可!”可她那會兒還年少氣盛,不知人心叵測,舞媚一席話竟是一語成讖。
“若是他知道你是魔教中人,他定不容你。”舞媚欲言又止,最終話至嘴邊,卻沒有說出來。有些情殤,傷人至深,難以道也,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她卻私心里不想讓夜微瀾知道,只想讓她活得這般沒心沒肺,卻不知,因?yàn)樗倪@份好心,卻讓夜微瀾因情而墜入萬劫不復(fù)之地。而她所期盼的初心,夜微瀾終究還是失去了。
“舞媚姐姐,我跟你打賭,即便他得知我是魔教中人,他也會與我廝守,而賭注是……”夜微瀾眸光閃爍,那赤紅的瞳仁里竟像是有火光在焚燒。
“我的幸福?!?p> 舞媚看著眼前意氣風(fēng)發(fā),自信飛揚(yáng)的少女,她的嘆息聲幾不可聞。夜微瀾的性子便是不撞南墻心不死,不撞爛墻不回頭。也罷,讓她在情愛里摔個跟頭,好讓她清醒。
這個話題,舞媚決定不再聊下去,夜微瀾性子里是個偏執(zhí)的人,一旦決定的事情即便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她倒是說起了最近京城里的謠言。傳說最近天子曜宗帝以萬金尋求長生不死之法,而一自稱魔教中人告訴了他修習(xí)魔教密宗可得此效。但魔教密宗掌握在魔教教主手里,斷不會讓旁人拿了去。再者,坊間謠傳,皇宮之內(nèi),自那魔教之人侍君側(cè)后,陸續(xù)有宮人失蹤,不分男女。有人想要把臟水潑到魔教頭上來。
舞媚派出了許多探子想得知誰是那個打著魔教幌子的騙子,結(jié)果卻還是無疾而終。且這個魔教中人,儼然已成為正派人士的眾矢之的,各派欲除之而后快。但斷不能在此人未查明身份之前讓他們殺了,不然魔教被扣的帽子就無法摘下了。
夜微瀾冷哼,這個老兒不曜宗帝不禁好美色,還貪權(quán)。魔教之所以被稱為邪教,乃因其作風(fēng)肆意張揚(yáng),不顧世俗目光,但行事還是磊落光明,斷不會為了區(qū)區(qū)萬金而這般做法。
夜微瀾思索了片刻,便道:“既然如此,舞媚姐姐,且讓我入宮一探究竟吧。”畢竟魔教是她的家,她斷不能袖手旁觀。舞媚看了看夜微瀾,思考著讓她參與教中事務(wù)歷練歷練也是好的,畢竟教主總不會一輩子守在她的身邊。最終能保護(hù)她的,還是只有她自己。衡量利弊得失后,舞媚同意了,畢竟天子腳下,花滿樓遍布,依她的手段,總是能護(hù)得夜微瀾周全。只是,畢竟紅墻之內(nèi),守衛(wèi)森嚴(yán),進(jìn)宮實(shí)屬不易。舞媚考慮片刻,想起過些時候便是曜宗帝的壽辰。一如往常,他總要安排民間歌姬雜耍進(jìn)宮賀壽,此番亦是如此。
舞媚打量了夜微瀾的身姿,忽而嫵媚一笑,“不如,夜丫頭就當(dāng)一回歌姬名伶,進(jìn)宮為曜宗帝賀壽吧?!?p> 只是夜微瀾不懂音律舞蹈,只怕進(jìn)不了宮。舞媚決定臨時抱佛腳,在短時間內(nèi)為夜微瀾進(jìn)行地獄式訓(xùn)練,讓其成為一名艷名在外的絕色歌姬。事不宜遲,夜微瀾當(dāng)下就留了書在客棧,告訴闕梵身在親戚家,勿念。
夜微瀾自信,自己辦妥事情后憑著自己的能力定會尋回闕梵。而她自然不知,闕梵晚間回去,看著空落落的廂房,燭火搖曳下那紙書信,心中一陣失望與苦澀,沒有地址,沒有聯(lián)系方式,徒留一個名字,勿念幾個字。他的心涼成了一片,之前所有的回憶宛若南柯一夢。夢醒了,一切終究不復(fù)存在。
再說夜微瀾這廂。她重新?lián)Q回一身女裝,大模大樣地在花滿樓住了下來。入夜的花滿樓與早上時候截然不同,人聲鼎沸,紅飛翠舞,鼓樂齊鳴,笙歌鼎沸,衣香鬢影。花滿樓的女伶歌姬與別處不同,個個都是絕色傾城,琴棋書畫皆精,雖落于煙花之地,但心比天高,才情洋溢,恩客自由選擇,不阿諛奉承,不委婉承恩,只做自己。如此一來,更讓自視甚高的王孫公子趨之若鶩,揮金如土只為博紅顏一笑,即便成入幕之賓一夜,也是足以成為炫耀的資本。
與低層三樓的歌舞升平形成強(qiáng)烈對比的是夜微瀾的廂房。舞媚為之請了花滿樓琴技一絕的女伶綠柳調(diào)教琴技。夜微瀾苦著一張臉,宮商角徵羽她一竅不通。綠柳因受命于舞媚,自然是不敢松懈,因此夜微瀾一整夜絲毫沒有喘息的機(jī)會,叫苦不迭。早知道她就不毛遂自薦入宮了,現(xiàn)在是后悔莫及。
而早上,夜微瀾也沒有休息的機(jī)會。浮萍負(fù)責(zé)夜微瀾的舞藝。幸得夜微瀾是練武之人,身體柔軟,于她而言修習(xí)下來也不是難事。只是練了一整天的舞,夜微瀾的身子骨也是吃不消。一天下來,夜微瀾只覺的四肢移位,魂魄升天。
她不顧形象大字型仰臥于床榻上,嚷嚷著叫來了赤松為她揉捏按摩。
“赤松啊赤松,做個女人真的不容易啊……”夜微瀾忙吐苦水,而赤松眸中閃過一絲心疼,手上的功夫卻不停歇。他小心翼翼地按摩著夜微瀾的四肢,若待稀世珍寶。片刻間床上便傳來一陣平穩(wěn)的呼吸聲。赤松側(cè)首看去只見夜微瀾睡得香甜沉穩(wěn)。他無可奈何地?fù)u了搖頭,便打來了溫水為夜微瀾細(xì)細(xì)擦拭面容與軀體。他輕柔地為夜微瀾換了一身衣裳,眸光清明,只余絲絲心疼與淡淡擔(dān)憂。他為她掖好被子,因常年練武磨出厚繭的手指欲要撫上那張艷麗無雙的面容。就離她分毫之間,卻戛然而止。赤紅的眸光閃爍,他終究還是縮回了手,拿起放在床頭的水盤離開了房間。
對于夜微瀾來說,在花滿樓的日子,比在荒郊野外露宿攀山涉水打怪更痛苦。只是時日無多,夜微瀾心知自己沒有多余的時間偷懶耍賴,只能咬緊牙關(guān)把所有的訓(xùn)練都扛了下來。
舞媚為了京城第一花魁這個響亮的名頭想了無數(shù)的辦法,最后,決定在夜微瀾第一場演出前,先來個打響頭炮的預(yù)熱。
夜幕降臨,京城的集市卻依舊人聲鼎沸,燈火闌珊。
夜微瀾穿著一身如烈焰般艷紅的衣裳,裙裾上用金絲繡著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飛的火鳳,意為火鳳涅槃。本來,鳳凰乃是皇家女子的標(biāo)志,偏生驕傲張揚(yáng)如夜微瀾,欲要聞名于眾定要以后世人望塵莫及之姿而為之。
珠釵環(huán)翠,瓔珞交織,珠光掠影,廣繡拂過,一股暗香襲來,英眉入鬢,一雙棕色的眸子眼波流光,竟似夜色流螢墜入其中,萬般風(fēng)情如絲如勾,攝人心魄,膚白如瓷,黑發(fā)如瀑,身若細(xì)柳。光潔的額頭上那朵用朱砂勾勒的曼珠沙華嬌艷無雙,竟似即將綻放于這片夜色之中。
她素手執(zhí)白色檀木絲絹刺繡扇,半遮臉面,只余那雙綴滿日月星辰,卻帶著絲毫媚色的褐色眸子。她坐于四人所抬的軟轎上,四面垂著紅色的薄紗,隨風(fēng)飄逸,薄紗后那張絕色的面容若隱若現(xiàn)。以軟轎為首,一行隊伍簇?fù)矶?,竟是迤邐千里,其陣仗比皇家出巡過之而無不及。隊伍小廝吹鑼打鼓好生熱鬧,圍觀群眾將市集擠個水泄不通,只為瞧上那美人兒一面。
闕梵和他的清流派師兄們鮮少看到這種陣仗,本來想著回客棧卻被圍觀百姓圍得舉步維艱。卻在此刻,那軟轎走過闕梵一行人身側(cè),剛好晚風(fēng)挽起那一角紅色薄紗,四周瞬間傳來一陣抽氣之聲。闕梵興致缺缺地抬眸,那張熟悉艷麗的面容映入眼簾之中。特別是那雙每夜都會出現(xiàn)在他夢里的似笑非笑總帶著一絲媚意的眸子,早已鐫刻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然而似她,卻也非她。闕梵當(dāng)即大腦一片空白,疑竇叢生,如同一層霧氣,似乎有些答案呼之欲出,觸手可及。他當(dāng)即抓了一個看熱鬧的路人相詢,方知這是最近花滿樓力捧的新人花魁,欲要在曜宗帝誕辰拔得頭籌,艷壓群芳。
闕梵難以置信,一直與他同塌而眠的少年竟成為了花滿樓的頭牌?他只覺得是哪里弄錯了,他決心要去弄明白。因此,他踏入了與他身份極為不符且從未去過的花滿樓。當(dāng)他身處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花滿樓之中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魯莽,然而卻已是無法離去,只因花滿樓中央高臺上那抹纖細(xì)的紅色身影勾住了他所有的心神與目光。
這一夜,是夜微瀾的首秀,也是她爭取入宮機(jī)會的唯一一個籌碼。
紅色面紗覆面,只留一雙清亮,氤氳風(fēng)情的眸子裸露在外。紅色的衣裙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線,廣繡流云,一雙白如凝脂的藕臂在那廣繡之下若隱若現(xiàn)。隨著她軀體的舞動,跳躍的節(jié)拍,腳腕的鈴鐺泠泠作響,一雙赤足輕點(diǎn)那紅色的絹布,愈發(fā)襯得小巧精致,若上等翠玉,竟讓人欲把足玩賞?;M樓中央掛著三條垂至地面的紅綾,她一躍而起,身輕如燕,靈巧如鶯。她自如地穿梭于三根紅綾之間,一雙柔荑挽著紅綾,身軀懸于半空之中,若展翅高飛的獵鷹,而那柔軟玲瓏的身姿卻為之增添了幾分柔媚,看似迥異卻又莫名和諧美艷,讓人挪不開目光。紅色的裙裾獵獵,若翩躚的彩蝶,又如懸崖峭壁上的高嶺之花,迎風(fēng)搖曳。她用紅綾裹著雙足,身姿倒掛,在半空中拋出了一個優(yōu)美的弧度,看得座下眾人一驚,紛紛為她捏了一把冷汗,然而卻又被她柔若無骨,輕盈如柳的身姿勾住了心神。
美艷絕倫,舉世無雙,技驚四座。這一場空前絕后的表演在很久以后依舊是百姓們的談資。
而闕梵怔怔地看著舞臺上那個身若翩鴻的女子,久久不能回過神來,身體的某個地方似乎被什么緊緊擄住,無法呼吸,疼痛難忍。
一曲終,眾人還未從這場酣暢淋漓的舞蹈中回過神來。夜微瀾雙手一放,身姿悄無聲息地落于地上,掛在面容上的面紗翩然掉落,那張閉月羞花的面容出現(xiàn)在眾人眼中。眾人又是一愣,竟是無法自拔。
是他,真的就是他,是夜微瀾。
闕梵心中驚呼。
夜微瀾那雙眸子淡然地看了座下一眼,決絕轉(zhuǎn)身,消失于那層層紅綾之后。眾人方回過神來,然而伊人早已芳蹤無尋。
坐在二層雅座廂房的紫衣男子若有所思地看著伊人離開的身影,眼中興致盎然。偶然入京一次,卻遇上了這有趣的妙人兒,甚是幸運(yùn)。
夜微瀾下臺后,走到后院正要去舞媚為她準(zhǔn)備好的廂房里大快朵頤之際,一抹紫色擋住了去路。夜微瀾抱臂,一雙眸子冷冽地看著眼前的男子。一身紫衣,裸露出精致的鎖骨與白皙的胸膛。此人全身上下無一不透著一絲詭秘與邪氣,那面容比花滿樓的歌姬名伶更艷上幾分,那雙桃花眼像盛滿了葡萄美酒,在月色下讓人看得熏然欲醉。夜微瀾雖好美色,卻甚少被美色所誤,她心中不由戒備了起來。
“適才美人兒的表演著實(shí)讓在下驚艷。不知美人芳名,不如與在下小酌幾杯如何?”紫衣男子勾唇一笑,邪魅肆意。
夜微瀾心想,魔教沒有此號人物,只暗暗可惜,他的風(fēng)格倒跟魔教很合拍。“姑奶奶沒興趣。再者,問人名字前不應(yīng)先報上名來嗎?”她沒忍住內(nèi)心的嫌棄,竟朝那男子翻了個白眼。紫衣男子看著也不惱,又是一笑,“在下凜吹雪?!彼鐣汩T第貴公子一般,抱拳鞠了個躬。流連花叢的發(fā)情狐貍,夜微瀾腹誹。
“別擋姑奶奶的路?!币刮懯窒律陨杂昧?,欲要推開擋她前路的男子,卻被男子輕易躲開,還被有意無意伸腳一絆,讓夜微瀾措手不及地?fù)涞搅俗弦履凶拥膽阎?。紫衣男子頓時只覺滿懷馥郁香氣,溫軟清香在懷,讓人心笙搖曳。
“我對發(fā)情的狐貍沒興趣!”懷中傳來一把悶聲。危險貼近的生理反應(yīng),讓紫衣男子下意識地將懷中的女子推開,只見那妖嬈的女子一個旋身早已站在他的身后,而他自己差點(diǎn)著了女子的道,心中暗道若是被她運(yùn)了十足功力的掌拍在身上不是立馬斃命就是半身不遂。
“我就說不要擋我的道了?!币刮懘浇俏⒐?,帶著嘲諷的意味。紫衣男子看著那女子張揚(yáng)的面容,心中只道其真是一只張牙舞抓的小貓啊,有趣得緊。他多久沒遇到這么有趣的東西了,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被這個男人打擾了一下,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了。夜微瀾嘆了口氣,她要去找舞媚跟赤松,跟他們說花滿樓往后不能讓這種地痞流氓進(jìn)入了。花滿樓可不是閑雜人等所能隨意進(jìn)入的。
她轉(zhuǎn)身就走,也不管站在庭院里那個風(fēng)姿綽約的紫衣男子。
夜微瀾走過庭院的長廊,在拐彎處被一雙溫?zé)岬氖殖读诉^去。夜微瀾定眼一看,竟然是那個小呆瓜闕梵。只見他那張溫潤的面容不同往日般溫柔敦厚,而是一臉怒容,夜微瀾頓時覺得后背一涼,心中只道大事不好。她從未見過闕梵這般生氣過,看著竟有把她千刀萬剮的決心啊。
“為什么你會在花滿樓?”二人不約而同的問道。
夜微瀾怔忡片刻,忽而魅惑一笑,頓時萬物失色,勾得闕梵一時間失了心神,忘記了他在生氣。她的唇瓣貼在闕梵的耳際,吐氣若蘭,溫?zé)岬暮粑鬟^闕梵的耳際,上半身幾乎貼上了闕梵的胸膛。
“你說是為什么呢……”她輕輕地在他耳旁呢喃,唇角帶著無法隱藏的笑意。她的小呆瓜定是在路上把她認(rèn)出來所以尋過來了。思念及此,她只覺甜若飲蜜,絲絲縷縷甜入心扉。
闕梵忘了反應(yīng),耳根隨著她的氣息而微紅,他忽而覺得臉頰發(fā)燙,似乎連呼吸都變得淺薄起來。她的唇貼上了闕梵發(fā)紅的耳垂,微微啟唇,將他的耳垂含入嘴中。闕梵腦子似乎被什么炸裂開來,耳垂傳來的濕熱觸感,還有那曖昧的水聲,讓他心如擂鼓。
“你……你……”闕梵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掩著那耳垂,指尖還傳來些微的濕意。
“我怎么了?”夜微瀾做壞事做得理直氣壯,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她的小呆瓜更有意思的人了。
“你……不是男的……”闕梵開始糾結(jié)這個問題。他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她似乎不是他的小兄弟。
“想知道?”夜微瀾一雙狡黠的眸子滴溜溜地轉(zhuǎn)著,溢滿笑意地凝視著眼前的白衣男子。白衣賽雪,宛若萬紫千紅里一點(diǎn)白,清冷高雅,偏生引人矚目。
闕梵糾結(jié)她是男是女這個問題,而忽略了她為什么成為了花滿樓花魁這個問題。夜微瀾故作為難,思考了片刻,方道:“乞巧節(jié),護(hù)城河相見,我便告訴你罷?!标I梵鬼使神差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夜微瀾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涂著豆蔻的指尖輕撫闕梵那半張的唇瓣,心中只暗道甚是想品嘗那個味道。
闕梵覺得,每次見到夜微瀾,總是心律不正。很顯然,闕梵忘記了他是瞞著自家?guī)熜謥砹嘶M樓。方一回客棧就被鼻子靈敏的師兄聞出了脂粉味。在被師兄們嚴(yán)刑逼供的情況下,他撒了平生第一次的謊,在路上被一名女子撞了滿懷。他也不管師兄們是否相信就轉(zhuǎn)身進(jìn)了客房,門外傳來師兄幽幽的聲音:“你可別忘了你下山的目的……”
弄晴雨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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