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這好馬不是能日行千里嗎?”
夏嵐郁悶地說:“日行千里,指的是按最高的速度算,一天能跑一千里。你能一直按最快的速度跑嗎?你能,它就能?!闭f罷便略一催馬,那馬嘶鳴一聲開始加速。
“哎,不急,咱們不急。你。。?!?p> “別亂動,”夏嵐畢竟是女孩子,陳前坐前面擋著視線,只能把陳前頭按到一邊,馬一跑動下巴時不時就會碰到陳前肩膀。這好在沒有削過骨,不然肩膀肯定被戳爛。
馬在平地上緊跑一陣,到了山拗便走起碎步,這是訓(xùn)練過的馬,這樣走又穩(wěn)又不易疲勞。夏嵐說:“就這地方,怎么日行千里?!?p> 陳前早就被勒得喘不過氣來了,這會放開了,只顧大口喘氣,哪里管什么多少里。
每趕一段路,夏嵐就換一次馬。如此換了兩輪,終于在一家客棧歇下了。安放好東西,夏嵐問掌柜買了一套伙計的衣服讓陳前換上,然后便抱著一堆衣服就去洗。陳前也不好去阻攔,由得他去好了,一路顛簸洗洗便睡了。
“白馬歸你,那娘們歸我。。。”陳前醒來時外面已經(jīng)黑透了,這一覺睡得很透徹,盡管這聲音壓得很低,還是把他吵醒了。
這是兩個人在爭吵,應(yīng)該在客?;乩壬?,要么是黑店,要么是劫匪。
“娘們歸你可以,但是得讓我一晚?!逼渲幸粋€公鴨嗓子說道。另一個當(dāng)然不干了,“放屁,我是要了做媳婦的,要不你媳婦讓我一晚,我就應(yīng)你?!?p> 沒想到那人毫不猶豫地說:“行!”
這還是人嗎?整個客棧死一樣寂靜,不用說,肯定是這兩個人在飯菜里做了手腳,而自己沒吃東西,這兩人以為所有人都被放倒,吵得聲音越來越大。最后協(xié)商的結(jié)果就是在這里弄一次,然后那公鴨嗓子牽馬走人。
隔壁的門被挑開了,不用說目標(biāo)肯定是夏嵐,可是自己能怎么辦?一對二,肯定是死??墒窍膷挂粋€姑娘家,受到這樣的侮辱自己視而不見還算什么男人。
陳前悄悄走到隔壁門外,這兩個連門都沒插,夏嵐倒在地上,那兩個已經(jīng)在剝夏嵐的衣服,說好公鴨嗓子的矮個子先來,可是另一個廋高個子根本已經(jīng)不能等待,也在上下摸索。陳前握了握手中從自己房里拔下的門閂,等待時機。這時不能沖動,貿(mào)然行事,自己死了,夏嵐也難逃魔爪。
撕的一聲,夏嵐的衫衣被扯開了。那個矮個子正要俯下身去,這時,那個瘦高個子突然拿起身邊的凳子砸向矮個子的后腦。
“娘的,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動?!蹦橇T把那矮個子拉過一旁,便要彎腰抱走夏嵐。夏嵐只是手指微動,還是昏迷著。還有一個人如果再怕,陳前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操!”陳前箭步上前,一腳踢過,那廋高個本來是低著頭,聽這聲吆喝一抬頭正好被踢中鼻梁。
“本來想放過你的,你自己找死就不怪爺了?!睆C子起身抽出別在腰間的匕首便要刺向陳前,陳前這時才想起自己不是空手。一寸長一寸強,揮起門閂便砸向那廋高個的手腕。那人吃痛之下又眼血紅,左手扯過陳前,右手再次刺來。
刀扎進肉里的時候,一開始并不疼,這一瞬間腦子是空的,當(dāng)?shù)栋纬鰰r,陳前分明能聽到血向外噴的聲音。
“老子和你拼了!”陳前丟掉門閂,雙手死死抓住那人持刀的右手,然后把那持刀的手在桌沿上猛磕,刀終于掉在地上。這下踏實了,陳前不管那人雨點般揮向自己的拳頭,扯著那人前襟只顧往后推,廋高個重心不穩(wěn),重重撞在了門框上。趁著那人搖晃不定,陳前抓住他頭發(fā)又往門框上撞了十多下,直到看見門框上的腦漿才罷手。然后撿起那匕首上前向那矮個子捅了幾下,這家伙都暈了手里還扯著夏嵐的衣角。扔了刀子,陳前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些涼水拍在夏嵐臉上。
做完這些,陳前捂著傷口,見夏嵐慢慢醒來,而自己慢慢失去了知覺。
等陳前再次醒來時,還是在這間客棧,墻角隨意地堆著兩具尸體,床對面的條凳上,結(jié)結(jié)實實地綁著一個人。
“程大人,”陳前一看,這不是六藤縣令程式嗎,“沒想到你竟然和淫賊是一伙的,枉我還當(dāng)你是個清官!”
“小陳公子,救命啊,冤枉呀!”陳前第一次見縣老爺喊自己冤枉的。
陳前不屑地說:“你沒作惡,怎么會被夏姐姐綁在這里!”那程式哭喪著臉,嘆息道:“老夫做了半輩子官,不敢說一個銅錢沒沾,可是再怎么也不至于和淫賊一伙呀。老夫不求夏姑娘立馬放我,只是別急著殺我,讓老夫有伸冤洗白的機會,求求你了陳公子。我程家世代清白,我不能就這樣去見祖宗呀。”
“誰是你姐姐!”夏嵐端著一碗湯藥進來,放在桌上冷著,然后一會拔劍,一會想想又插進去,如此反復(fù),最后程式實在受不了。
“你要殺就殺吧,別這樣折磨人了行嗎?”
“你為什么要勾結(jié)淫賊,你說清楚了我就放你!”
程式這會也不哭喪著臉了,根本沒有意義。
“夏姑娘呀,明明是你讓我雇兩個人,考。。?!?p> 程式還沒說完,夏嵐劍柄在他頭上一搗,便昏了過去。
“奧,我明白了?!标惽耙娤膷鼓樕l(fā)紅,便猜到了大概。這時外面響起了一陣嘈雜聲,這不是魏延小子的聲音嗎。
“里面的人聽著,快放了我們大人,如果我們大人有一點意外,我殺進去保證不會留一個活口?!?p> 喊了五六次,夏嵐用水把程式淋醒,然后拿劍鞘在程式膝蓋上一磕,程式立馬發(fā)出殺豬般的聲音。
夏嵐對外面喊:“有點意外了吧!有本事單打獨頭,帶這么多人算什么本事!”
“好,你們在外面等著!”說著魏延就一個人沖了進來。夏嵐也不多話,拔劍上前兩下就斗了起來,沒走十招便落下風(fēng)。
陳前忙喊:“魏小子,快住手,自己人!”
魏延跳出圈外,夏嵐自知不敵也收了劍。
“老弟怎么是你,你這是怎么了?乖乖,人家姑娘要吃虧了就是自己人,我一進門差點被刺中面門你怎么不說。”
陳前掙扎著坐起,捂著傷口說:“夏姐姐扶我一把?!?p> “是夏嵐!”夏嵐忙打斷,這人太不要臉了,明明認識這姓魏的卻非要自己扶,感覺自己要中套路。不過還是上前扶起陳前,順手把藥猛地灌上,陳前也顧不得苦,只能拼命一口氣喝干。
陳前改口說:“嗯,那我重說,刺史大人派夏嵐姑娘來帶我去刺史府。夏嵐姑娘怕我會武功不利于刺史大人,所以讓縣令找兩個人試探我。沒想到這兩個畜生見色起意,竟然真的給夏嵐姑娘下了迷藥,他們先是兩個火拼,死了一個,然后我殺了另一個。夏姐姐醒來當(dāng)然要把縣令拉來問話了,當(dāng)然了,這個方式有些粗暴啊。至于你小子的本事,我還是相信的?!庇诌@樣叫,夏嵐已經(jīng)麻木了。自己的意圖竟然全被猜中了,都怪那個狗官剛才劇透。
“混賬!”魏延上前提起程式就要動手,那凳子還在程式身上綁著,也一并提進,然后一放,程式正好背著凳子直立,一蹦一跳像個僵尸。
“哎,你能不能別沖動!”陳前忙說,“好在夏姐姐無事?!?p> “誰說無事的!”夏嵐說,“好好的衣服給我扯壞了,你們誰賠我!”
魏延也是無語了:“這位妹妹,你人沒事就好,至于錢嘛。我這兄弟應(yīng)該還賠得起。”然后借機向程式使個眼色,那程式這才明白過來,苦肉計嘛,便狠狠地點了點頭。然后砂鍋大的拳頭便招呼過來,哭爹喊娘的聲音隨之響起。下面的衙役也是蒙了,縣尉打縣令,這事情你讓我們手下的人怎么辦?
見那哭喊聲越來越小,陳前還沒說話,夏嵐便說:“差不多行了吧,不過這事情你要是敢透露出去。。?!?p> “啊,什么事呀,沒事呀?!背淌揭桓笔裁匆矝]有發(fā)生的樣子,陳前差點都信了,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呀。
夏嵐指著魏延說:“你,帶幾個手下,一路跟著我們,到了合浦地界你再回來,這是刺史府令牌,你驗一下!”
魏延貧道:“不用驗了,除了刺史府和我家,哪里還會有這么漂亮的女人。”夏嵐本來還挺得意,一聽這話不樂了。
“你個莽漢能娶什么好樣子的!”
魏延得意地說:“哎,你還別說,雖然樣子比你差一點點,但是脾氣絕對比你好!”
這下夏嵐也無話可說了,打又打不過,而且還在人家的地盤上。因為陳前受著傷,魏延便找了四個轎夫兩個一組輪著抬陳前趕路。
到了郁林地界,老六叔帶著丫鬟菡萏‘軍師’李固已經(jīng)在官道上等了兩天了。一見陳前受傷,老六叔便慌了,這回去和嫂子可怎么交待。
菡萏一見夏嵐,兩下目光對視,都從對方眼睛里看出敵意,女人不論年齡大小,地位高低,武功強弱,只論氣場,夏嵐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落于下風(fēng)。一想不對,我在這湊什么熱鬧,難道我會因為這個死小子救了我而喜歡他。要是這小子家里沒那個小美女妻子嘛,那還是可以考慮的。
菡萏為了宣誓主權(quán),當(dāng)晚就和陳前住在了一間房里。
“你可別亂來呀!”陳前見菡萏時不時露出壞笑,有些暗怕。
菡萏淺笑:“我能亂來什么,我還怕公子亂來弄傷自己呢。不過我倒是希望公子早點好起來,那樣菡萏就可以伺候公子了。”
看看,這些人,一點誠意沒有,都挑你不能動的時候這樣。
到了這里,魏延便要回去了,臨時走還不忘帶些細小物件回去哄妻子。合浦畢竟是刺史府所在,各式商品比六藤縣都要精致得多。
又走了一天,夏嵐在官驛安排眾人住下,然后找醫(yī)官給陳前驗了傷口確定無礙。陳前便打發(fā)老六叔和李固回去,只留菡萏在這里,菡萏心花怒放,一個人待在鎮(zhèn)上都快長霉了,這次多虧夫人想到自己。李靜派菡萏來的目的當(dāng)然不光是照顧陳前,女人之間很容易達成同盟,先來的總是會拼了命一起阻攔后到的。
養(yǎng)了幾天,夏嵐安排陳前面見士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