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候選者的亡與替
“你這家伙，究竟是怎樣的……怪物……”像一塊冰塑的雕像，被一股力量瞬間震碎瓦解了氣勢與力量，手持飛刀的男人如臨噩夢嚇傻了，眼睛一翻露出眼白暈了過去。
一旁，三三兩兩體力透支歇倒在血與殘肢漂泊的地面上的剩余下等居民，他們或捂著觸目驚心的傷口茍延殘喘或上氣不接下氣如哈巴狗以嘴巴喘氣，當(dāng)他們意識到他們當(dāng)唯一一名有力氣去砍下夏米腦袋的人倒下時目光遂齊刷刷掃向了那個身披殘破披風(fēng)的人——之前那個在幽暗巷子里“露財”的中年男人。
“是他！”
“他追過來了，他要殺死我們！”
“魔鬼，是魔鬼，夜神吶，保佑我……”
幸存的這些人根本來不及喘氣，嚇得屁滾尿流，摸爬滾打著朝遠離中年男人的位置逃竄，在他們口中不斷重復(fù)著的是“魔鬼”二字。
這些幸存者都是半個鐘頭前從幽暗長巷里活著出來的人。
半個鐘頭前，企圖向吸著嶄新煙卷的這位中年男人劫財?shù)乃麄円娮R到了這一步輩子都難以遇見的最可怕的事情，中年男人遠比上等居民區(qū)對劣卑種族暴力執(zhí)法的警員和夜神教執(zhí)行者來得恐怖，如果說施展暴力的上等居民區(qū)權(quán)力者是不懂憐憫的執(zhí)法機器，那么中年男人就是地獄的惡魔，非但沒有感情更亦對付生命的手段無法想象。
鼠竄的這些幸存者很快發(fā)現(xiàn)中年男人并沒有對他們產(chǎn)生注意，而是走到了夏米的身后，中年男人微微頷首目光看向還在強撐著的夏米，以死神般淡漠世間萬物的口吻說道：“他們稱呼我魔鬼，卻不知道魔鬼也可以做救世主，夏米是么，你有更大的前途，不必葬身于此?！?p> 暈乎乎的夏米聽到了中年男人的聲音但沒聽出對方說些什么，回頭看向他，一見到是他眼睛中露出驚訝的驚喜，“大叔，你居然沒事！”
中年男人說完那一句話后仿佛就成為了啞巴，輕松地跳躍過殘斷的樓梯朝二樓走去。
“大叔，你是誰?”夏米盡管沒有目睹到什么，但憑直覺也可以知道對方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里忽然不同尋常。
中年男人沒有說話，漸行漸遠將消失在樓階。
見狀的夏米一下子急不可耐起來，急躁地喊道：“大叔，可以幫忙救救我的家人嗎?哪怕就一個人，我的妹妹就行，她九歲，穿著有小熊圖案的衣服，很明顯的……”話還沒完，中年男人的背影在他的視野里消失了。
“我是執(zhí)劍者?！鄙瓏?yán)得讓人不禁打了下寒顫的五個字從二樓內(nèi)傳來，中年男人沒有回應(yīng)更多，亦沒有答應(yīng)夏米什么。
……
十分鐘后，人類的第七大浮空城霍普城上空屬于圣誕夜的最后一輪禮花演映，藍、紫、紅、黃、青、白……五色繽紛絢爛迷眼的煙火綻放在空中，似流綢緞，若虹映瀑布，美麗的讓人忘記一切憂愁與煩惱。
欣賞煙火的公民大道聚集著上等居民區(qū)的市民，限于今夜大道停行車輛所以寬敞的路面鋪滿了軟和的野營毯，來此的市民帶著他們的家人、伴侶邊欣賞煙火夜景邊促膝長談。處于大道末端的巨大夜神像雕塑下方停著一輛豎著宣傳屏的廣告車，站在敞天后車廂上的一位身著燕尾服的俊秀男子仰望著夜空。
“砰！”
夜空又一聲煙火禮炮的爆響，綻開花色。
與此同時俊秀男子耳朵里的隱形耳機里也炸響一聲，巨響，比禮炮聲響得多。男子摘下耳機揉了揉作痛的耳朵，露出倦怠而美妙的笑容，伸了個懶腰對身邊低聲道：“修德死了，最佳的人選已經(jīng)死去，該是我華麗登場的時候了。去吧，不留活口?！?p> “是?！毙麄髌凉饬帘澈蟮暮诎狄恢辈啬渲坏佬揲L的人影，是女性的身影，她悄無聲息如同一直以狩獵姿態(tài)埋于黃沙下的響尾蛇，這時候她出擊了，動而疾驟。
修長的身影僅僅露出在光亮下不足兩秒，再度失蹤在了黑夜與人群里，朝著上等居民區(qū)與下等居民區(qū)的交界崗哨撲去。
俊秀男子將耳機摔到車廂地板上用專門定制的小牛皮鞋重重地踩踏擰碎，然后跳下了車。只見他離開沒多久，宣傳屏上滾動播放著的霍普城主席候選者演講多出了一個人，便是他。同時也少了一人份的，修德的。
突然人聲失控般的嘩然一片，欣賞煙火的市民目光被另外一處奪去。
“哦！怎么回事！”
“不好了，哪里失火了，好大的火！”
“好像是……下等居民區(qū)?”
“哦，那些賤民的土地啊，這就與我們無關(guān)了。”
“可惜還要浪費警力去撲火，不然要少了這些家伙白日的勞動力呢?！?p> “可得了吧，我們霍普城機器及智能覆蓋如此之廣，你以為我們還需要他們嗎？若不是夜神憐憫，他們早該被驅(qū)逐到地下成為骯臟集市里真正的賤民了?！?p> “哈哈，有理有理！”
當(dāng)這些市民意識到失火的地點與他們的生存空間屬于兩個世界后紛紛淡定了下來，他們有說有笑，洋洋灑灑的談?wù)撈鹱晕业恼J(rèn)知和道理，剛剛的擔(dān)心自然而然的變?yōu)榱舜丝涕g嘴邊的談資。
上等居民區(qū)與下等居民區(qū)交界哨崗。
救火的車隊從城內(nèi)駛出在檢查哨崗接受臨時檢查。
刷刷刷——
修長的身影借著救火車高大體型的庇護幾乎無聲息的潛過了哨兵機器警察的偵查網(wǎng)，邁過了上等居民區(qū)進入下等居民區(qū)界地。她到達防護網(wǎng)墻外的一處灌木叢取出早已備好于此的摩托，騎上后高速朝著下等居民區(qū)著火的地方駛?cè)ァ?p> 蛛網(wǎng)般密集又紛錯的下等居民區(qū)巷道讓她搶在救火車前面一步來到了火海的外面，下車后步行逆著驚慌失措向外逃離的下等居民區(qū)住戶潮流前行，幾多次輾轉(zhuǎn)后看見了被火焰波及正熊熊燃燒著的翻倒的警用防護車和黑色轎車，以及一個頭戴著呼吸面罩一只腳被壓在車下的活人。
這個活著的人是修德。
“快救我，一群賤民，居然不救我！”修德罵罵咧咧，任憑他怎么使勁那一只被壓住的腳都拽不出來，當(dāng)他感到身后火焰溫度不斷升高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時發(fā)現(xiàn)了闖入進來的女性。
一下子，修德眼睛里亮起了火苗，笑道：“蘭，我就知道還是你最靠譜，不愧是我培養(yǎng)出來的，快，救我出來?！?p> 被稱作蘭的女性走出了黑暗，火光照亮了她足以讓時尚界模特也羞然的身材和臉蛋，緊身衣更加勾勒出修長身軀的美態(tài)也讓她更具敏捷的行動力，蘭矯捷如游蛇到了修德的身前，低頭俯視。
“蘭，你在做什么?呆站著干嘛，趕緊救我?！毙薜逻€在自我用力，也同時催著蘭，“對了，夜神教應(yīng)該沒有發(fā)現(xiàn)我私自調(diào)動警力出來吧？雖然這次行動失敗了，但我相信蘭你的處理能力，霍普城內(nèi)的事宜都一定安排的很好?！?p> 蘭回答道：“沒有發(fā)現(xiàn)。”像是毒蛇吐著信子，寒冷又惡毒，她補充道：“是處理的很好，好到已經(jīng)不需要你了？”
“什么？蘭?你在說什么?”修德停止了徒勞的用力，抬頭疑問。
“嚓——”
寒光爍亮劃過修德的脖子，蘭將手中的匕首擦拭去血漬然后收回綁在大腿外側(cè)的皮刀鞘內(nèi)。
……
“親愛的霍普城居民們你們好，我是新的一位主席競爭者李斯圖，很高興與大家在這樣美妙的圣誕夜認(rèn)識……”
不久后，霍普城游走于大街小巷的宣傳車輛及市中心的全息光影熒屏都開始播放起這段演講詞。
道路花壇里，一朵與寒冬負隅頑抗的植株倒下，又一只屬于冬天盛放的花綻開了骨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