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理好入職手續(xù),簡單接受了一些商品價格的培訓(xùn),丁子孞和程風榮耀開工,借用余青山的原話,他們不需要那些死板而系統(tǒng)的銷售技能,即興發(fā)揮就威力無窮。正如所料,兩人雙劍合璧堪稱無敵,銷售業(yè)績極為亮眼。
只是上頭幾項禁令剛剛頒布,公款消費緊急剎車,高端白酒銷售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沖擊,再高明的營銷手法也阻擋不了這種大勢,余青山審時度勢撤銷了幾個專柜和店鋪,分流了一批員工。當然,對自己親自撿回來的瑰寶,他依然鐘愛有加,并借機把丁子孞和程風放在了旗艦店的經(jīng)理和店長的位置上。
對于如此厚待,兩人甚為感激,工作極其上心,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只是疏于照顧身體,程風開始時不時的鬧些小毛病,感冒發(fā)燒胃痛倒也無大礙。直到那天晚上,他頂著慘白慘白的一張鬼臉冒著豆大豆大的冷汗敲開丁子孞的房門,當真把丁子孞嚇的夠嗆。
彎腰抱住疼的抽搐的程風,丁子孞心疼萬分,急的眼淚都掉了出來。手忙腳亂的撥通急救電話,語無倫次的把地址和癥狀說清楚,然后開始漫長而焦灼的等待。
“急性闌尾炎,常見病,不用擔心,拉醫(yī)院吧!”帶隊醫(yī)生對各色病患司空見慣,話語冰冷機械鐃??组螅∽訉J對醫(yī)生和醫(yī)院有頗多抵觸,看著他們面無表情,她忍不住在心里罵了句娘,只是現(xiàn)在的境況他們是絕對的弱勢姿態(tài),為了程風,除了心里發(fā)發(fā)牢騷,她還不能有所表露。
到了醫(yī)院,急診上的一個值班女醫(yī)生給打了止疼針開了點滴,然后慢條斯理的說著中規(guī)中矩的話?!按蛄酥固坩樉筒惶哿?,在輸液大廳輸液就好,明天再安排手術(shù)?!?p> “既然要手術(shù),不能讓我們今晚就住進病房嗎?您看他這么難受,坐著輸液也太遭罪了,再說夜半風寒,輸液大廳空曠冰冷的,我們來的匆忙也沒拿防寒的衣物,麻煩您給我們安排個病房吧?!笨粗吹教撁摰某田L,丁子孞心疼不已,只能低下姿態(tài)好言好語的央求。
“現(xiàn)在沒有病房,即便有病房也得給比他更嚴重的病人,他這樣的癥狀又不致命,手術(shù)完再說吧。至于你說的其它的,那需要你們自己克服,醫(yī)療條件有限,請理解?!崩吓俗灶欁缘膿钢謾C,說話時連頭都沒抬。
“醫(yī)生,您說的我都理解,深更半夜的給您添麻煩我很抱歉也很感激,只是我弟弟疼的都要抽搐了,求求您給安排個病房吧,讓他能躺一躺。事發(fā)突然,我也沒帶多少現(xiàn)金,這點兒小意思您拿著,求求您了?!卑醋∠肷斐鋈テΨ讲弊拥碾p手,丁子孞忙不迭的從錢包里掏出所有的現(xiàn)金塞到醫(yī)生的手上。
“你要干什么?你這是公然行賄你知道嗎?誰稀罕你的錢,把你那楚楚動人的表情也收起來,我不吃這一套,沒有病房就是沒有病房,與其在這兒耗時間還不如趕緊把點滴打上?!?p> 女醫(yī)生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氣得丁子孞只想向前抽她一頓,不過被程風給攔了下來,他身體虛弱,但嘴巴依然狠辣。
“姐,別跟她一般見識了,她就是嫉妒你長的好看。有些人心眼兒和長相一樣丑陋,穿上白大褂也當不了天使,就是個老巫婆。”
被程風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丁子孞心生暢快,她狠狠的白了那位女醫(yī)生一眼,仰著頭,用最好看的角度肆意綻放著自己的如花美顏,充滿了挑釁和不屑,然后在女醫(yī)生跳腳和咆哮之前摟著程風快速離開。
讓程風把頭靠在自己肩上,看著一點點滴注進他身體的液體,丁子孞心生卑寒,“程風,對不起啊,我真沒用,連個病房都讓你住不上?!?p> “姐,別這么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有你替我著急為我流淚,我心都快溫暖死了。醫(yī)院就這德行,咱生病了才來,沒痛沒病的求咱咱也不來,巴結(jié)他們呢?!本o靠著丁子孞,程風喃喃的安慰著她。
“不行,我還是得想想辦法?!倍∽訉J突然想到了余見海,覺得他應(yīng)該能幫上忙,可惜他的電話處于關(guān)機狀態(tài)。
“媽的,約會挺積極,正事兒了卻找不見人影兒,就他媽活脫脫一頭種豬?!焙藓薜脑谛念^把余見海罵了一遍,她打通了余青山的電話。短短一段時日,她和程風早已與老爺子成了莫逆之交,亦師亦友,此時此刻,張開口,她竟然委屈的掉了眼淚,話語里都是哭腔,盡是一副小女人的嬌柔可人。
“余董,余爺爺,你得幫幫我們啊,程風急性闌尾炎進了醫(yī)院,可是我們誰都不認識,大晚上的只給我們打針輸液的,連個病房都沒有,程風疼的都要暈過去了,這會兒還得挨餓受凍的,可憐死了?!?p> 弄明原由,搞清楚醫(yī)院名稱地址,余青山立馬給相熟的院長打了電話。然后丁子孞他們被隆重的請到了一個私護病房。那是一個套房,里邊躺著一位帶著各種監(jiān)測儀器的老太太,頭發(fā)花白,面容安詳。
“里邊的老太太是余總的妻子,我叫何珍珍,是余總請的私人護理,一直負責照顧老人。因為醫(yī)院病房有限,余總才要求他們在外間給你們加一張病床。他給我打電話交代過,讓我照顧你們,所以你們有什么吩咐請盡管開口。醫(yī)院這邊他已經(jīng)都安排妥當了,應(yīng)該很快就會安排治療,你們不用擔心?!贝槐娨笄诘尼t(yī)生護士退去,一個干凈爽利的小姑娘出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眼睛大而有神,映襯得一張瓜子臉格外動人。
“謝謝你了,大半夜的給你添了太多麻煩了,我可以照顧他的,你別客氣。方才我也跟余董通過電話,他非常周到,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們了。”拉著小姑娘的手,丁子孞真誠的道著謝。
“姐姐,你太客氣了,能讓余爺爺大費周章的一定都是他的貴人。余爺爺人很好的,我是醫(yī)學(xué)院的學(xué)生,家里條件不好,這馬上畢業(yè)了,還有一點兒助學(xué)貸款沒還上,趁著實習(xí)所以才出來打工的。誰知一下子就遇到了余爺爺,他為人和善大方,對我很包容。對他我也是無以為報,只能全心全力的照顧好薛奶奶,盡心盡力的完成他交代的每一件事,從現(xiàn)在起,你們也是我的貴人了,有事你們盡管說?!焙握湔淠隁q不大,但為人不卑不亢、豪氣干云,甚得丁子孞眼緣。于是她簡單介紹了自己和程風,有一搭沒一搭的同何珍珍拉起了家常。
她再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她開始主動的想去靠近一些人和事兒,甚至有些八卦,有些犀利。而且她越來越情緒化,面對那個冷血的急診科女醫(yī)生,她差點就要把拳頭伸出去;面對未開手機的余見海,她心里更是問候了他全部的家人;面對方才那些態(tài)度大變諂媚討好的醫(yī)生護士,她滿心滿臉的厭棄和鄙視。她說不清楚這種變化是好還是不好,只是覺得這樣的自己充滿了溫度和力量,她有些喜歡變化了的那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