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宗元似乎情知難免一死,反倒有了骨氣,呸出一口血痰。冷笑道:“哪里只有五十斤,日后每五年,你們便要分走我一半的收成。你還罷了,他勞天諾何德何能,吃下這么一大塊肥肉?”
“若不是師兄牽線,你豈能得知我有上品寶器的碎片?”陸寧道。
“反正今日栽在你手,你怎么說都占理,動手便是!”費宗元冷笑一聲。
“今日你要殺我,我便殺你,他日你龍行宗的師兄弟找上門來,我也有理?!标憣幒鹊?。
“那你殺便是,何必在這啰嗦?”費宗元嘴角帶著一絲蔑笑,似乎絲毫不懼。
陸寧心里一軟,這廝倒也是條硬漢。不過隨即猛一咬牙,雙手握劍,往其頸上斬去。
自始至終,費宗元面色平靜,似乎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然而劍刃剛至胸口,他手指輕輕一點,袖口里突然竄出一道金光——又有一道繩索沖出,從其腳踝纏繞而上,幾乎是瞬息之間,便將陸寧如粽子般纏了個結(jié)實。
“小子,今日的債我記下了,往后出來行走,小心一些!”費宗元嘿嘿一笑,看著陸寧扔掉長劍,取出碎片在繩索上切割,臉上說不盡的怨毒,然而他正待轉(zhuǎn)身逃跑,突然心口一痛,一道白光從胸前穿出,打在街面之上。
“呃.…..”
費宗元最終沒有機會轉(zhuǎn)過身,噗通一聲摔倒在地,左臉重重砸在長街清冷的青磚之上。
陸寧用血月彎刀碎片劃拉了半天,才切斷一根繩索,急得滿頭大漢:“這條繩索品質(zhì)比先前高出不少?!?p> 正要眼睜睜看著費宗元離去,突然旁邊茶肆里靈氣異動,陸寧吃了一驚,豁然望去,只見白光暴閃,一枚劍符瞬間穿透了費宗元的胸膛。
“這里還有修士!”陸寧有些訝異,手上家里,很快有切斷了第二根繩索,終于掙脫了束縛。
“這位道友不必驚慌,在下并無惡意。”竹簾后轉(zhuǎn)出一個人來,白袍緩帶,面如冠玉,嘴角尤帶著三分沁人的笑意。
“閣下可是金慶宗酆夜門人?”那人拱手行了一禮,開口便問。
“家?guī)熣芹阂狗◣煟覇柷拜吤M?”陸寧見他四五十歲年紀(jì),沒有掩飾修為,靈氣吞吐比自己強大不止一星半點,當(dāng)即以前輩相稱。
“我乃宗良,原是散修,比你癡長幾歲,你叫我宗兄便是。”白袍修士宗良笑道。
“在下陸寧,多謝宗兄援手。”陸寧一揖到地道。
“我看陸兄弟應(yīng)該還有事辦,便不打擾你了。子時三刻,東城外第七棵柳樹下見?!弊诹颊f著一拂袖子,飄然去了。
陸寧見他來去匆匆,氣度甚為瀟灑,不禁生出幾分好感,當(dāng)即彎腰抱起費宗元,轉(zhuǎn)身往圣渠園跑去。
此時圣渠園已是一片寂靜,三樓殺人事件發(fā)生后,園子上到鎮(zhèn)長下到侍女,撤得一個都不留。
陸寧穿行在空無一人的園子里,十分自在,先去后廚弄來一些草木灰,在費宗元的首級上涂抹一遍,然后裝入布袋里系在腰間。
再上三樓取下血嗦螺粉,將其全倒入背囊之中,接著便來到勞天諾伏尸處。見師兄氣息全無,心里一點收獲頗豐的喜悅登時蕩然無存。
嘆了口氣,陸寧抱起勞天諾,往城東走去。
出了市集,離子時還有很久,陸寧不禁心想:“埋骨他鄉(xiāng)總不妥當(dāng),帶著師兄尸身穿過蠻荒又十分不便,不如先火化了?!?p> 當(dāng)即撿了一些干柴,又去鎮(zhèn)上買了一些火油,將勞天諾在僻靜處火化了。一切處理妥當(dāng)之后,已經(jīng)將近子時。
東城外靈渠邊種滿了柳樹,往前數(shù)第七棵地下,正有一名身材頎長的白袍人負(fù)手而立。陸寧走過去,拱手道:“宗兄來得好早?!?p> “道友的事,我在鎮(zhèn)上也有些耳聞,想必是結(jié)伴來此收集血嗦螺,事成后起了符分歧?”宗良道。
“宗兄料事如神?!标憣幍?。
“過獎,此地貧瘠,唯一能吸引修士前來的,只有田里幾顆血嗦螺?!弊诹嫉?。
“宗兄來此很久了?”陸寧道。
“恐怕已有數(shù)十年。”宗良道。
“宗兄原來是苦修之士,這種地方呆數(shù)十年,委實煎熬。”陸寧道。
“我想要你手上的上品寶器碎片?!弊诹纪蝗辉掍h一轉(zhuǎn),突兀地說道。
陸寧吃了一驚,下意識后退兩步,臉上的笑意登時消失不見:“宗兄何故開這種玩笑!”
宗良見陸寧如臨大敵,大起戒備之意,苦笑道:“當(dāng)然不是白拿你的,這件物事論價值只怕比你的寶物碎片只高不低?!闭f著從袖子里抽出一卷一尺來寬的卷軸,扔給陸寧。
“此寶名叫玉刃卷軸,乃是正宗的中品符寶,只有結(jié)丹后期的修士,才有資格擁有幾件,一般是連親徒兒都不舍得賜予的?!弊诹冀忉尩?。
陸寧展開卷軸,約莫兩尺來長,泛黃的符紙上凸著些密集的紋路,組成一幅極度復(fù)雜的符篆。
軸桿觸手冰涼,兩頭各雕一口蟾蜍,栩栩如生,確實是精美之物。
“道友若是對其威力有所質(zhì)疑,不妨試一試?!弊诹纪撕髷?shù)步,束手而立,以示并無偷襲之意。
陸寧聞言,畫出一枚盾符來,便聽宗良又笑道:“一塊恐怕不夠。”
當(dāng)即又畫了兩塊,成一線擺開。陸寧站在三四丈開外,展開卷軸對準(zhǔn)三枚盾符,正要問怎樣啟動,宗良道:“額上有九個原點,先后從第一行第二枚第二行第一枚與第三行第三枚中注入靈氣即可開啟?!?p> 陸寧低頭看去,果見額頭符篆上方畫著三行九個紫色原點,當(dāng)即心意一動,靈氣瘋狂從三個原點中涌入,卷軸中心的符篆登時大亮。抽調(diào)金丹將近一半的靈氣之后,卷軸四寸高的虛空中,驀地凝聚出一枚白如羊乳的小刀來。
刀刃只有中指長短,飽滿可愛,定定地懸浮著。
陸寧移動卷軸,這刀便也跟著移動。
“中斷靈氣輸入即可發(fā)出!”宗良道。
陸寧聞言,將刀尖對準(zhǔn)圓盾,猛地掐斷靈氣供應(yīng),白色小刀咻地一聲射出,宛如瞬移一般,等陸寧目光轉(zhuǎn)過去時,小刀已在三枚盾符之上打出一個拳頭大的豁口,接著輕而易舉地切斷兩顆柳樹,咚地射入河心水底,一絲水花也未濺起。
“你目前還是結(jié)丹初期,沒有發(fā)揮這卷軸威力的一半。等你中期之時,憑它只怕能立刻在傲視同階。”宗良道。
“宗兄,此物能一直使用?”陸寧道。
“還能用個十多次?!弊诹嫉馈?p> 陸寧低下頭,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沒必要騙我,若是存心奪寶物,恐怕我此刻早已隕落?!标憣幇碘猓?dāng)即手掌一翻,將碎片扔了過去。
宗良接過血月彎刀碎片,眼底掠過一絲火熱,但隨即一閃即逝:“既得此物,我便可重回天南,道友可愿與我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