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車行駛了幾小時,到了老姑家村子所屬的市里。這是一個縣級市。林涵美一看,覺得比自己家的縣城繁華很多。
老姑在林涵美家就顯擺說他們市里冬天有速凍菜,說跟新鮮蔬菜一樣。林涵美卻是頭一次聽說,連大姨家都沒有。
在這個市里的街上,真的有好多攤子在賣速凍菜。原來是凍了的蔬菜,用塑料袋封著??茨鞘硕苟菇?,切成整齊的一段一段的封在塑料袋里,真是綠綠的呢。
找了一個攤子,老姑父挑了好幾樣速凍菜。攤主是個中年男人,他大概是新來賣菜的,總是稱了這樣,忘了稱過的那樣有多少斤,于是又拿稱重稱一下那樣,可又忘了這樣有多少斤。其實那么多樣,都稱完了林涵美也記不住每樣多少斤了,只能記住最后稱的一兩樣。林涵美覺得那個賣菜的真好玩。
于是老姑父就說這個不是多少多少斤嘛,那個不是多少多少斤嘛。那個男人狐疑地問:“是嗎?”老姑父說:“是呀!”于是按老姑父報的算賬??赡莻€賣菜的連賬也算不明白。于是老姑父就給他算,最后他半信半疑地按老姑父算出來的錢數(shù)收了老姑父的錢。
事后老姑說老姑父每樣都少說了點。
老姑父他們還在市里買了點兒麻花。
老姑父愛聽歌,還買了幾本磁帶。老姑結婚時買了一臺錄音機。
然后坐車回了老姑家所在的村子。
下了車,走在老姑家住家前面那條道上,林涵美問哪個是老姑家。老姑父說:“電視桿最直的就是我們家。”林涵美說:“你們家還挺正直的呢。”林涵美很能用詞,甚至有時候不知道這個詞是什么意思就亂用。
進到老姑家,老姑的婆婆在她家給她看著家和孩子。
見到她家的孩子,林涵美感到很親,上去就親了一口。那孩子今年已經虛歲五歲了。
林涵美把買的麻花給老姑的婆婆拿了一根,老姑的婆婆很高興,不一會兒就吃完了。林涵美見她很愛吃,又給她拿了一根。老姑父也很高興。老姑卻說:“涵美,你要吃麻花就拿,不吃別拿。放外面不吃待會兒該變硬了。”林涵美知道老姑是不想讓林涵美給她的婆婆拿。
聽說她的婆婆不怎么會過日子。好吃,還愛玩麻將,老姑不太喜歡她。
老姑父對老姑說,要對林涵美好點兒。因為老姑父當年在別人家呆過,他說他知道在別人家呆的滋味。
老姑父的五姨接連生了兩個女孩,暫時沒有男孩。就要了老姑父去給他們家當兒子。因為老姑父的媽媽生了三個男孩一個女孩,老姑父排行老二。所以老姑父就去了他五姨家??墒呛髞硭逡逃稚艘粋€男孩,老姑父就回自己家了。他五姨父叫他不要走,他沒聽,執(zhí)意地回去了。林涵美覺得老姑父還挺有骨氣的。因為他五姨家是在那個縣級市里的,老姑父在她家時可能還是縣,她家開了一個小餐館,條件肯定比老姑父自己家條件好。老姑父當時還是個孩子,卻沒有貪圖這些。
其實林涵美從小很自信,認為別人做不到的事自己能做到。比如別人都說在別人家呆不行。林涵美就想:別人在別人家呆不行,我在別人家呆肯定能行。大概是一直學習很好給的林涵美這種自信吧。
那時人們還都說婆媳不好相處。林涵美還偷偷地想:將來我和我婆婆一定能處好。
而且當時的林涵美是一個很會說話,也很能說,特別聰明,特別討人喜歡的一個孩子。要不爸爸怎么那么舍不得林涵美走呢。
剛到老姑家的一段時間,老姑對林涵美還挺好的。
老姑父的老叔老嬸家就住在他們家附近,和他們家只隔了一家。林涵美隨著老姑家孩子叫他們老爺、老奶。老爺、老奶很年輕,比老姑他們沒大幾歲。老爺、老奶家開了一個食雜店。
第一天到老姑家,晚上飯是在鄰居家吃的。鄰居家有什么事,好多人都在他家吃飯。
老姑家的孩子叫國梁。林涵美和國梁先吃完了,就對老姑說:“老姑,我倆吃完了,去外面玩了?”老姑說:“去吧?!?p> 到了外面,林涵美問國梁吃不吃什么,國梁說吃。于是林涵美和國梁去了老奶家。林涵美問國梁吃什么,國梁指著包裝成一小袋一小袋的地瓜絲說:“吃這個?!绷趾勒f:“你拿吧?!眹耗昧巳〈?,林涵美再讓他拿,他不拿了。林涵美于是問這個多少錢一袋。老奶說:“一毛錢一袋?!绷趾乐挥邪职纸o的二十塊錢,于是拿出其中的一張十塊錢給了老奶。老奶說找不開。林涵美說:“沒有零錢?!崩夏叹驼f不要錢了。
老奶問國梁林涵美是誰,國梁說:“是我大舅家我小姐?!比缓罅趾浪麄兙妥吡恕?p> 事后老姑和老姑父知道了林涵美帶國梁去買東西,都對林涵美說:“你不用給國梁買東西,你給他買東西干啥呀?”
老奶挺喜歡林涵美的,有時老姑領著林涵美去她家,她家常常有很多人。她就會偷偷地給林涵美一把小淘氣糖。
大姑家的大表哥和大表嫂家住在村子東頭,平時老姑不怎么帶林涵美去。老姑不帶林涵美去,林涵美自己也不去。有時大表哥他們一家來了老姑家,大表嫂就說:“涵美,咋不上我家去呢?沒事上我家玩去唄?!庇謱瞎盟麄冋f:“這要是我們領回來的,還得不上你們家來呢?!?p> 大表哥和大表嫂也很喜歡林涵美。有一次,林涵美和老姑他們去大表哥家吃飯,吃完了飯,老姑他們回去了。林涵美在大表哥家呆著,和大表哥大表嫂說話,不知林涵美說了一句什么,把大表哥、大表嫂逗得哈哈笑。
大表哥平時不愛說話,可是要是喝上點酒兒,話匣子就打開了,說起話來滔滔不絕,還特別幽默。
大表嫂倒是挺能說的。
他們家有兩個孩子,大孩子是女孩,比林涵美小兩歲。小的是個男孩,比林涵美小四歲,兩個眼睛很小,好像兩條線。聽老姑父說,他上學的時候,每天早上起來,就說晚了。
老姑漸漸地對林涵美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