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一月之期

　　鳳明城見鳳槐安頻頻看向大殿角落，他也好奇看過去，卻只看到剛才隨著花魁一起進來的丫鬟站在那邊。

　　“三哥在看什么？聽說花魁之選你也有去，是不是已經(jīng)見過了花魁，長得怎樣，美不美？”

　　鳳明城不等鳳槐安回答又繼續(xù)說：“既然是花魁那應(yīng)該是美的，看這丫鬟就知道主子不會差，可你不看花魁看丫鬟也太奇怪了些，難不成是因為這丫鬟比花魁更好看？”

　　鳳明城說著看了幾眼戴著紗帽的如煙，又朝月清媚的地方看去，跳舞的這位長相如何他看不清，但這丫鬟的確挺美的。

　　正當他在張望比對二人時，突然感覺到腦袋被敲了一下，轉(zhuǎn)過頭不解的看向鳳槐安，鳳槐安收回手警告說：“這大殿之上這么多人看著，等會兒被人抓住你現(xiàn)在這不雅姿態(tài)，再到父皇面前參你一本，小心又被叫去罰寫《四時天下錄》一百遍?！?p>　　鳳明城想到父皇最喜歡讓他抄那本厚厚的《四時天下錄》，整個人趕緊正襟危坐，若是挨板子這種皮肉之苦倒還好，偏偏讓他寫字才是最要命的。

　　鳳槐安見他這副樣子，不由輕笑，自己也如鳳明城一般，稍稍坐直身體，不再看向月清媚所在的角落。

　　等到一舞結(jié)束，眾人先是靜默一陣，率先反應(yīng)過來的皇帝帶頭鼓掌，稱贊一句“不錯，當?shù)闷鸹！?p>　　皇子們也緊跟其后贊了幾句好，大臣們這才如夢初醒，也連聲說著：“此舞只應(yīng)天上有……”

　　月清媚聽到這話沒忍住笑了出來，又趕緊止住，這群人明明天上都沒去過，想不出什么夸贊的詞就喜歡扯天上，聽在她耳中當然只覺好笑。

　　幸好周圍贊聲一片，沒人注意到她的笑聲，如煙跳完舞立在原地緩著呼吸，皇帝照例賞賜一些東西后，吩咐如煙回去換過衣服后再來。

　　如煙帶著月清媚退下，門外的宮女領(lǐng)著她們二人去了偏殿更衣，進了偏殿便能看到早已準備好的衣服整齊的放在桌上。

　　如煙讓宮女去外面候著，看著宮女退出去關(guān)上門，如煙才問月清媚是否要換回來，月清媚搖搖頭說：“今日若我上去必定露出破綻，暫時就這樣吧，免得被發(fā)現(xiàn)，就是有些委屈了你?！?p>　　如煙忙說：“不委屈，如煙本來就是煙花之地的女子，身不由己，就算不隨姑娘入宮也不過在醉香院過迎來送往的日子，還不如跟了姑娘清凈一些?！?p>　　月清媚見她這樣也就不再多說，快速的幫她理好衣服走了出去，等到二人回到大殿，如煙先是上前朝著皇帝行了一禮，又朝著眾位大臣行了一禮，然后才施施然抬頭。

　　“朕以為小青是貌丑無顏才戴著紗帽跳舞，如今見到真容倒是比舞更勝一籌啊?！?p>　　如煙柔聲回道：“謝陛下夸獎，小女子愧不敢當。”

　　接下來皇帝問了如煙幾個關(guān)于舞蹈的問題，如煙一一對答如流，等到問完，才賜了一個連席位都算不上的末端位置給她。

　　大殿又開始喧鬧起來，月清媚現(xiàn)在是丫鬟是沒有資格和如煙同吃的，如煙自然不敢勞煩她伺候，倒是方便月清媚就這么坐在旁邊觀察著所有人。

　　所以九皇子看過來便越發(fā)覺得這對主仆奇怪，明明主子的相貌更勝丫鬟一籌，但就是覺得丫鬟的氣度才是主子該有的。

　　宴席過后，二人回到披香殿還來不及換回來，就有公公過來傳話，說皇帝要單獨召見小青姑娘，意思是不用月清媚跟著。

　　月清媚有些擔心，如煙朝月清媚點點頭，起身便跟著公公出了門。

　　月清媚一個人在房間，想著今日百官齊聚，連最不受寵的九皇子都出席了，唯獨不見鳳云潺的身影，莫非是他出了什么事情？

　　又擔心如煙一個人去面圣會不會有危險，畢竟也算是她把如煙牽扯進這件事的，月清媚就這么在房間內(nèi)東想西想，幸好沒多久就見如煙被宮女帶回來。

　　等宮女回去后，月清媚上前詢問：“皇帝為何召你一人前去？”

　　想到剛才皇帝做的事情，如煙也有點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去了那邊陛下也不說話，只讓他身邊的人拿著個黑黑的石頭對我上下比劃一番?！?p>　　黑黑的石頭？還上下比劃？月清媚不理解，只好繼續(xù)追問：“然后呢？”

　　“然后那人比劃完對著皇上搖搖頭，皇上似乎有些不太開心，便讓我回來了，還說在宮中待滿一月便可以離開?！?p>　　“一個月？”月清媚完全沒想到皇帝會放她們離開，從選舉開始她就知道皇帝是有所圖的，如果不是美色，難道是別的東西嗎？

　　如煙仔細回想后回答道：“嗯，我肯定沒聽錯，是一個月?！?p>　　“那你被那個石頭比劃完之后，有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如煙搖頭說沒事，就是感覺有點累，月清媚便讓她回房休息。

　　到了傍晚時分如煙才醒來，見月清媚還在等她吃飯有些不好意思。

　　如煙坐定后抱歉說道：“小青姑娘可以先吃，不必等我的。”

　　“放心，我是會吃獨食的人，等我餓了你想留都沒得留。”

　　知道這話是在寬慰自己，如煙感激的對她笑了笑，然后舉筷和月清媚一起用膳。

　　“剛才你睡著時，嬤嬤帶了幾個宮女過來，說是以后留在披香殿伺候?！痹虑迕某粤藥卓诓畔肫疬@件事，想著如煙也算是自己人，便把情況和她大致說了一下。

　　如煙沒想到月清媚會跟她說這些，這次進宮本就是頂著主仆名義，所以她一直告訴自己月清媚是主子，而她只是個丫鬟。

　　哪有主子主動向匯報情況的，何況二人也才不過相處一日，連朋友都說不上。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不用把自己當下人，這次若不是我橫插一腳，如今在這里的便是身為主人的你，所以你就安心享受這里的一切就行。”

　　月清媚就事論事的說著，正要去夾如煙面前的一個菜，卻看到如煙正以手拭淚，她微微一愣，完全不明白自己剛才說的話哪里有問題，只能訥訥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如煙擦著眼淚說道：“之前柳娘千叮嚀萬囑咐說要照顧你，我本還想著姑娘若是難伺候的，便去皇帝面前揭發(fā)你，來個魚死網(wǎng)破。”

　　如煙哭完又笑道：“沒想到姑娘原來一直是這么想的，倒顯得如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能跟著姑娘進宮是如煙的福份。”

　　看著如煙又哭又笑，月清媚再次感嘆人類的感情果然比神復雜許多，她就完全不懂有什么可哭的點，自然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安慰如煙。

　　不過即使不理解，月清媚也沒辦法一邊看著如煙哭一邊吃飯，所以只能靜靜等待她情緒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