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拜訪

　　他知道如何做一名忠實的仆人，合格的管家，唯獨不知道如何做她的朋友。

　　小八背對著她，高大的身形寂寞又落寞。

　　“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千尋心中亦是難過，小八從未對她下過逐客令，難道是剛剛自己的話傷害他了嗎？

　　她不明白，她不懂他。

　　道歉的話說不出來，千尋閉上眼，狠狠心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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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千尋見到破爛。

　　破爛還和以前一樣，有千尋的地方，就有他粘著的目光。

　　昨日小八告訴破爛二人目前遇到的難處，言語中沒有騙他，只是隱藏極小部分的真相，并且把可能發(fā)生的后果和他說得清清楚楚。

　　正如小八所料的那樣，破爛沒有猶豫地答應(yīng)他。

　　小八暗嘆，天下又多了一個癡情人，這樣不計回報值得嗎？

　　千尋站在破爛面前，不知道怎么面對他。

　　她還不了這份情，亦無法接受。

　　許久，她張開嘴，聲音中透著幾分嘶?。骸岸喽啾Ｖ??！?p>　　這是真的，來自朋友最真心的祝福。

　　破爛聽不懂千尋說了什么，但見千尋今日如此惆悵，自己也被即將到來的分別感染，面上凝了三分沉重：“一路順風(fēng)。”

　　千尋笑笑，佯裝輕松一點，點點頭。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千尋和小八坐在馬車?yán)?，揮別目送二人的破爛，以及他身后穿著普通的公主府侍衛(wèi)，踏上新的旅途。

　　二人一路向北，途徑一個叫做正目的縣城換了輛車，補(bǔ)了水，買了一大包裹的食物，接著趕路。

　　小八在外面駕車，千尋坐在車?yán)?，她挑開簾子，看著外面越來越蕭瑟的景色，心底升起一股悲涼。

　　盡管春風(fēng)已經(jīng)吹醒了大地，萬物已經(jīng)復(fù)蘇，但是越是往北，綠色越少。

　　二人此番前往明月公主的家鄉(xiāng)——庫水村，去查找線索。

　　由于黑衣人已死，明月公主沒有從他口中得到線索，這條線也就斷了。

　　二人又從公主那里得知他之前并沒有什么仇家，因此，小八和千尋思慮良久，決定先去明月公主家鄉(xiāng)探查一番。

　　這個決定正中明月公主的下懷。

　　他們約定，信鴿傳信，明月公主會假借破爛之手，一旦自己這邊有刺客的消息，會立刻飛鴿傳書，而小八他們查到一點蛛絲馬跡，也會用信鴿將進(jìn)度告知。

　　千尋逗弄一陣在小小鴿子籠里安靜到懶得搭理她的信鴿，覺得無趣，又回頭去看車外的光景。

　　二人日夜兼程，休息時間極少，緊緊夠給拉車的馬匹喘口氣。之所以這么著急，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下一次刺殺是什么時候。

　　一路上，千尋和小八之間的對話兩只手都能數(shù)出來。

　　她說不上來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不是生氣，也不是冷戰(zhàn)，小八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趕車，而自己一直呆在車?yán)铮烁糁坏儡嚭?，千尋覺得像是隔著一座山。

　　是她錯了，她不應(yīng)該習(xí)慣小八的照顧，甚至潛意識里面把他當(dāng)成仆從，覺得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理所應(yīng)當(dāng)。

　　她不想再這樣依賴他了，可一路上，她又時刻被他細(xì)細(xì)照顧著，她若是反抗，小八便不高興，沒辦法，千尋只能慢慢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攬過來。

　　二人這樣到底算什么呢？

　　最后，她忍不了，和小八挑明：“小八，你以后不用處處照顧我，一些簡單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

　　比如收拾行李，河邊取水之類的。

　　小八不說話，拽著韁繩的雙手收緊，隨即無力地垂下。

　　千尋一只手撐著車簾，她看不到小八的臉，索性對著他寬闊的背影繼續(xù)說。

　　“我之前一直把你當(dāng)仆人，可是我其實更希望可以和你成為朋友?！鼻ど钗豢跉猓⌒囊硪淼貑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好像小八背后長了眼睛似的，千尋問出了口卻低下頭不敢繼續(xù)看，她絞著手指，心里是緊張的，她怕小八拒絕自己。

　　小八聽到這句話，心像是被千尋用厚厚濃濃香香的甜蜜裹了又裹，又扔在糖霜里前前后后反反復(fù)復(fù)沾了又沾，開心極了。

　　他有朋友了！

　　嘚嘚嘚的馬蹄在地面上敲出歡快的鼓點，聽了許久的小八發(fā)現(xiàn)原本枯燥的聲音可以這么好聽。

　　不知道是因為矜持還是害羞，小八聽到自己極輕地回應(yīng)：“嗯。”

　　輕細(xì)猶如蚊蠅的清冷聲音飄蕩在春風(fēng)中，好聽到酥倒了吹過的一大片春草。

　　千尋不明所以，嗯？嗯是什么意思啊？

　　“你愿意還是不愿意啊？”

　　這次小八沒有很快回答，就在千尋心灰意冷快要放棄的時候，她聽到小八清冷而平靜的聲音。

　　“我愿意！”

　　對小八而言，這不是一句回答，而是一句承諾，一句諾許千尋一輩子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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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聲敲了12下，已經(jīng)午時。

　　寒冰深處，一個皮膚蒼白的男人在雙人冰棺之中緩緩睜開眼睛。

　　他又感受到情絲的波動了。

　　盡管這次的波動很輕，消失得很快，不過還是讓他察覺到。

　　看來，這根叫嫉妒的情絲應(yīng)該是最近才形成的，綿軟無力，遠(yuǎn)不及以前。

　　不過，為何情絲會這么快重新長出來？

　　仿若幽魂的他坐起來，看著身邊安靜躺著的女人，緩緩俯下身子，在她的額頭烙下一吻。

　　女人神情安詳，好像睡著一般。

　　“別害怕，我不會離開你的?！蹦腥松斐鍪?，撫過女人被冰棺凍住的黑發(fā)，緩緩下移，一一觸碰結(jié)滿白霜的眉，緊閉著的眼，飽滿但毫無血色的唇，最后，指尖停在女人小巧的下巴上。

　　他低下頭。

　　若是細(xì)看，可以瞧見影像般的男人嘴唇時而穿過女人的唇瓣，十分詭異。

　　半透明的男人恍若不覺，耳鬢斯磨一陣，抓著女人纖細(xì)的手，說道：“放心，不會再發(fā)生上次那樣的事情了?！?p>　　沒人回答他，只有寒冰散發(fā)出無盡的寒冷，冰凍住這里所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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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花紅柳綠，房檐下的燕子啾啾叫著，告訴院中往來的人，該換上薄薄的春裝了。

　　明月公主坐在軟墊上，靠在四角涼亭的圍欄上，掰碎手中的糕餅，又搓得細(xì)細(xì)的，慢慢撒到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