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開始就怕了?”秦洛換上了宮裝,又恢復(fù)了美麗的女兒相。
陳青陽沒有心情去欣賞美麗的公主殿下,他正愁著如何變得更強,“不是怕,我覺得我現(xiàn)在活在夢里,終會有夢醒的那天?!?p> 陳青陽深呼了一口氣,“那種感覺就像,就像是能看到盡頭你知道嗎?我仿佛能看到盡頭,我生命的盡頭!”
“我覺得你有些矯情?!鼻芈搴敛涣羟槊娴?。
陳青陽有些驚訝,也有些尷尬,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說矯情,這事擱誰也會覺得丟面。
秦洛接著道,“父皇曾教導(dǎo)過我,他說你秦洛不僅是父皇母后的女兒,更是承天王朝八百億臣民的洛陽公主殿下,與國同運。如果有一天,父皇戰(zhàn)死關(guān)外,敵軍攻向洛陽城,洛陽公主就要替父皇保護皇后娘娘,保護洛陽城的千萬子民。”
陳青陽拱手道,“有圣皇陛下和公主殿下實乃我承天子民的福氣?!?p> 秦洛平靜道,“我跟你說這些不是在顯擺什么,只是覺得你和我有些相似,所以我的理解可能會對你有幫助?!?p> “愿聞其詳?!?p> “承天王朝的千古大帝一朝有很多故事,像是丞相劉通古以凡人之軀比肩滿朝宗師,像是安西大都護瓦解西域,壯我承天,像是上將軍高渠安鎮(zhèn)守邊城虎牢雄關(guān)。陳青陽,我們父親一輩似乎像一輪輪太陽照在承天的萬里疆域。但是我們呢?就像是我父皇說的,如果有一天,再打一次封魔之戰(zhàn),承天必輸。因為我們,那些太陽的后代太過軟弱?!鼻芈逡豢跉庹f完,有些氣喘,陳青陽沒有接話,他沒想過這些問題,但是他想著如果自己是皇子的話,也應(yīng)該會想這些事情。
“陳青陽,你知道嗎,其實我很怕這些故事終有一天會翻篇。”
“我們也會書寫屬于我們自己的故事,演武不就是其中一段嗎?!?p> 像是編排了很多次,陳青陽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秦洛笑著說,“我們這算是互相開導(dǎo)吧?!标惽嚓栒俗C,點了點頭。
沉默了一會,陳青陽平靜道,“我的修為總量應(yīng)該比宗師境小乘要強一點,但是我可以動用的修為只有先天境大乘,每過一次線就少活幾年?,F(xiàn)在的問題是,卷殘云身法本就是宗師境才能大乘,我可以運用的修為跟不上我的身法境界。如果能解決這個問題,在不爆發(fā)的情況下,我至少能和霍青打個平手?!?p> 陳青陽的情況,秦洛就算知道的不是很詳細(xì),到也能推斷出一二,所以并沒有對陳青陽所說的話感到吃驚。
但能猜到一點跟知道怎么解決完全是兩碼事,她只能寬慰道,“霍青那樣的人又不是大白菜,你何必糾結(jié)于個人呢?!?p> 陳青陽打趣道,“呦,公主殿下還知道大白菜呢,我還以為公主殿下久處廟堂之高,四肢不勤五谷不識呢,看來我是真看走眼了。”
秦洛沒有生氣,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事看似重要卻很容易忘記,反而有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倒記得清楚?!?p> 陳青陽點了點頭,“這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對了,洛陽演論結(jié)束后你打算做什么?”秦洛問道。
陳青陽沒想到公主殿下還有這么一問,但陳義早就和他說過,洛陽演論結(jié)束后,要和他一起回西涼。
說起來,陳義也離開西涼好長時間了,陳青陽有些擔(dān)心西涼長時間沒有總督坐鎮(zhèn)會不會出問題。
一想到陳義的身邊只跟著武穆和李大業(yè),陳青陽就放心了。
西涼有于先生和吳伯在,比陳義本人在還要穩(wěn)。
看著陳青陽突然發(fā)呆,秦洛有些慍怒,但剛好能夠細(xì)細(xì)打量一番陳青陽。
不得不說,陳青陽的長相絕對是沒得挑,不單單是帥不帥的問題,而是很有感覺,讓人看不夠。
反倒是陳青陽先反應(yīng)過來,“公主殿下,您再這樣打量我,我會誤會的?!?p> 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秦洛為掩尷尬脫口而出,“誤會什么?”
陳青陽故作無辜笑道,“圣皇陛下說的呀,我們倆早已私定終生的?!?p> 秦洛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陳青陽竟敢調(diào)戲自己,雙頰通紅的秦洛支支吾吾道,“大膽,你信不信我殺你的頭?!?p> 陳青陽不敢太過,立馬賠罪道,“公主殿下,小的知錯了,無心之言,還望恕罪?!?p> 秦洛沒有理陳青陽,而是把臉扭到一邊平復(fù)心情。
陳青陽見狀就沒有打擾秦洛,也沉默著。
片刻后,秦洛輕聲問道,“陳青陽,你難道就不對那些記憶感興趣嗎?”
陳青陽想都沒想,直接答道,“不感興趣,若不是怕沾因果,下輩子沒有好報應(yīng),公主殿下你信不信你隨便指一個姑娘,三天之內(nèi),必然拿下?!?p> 秦洛真的生氣了,直接拔出了天一劍架在了陳青陽的脖子上,“你怎敢如此?那是跟本宮有關(guān)的記憶,你不尊重那些記憶,就是不尊重本宮,你信不信本宮現(xiàn)在就殺你的頭?”
陳青陽有些郁悶,果然,就不能把女人當(dāng)朋友,連心里話都不能講講,還是我家小情人聽話,折痕那廝也還行,一起吹吹牛,多好。
心里面瞬間閃過那些想法,面上陳青陽卻是拼命求饒,“公主殿下誤會啦,正是因為尊重那份記憶所以小的才不感興趣。您想啊,童言無忌,若是咱們真有些什么,如今這副光景多么尷尬?!?p> 理雖然是這個理,但秦洛還是很生氣,她想到了一個主意,“那好吧,本宮就原諒你?!?p> 不帶陳青陽長舒一口氣,以為這事過去了,秦洛接著道,“為了表示本宮對你拔劍相向的歉意,本宮決定陪你切磋一場。”
陳青陽欲哭無淚,他打不過秦洛啊,特訓(xùn)后期,隨著秦洛的天諭愈發(fā)精進,陳青陽對于真氣的把控始終突破不了瓶頸。
所以現(xiàn)在,陳青陽如果不懂用心眼,根本不是秦洛的對手。
半個時辰后,陳青陽被揍得鼻青臉腫,他想不明白秦洛看上去柔弱無力的粉拳怎么揍人這么疼。
做人就不能嘴賤,自己從冷秋煙那里學(xué)到的道理怎得就記不住呢。
“服了,公主殿下,我服了。別打了,會死人的?!标惽嚓柷箴埖馈?p> 看著陳青陽的樣子,秦洛沒有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陳青陽心里哀嚎,暗自下決心,等此事一了,老子就回西涼,不伺候了。
秦洛好不容易忍住笑意,她想著陳青陽畢竟是武侯世子,還是不能太過。
“你還沒有告訴我呢,洛陽演武結(jié)束后的打算。”秦洛追問道。
陳青陽心里惡狠狠答道,老子要跟陳義回西涼,問就問,別動手啊。
當(dāng)然,面上不可能如此說,面上陳青陽還是恭敬道,“回公主殿下,演武結(jié)束后,家父的意思是要帶我回西涼,畢竟我和家父也都很久沒有回西涼了?!?p> 秦洛點了點頭,“陳叔叔這次確實在承天呆得很久,陳叔叔有沒有和你說回去干嘛?不是你就沒點自己的打算嗎?”
陳青陽苦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能不能活到演武結(jié)束還兩說呢,我不是也快到生辰了,陳義說要給我辦一場成人禮?!?p> 秦洛盯著陳青陽的眼睛,“你剛才還說會寫下自己的故事,現(xiàn)在又開始自暴自棄,陳青陽你不會是在拿你那半頭白發(fā)為所有的事情找借口吧?”
這話讓陳青陽有些驚愕,細(xì)細(xì)思量,不無道理。
秦洛接著道,“我聽父皇說過,陳叔叔當(dāng)年還不是安西大都護的時候,在戰(zhàn)場上也是一樣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時候,畢竟西域戰(zhàn)爭死的宗師境也不是一個兩個。陳叔叔如此英勇,直面困難,你身為他的兒子,起點高出陳叔叔不知多少,你為什么要選擇逃避呢?”
陳青陽低下頭,這些年他自認(rèn)為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應(yīng)該,道門上的隨心所欲是因為那個狗屁順心意,是因為會有陳義去給自己處理。
在金砂城,面對北狄擊剎松山、白令,自己甚至起了捉弄之心,還不是因為三川墜內(nèi)有王淵的劍氣和圣皇陛下的真氣。
似乎自己一直躲在一堵墻后面,卻以為自己百毒不侵。
“公主殿下大仁大義,在下實在慚愧,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敢作敢當(dāng)。我陳青陽一定會活出個樣子來給公主殿下看,一定會寫出屬于自己的故事?!标惽嚓柶鹕?,昂起鼻青臉腫的頭顱而后向秦洛發(fā)自內(nèi)心地行了一禮。
秦洛輕聲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能告訴別人,陳叔叔和我父皇都不能說?!?p> 陳青陽有些受寵若驚,擺擺手道,“那還是別了,公主殿下,小的可受不起,您說萬一您這前腳剛走,后腳白爺爺就把我?guī)У奖菹旅媲啊1菹氯魡?,‘青陽啊,跟朕說說,都跟洛洛聊些什么了?’我怎么回答?回答是不遵守與你的約定,不回答就是欺君,太難了?!?p> 秦洛翻了個白眼,然后再次把天一劍架在了陳青陽的脖子上,“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p> 陳青陽突然想起來那天朝會上圣皇陛下說的幾次‘太常寺’,公主殿下這愈發(fā)熟稔的拔劍姿勢和陛下那語氣姿調(diào)倒是有些相像。
“為公主殿下分憂,我之榮幸。在下愿意,愿意。殿下,能不能先把天一劍收起來,您看您這舉著劍也挺累的?!标惽嚓栃⌒囊硪淼匾稽c一點推開天一劍,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