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凡平呆呆地想著很多事情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招呼自己,他趕緊收回思緒,仔細一看,是一位老太太,就是那天在醫(yī)院熱心幫助自己的老太太!
“怎么樣啊,大兄弟,好點了吧?”,老太太正在掃馬路,掃到陳凡平近前時,看見了坐在椅子上沉思的陳凡平,她馬上就認出來了,這正是那天在醫(yī)院犯難的那個農(nóng)民工。
“是你啊,大姐,這里也歸你打掃?”,陳凡平也馬上認出了老太太,趕緊站起身打招呼。
“是啊,活計多著呢,你怎么樣啊”,老太太還是很關(guān)心陳凡平。
“好多了,就快沒事了,那天多謝你了啊,大姐”,陳凡平向老太太道謝。
“沒什么,都不容易,尤其是你們,出門在外的”,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說著,手里的掃把還是不停地掃著,揚起陣陣灰塵。
“大兄弟,你先去別處坐著吧,我這一掃地,可揚土了”,老太太看著揚起的灰塵,沖著陳凡平說道。
“嗯,沒事,大姐,”,陳凡平裝著毫不在意的樣子。
“你還是躲躲吧,灰塵還是很大的”,老太太說完這句話,戴起了口罩,也就不方便再和陳凡平說話了。
“那——,大姐,您忙著,我別處轉(zhuǎn)轉(zhuǎn)”陳凡平覺得自己該走了。
老太太停了一下手里的掃把,向陳凡平擺擺手。
陳凡平漫無目的溜達著,不知不覺走到了醫(yī)院的大門口,他想出去到街上看看,但是被門口的保安攔住了,保安說:穿病號服是不可以出醫(yī)院大門的。陳凡平停下了腳步,站在大門口里面,望著醫(yī)院外面熱鬧的街面。此時,正是早晨上班高峰,大街上擠滿了汽車、自行車和行人,似乎每個人都很焦急,忙著趕路,坐在汽車里面的不停地按著喇叭,騎自行車的使勁加速地蹬著,路邊的行人個個神色嚴肅,匆匆地行走,有的人甚至一邊小跑,嘴里還吃著剛買的煎餅果子,只有少數(shù)遛彎的老人顯得很自如,不緊不慢地走著。看著這些,陳凡平忽然感覺到,原來生活在省城的人們也不容易,也要每天急著上班、工作,掙錢養(yǎng)家。醫(yī)院斜對面是一個公交車站,一輛公交車停下來,車上走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住院樓護士站那位很厲害的護士,她站在街道那邊,等待過馬路來醫(yī)院上班。陳凡平趕緊轉(zhuǎn)身向回走去,他怕這位護士又呵斥他到處亂跑,并且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七點半多了,病房里那位病友估計也起來了,他也該回去洗漱,然后等著八點多,醫(yī)生護士來查房和量體溫。
陳凡平走進住院樓,剛剛走到自己病房的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嚑幊陈?,陳凡平停了腳步,聽聲音好像是病友的兒子和女兒。屋里的人似乎也聽見了門口的腳步聲,暫時停止了爭吵,陳凡平推門走進了病房。病友的兒子、媳婦和姑娘都在里面,看到陳凡平進來了,病友的兒子主動向他打了招呼,陳凡平覺得這一家人似乎在爭論什么事情,也不便與人家多聊天,就轉(zhuǎn)身走進衛(wèi)生間,開始刷牙洗臉去了。
雖然陳凡平進來暫時打斷了他們之間的爭吵,但是,他們的爭論的事情似乎還沒有解決,在陳凡平走進衛(wèi)生間后,爭吵又開始了,雖然隔著衛(wèi)生間的門,但是陳凡平還是清楚地聽見了他們的說話。兒子和女兒爭論的焦點,是該誰為父親續(xù)交下一階段的住院費用。兒子的理由很簡單,既然父親現(xiàn)在的醫(yī)療費用是自己交的,那么下一階段的費用自然該由妹妹,也就是病友的女兒交了。但是女兒不想交,她的理由似乎更充分,她在爭辯中指出,父親退休前的工資收入都交給了兒子,而且兒子還占用了父親的房子,父親看病的費用理應由兒子全部承擔。兒子則爭辯說,父親的工資原本就不多,并且也沒少貼補女兒,房子只是自己住著,父親現(xiàn)在也沒說給誰,自然現(xiàn)在的費用應該妹妹和自己平攤。
“都滾出去!”這位六十多歲的病友,大概實在是被兒女氣得不能再忍耐了,爆發(fā)出了一聲怒吼。
兒子和女兒都不做聲了。陳凡平從衛(wèi)生間出來,為了不使這一家人尷尬,就裝作什么也沒聽見的樣子,向他們點點頭打個招呼,然后轉(zhuǎn)身走出了病房,他剛才在衛(wèi)生間的時候,忽然想起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可不可以提前出院,而不用住一個星期,他想就這個問題去護士站問問。他剛走出病房不遠,屋內(nèi)的爭吵聲似乎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