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算得上蜀山編外弟子的李成連對當(dāng)今世道有多少道門佛寺都概不清楚,更何況人家門內(nèi)秘密傳遞消息的法印。
李成直盯著邢師兄:“修得是名門正道,行得卻是邪道路數(shù)。”
邢師兄一臉諂笑:“尚不知道友意下如何?”態(tài)度轉(zhuǎn)變之快,顯然是沒了與正面對拼的心思。
李成默然不語,又冰冷地看了旁邊不遠處正拿著一疊黃紙不斷手捏法訣的羅會后,當(dāng)即黑袍鼓風(fēng),顯露出一股將要撕裂天地的氣勢。一道頭頂一對牛角卻與李成一般模樣,下半身為牛身的巨神虛影站在了李成出身后。
邢師兄看著眼巨神虛影咽了咽口水,急忙朝一旁大喝:“就是現(xiàn)在?!?p> 羅會聞聲,急忙盡數(shù)運轉(zhuǎn)體內(nèi)剩余法力:“玄武真君,挪移顯靈?!?p> 羅會手中黃紙霎時發(fā)出一陣耀眼光芒,一個法力建構(gòu)的銀白洞口隨即出現(xiàn),里邊白茫茫一片,不見那頭景象。這時一股吸力傳遞了出來,羅會當(dāng)先化作一縷青煙,被銀白洞口吸入其中。
邢師兄不屑地看了眼李成,隨即化作青煙大笑:“無知鼠輩,想不到竟連挪移傳送都不曾見過?!痹捖浜笠层@入白洞消失不見。
李成一時心頭火起,急忙朝旁邊正要化作青煙的王五和錢正二人跺了一腳。身后巨神虛影也照著李成動作,一道震動的波紋隨即擴散而出,朝不遠處二人襲去。
正環(huán)腰抱起錢正的王五面色驚恐:“不好?!?p> 好在剩下的黃紙已然燒燼,二人隨即同之前那般化作青煙朝銀白洞口飄去,但震動的波紋還是趕在青煙進入白洞的剎那間透過,隱約聽見兩聲哀嚎后,銀白洞口隨即消失不見。
李成沉默了半晌,心中感到一股壓抑。畢竟這般花哨的逃命方式,他從未有這方面的思慮。但說到底還是吃了不曾入過門派的虧,若是成為真正的蜀山弟子,有了同樣的獨門秘術(shù),先前那幾人估計一個都跑不了。
李成搖了搖頭,看向角落里的胭脂:“看方才那幾人的樣子,估計跑不了多遠,待會兒先把陸離給送回去再出來找那幾人?!?p> 李成緩步走近胭脂身前,彎下腰將她抱了起來。
突然,李成身后傳來一聲哀嚎:“啊...我的老天爺...”
李成應(yīng)聲回頭看去,原是這百花樓的臃腫老婦帶了一群藝女奴仆正站在門口觀望,不時面露驚恐,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臃腫老婦這時突然看見懷里正抱著胭脂的李成,急走幾步便來到李成跟前趴在地上就開始哭嚎。百花樓的主人說到底也定然不是這位臃腫老婦,凡能夠開設(shè)一家較為出名的煙柳之地,這背后不是哪家豪門勛貴就是哪位在職官爺。這間雅閣被李成和那邢師兄幾人剛才一番斗法,四下已是狼藉一片,大修一番所要花的銀子數(shù)額絕不會不小,也難怪她會找李成哭嚎。
臃腫老婦一把抱住李成大腿:“你...你們這些個強盜,不僅要來這里風(fēng)花雪月,還要拆了人家的樓,我這兒一月也才十兩銀子,叫往后該如何過活?”
李成聞聲皺了皺眉,隨即扔出了一個錢袋。在他看來這老婦應(yīng)是個老油條,見自己穿著還算體面,便想借此敲自己一筆。煙柳之地,若是月入十兩,不如趁早關(guān)門算了,姑娘都養(yǎng)不活,還掙什么錢?
臃腫老婦一直低著頭,錢袋一落地便是瞧見了。假意再次哭嚎兩聲后,這才一把將錢袋拿在手里,微微掂量了一番。在覺著有差不多五十兩后,盡管她面上仍是一臉?biāo)?,但心中早已樂開了花。大半輩子都跟錢打交道的她,不僅練就了耳聰目明的本事,還學(xué)了一套如何糊弄人的法子。
李成看了眼仍還半跪在地的臃腫老婦,將懷里的胭脂遞了過去:“你來得倒也正是時候,這位姑娘方才受了驚嚇暈過去了?!?p> 臃腫老婦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臉上帶著一抹擔(dān)憂之色伸手抱過了胭脂。仔細(xì)查看了一番后,這才舒了一口氣。
胭脂在金華的煙柳之地還是有些名氣的,錦瑟雙音再搭上出塵的氣質(zhì)與美貌,不僅各個樓里的老媽媽喜歡,流連此地的達官貴人更是垂涎已久。這身價早已是倍加倍的漲。
李成凝眼看了眼臃腫老婦懷中的胭脂,雙手背在身后走出了雅閣,徑直往街上而去。
月高夜黑風(fēng)冷,子時臨近,江畔街上行人漸少。這個時候,人們大多不是在家里取暖,就是在哪位姑娘的被窩里念經(jīng)。
“表哥...”
遠處叫喊的,正是李成的便宜表妹陸離。身旁還跟著先前的兩男一女。
李成走了過去:“不好意思,突然有事耽擱了一會兒?!蹦樕想[約有一絲不自然。
陸離圍著李成轉(zhuǎn)了轉(zhuǎn),這才在李成身旁踮起腳跟:“那你追上那個偷人錢的混蛋了嗎?”小臉鼓著兩個腮幫子。
李成看了眼一旁同樣一臉詢問之色的錦袍公子哥和兩名女子,搖了搖頭:“沒有,我找遍了這條街也沒找見?!?p> 錦袍公子哥走上前雙手抱拳:“這次多謝李公子了?!?p> 劍眉女子:“呵呵,你也別太客氣了,若要細(xì)說起來,大家還應(yīng)是同窗?!?p> 綠衣女子看了眼李成后,朝錦袍公子抿嘴一笑:“不過我倒是沒曾想你會這般虛弱,才沒追多遠,就喘氣腿軟。往后啊,這誰跟了你才是倒了八輩子霉?!?p> 錦袍公子哥面色一紅,手指著綠衣女子:“我...”
陸離急忙打斷幾人:“好了好了,我們該回去了,明天再說吧?!?p> 而錦袍公子哥、綠衣女子和劍眉女子聽見陸離話后,方才收斂停下,朝陸離和李成二人告辭離去。
李成看著不遠處的三人:“這幾人挺有意思?!?p> 陸離把玩著肩頭秀發(fā),抬頭看著天上尋思了片刻,一把挽過李成胳膊:“不過還是表哥更好玩。”
李成無奈笑了笑,另一只手揉了揉陸離的頭。這小丫頭嘴可真甜。李成想。當(dāng)然玩鬧的性子還是得改一改才行,不然日后嫁人搞不好會鬧出笑話。
李成任由陸離挽著自己往陸府走去。突然,李成停下,回過頭望著身后不遠處一棵老槐樹下緊緊皺眉。
陸離也探著頭看向那邊:“怎么了,表哥?”
李成搖了搖頭:“沒什么,我們走吧?!?p> 待二人走后,老槐樹下一陣陰風(fēng)刮過。一個身穿壽衣的男鬼由透明逐漸凝實,顯現(xiàn)了出來。他面無表情地望著遠處的李成二人有說有笑地逐漸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