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院。
江清背著手站在屋子門口,目光落在院門掛著的照明燈籠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看起來,確是在等人。
薛子初進了院門,正好撞上他移過來的目光,便邊走過去,邊向他稍稍點了點頭:
“江宗主,你…找我?”
“嗯。”
應(yīng)了聲,江清側(cè)了側(cè)身讓出通往門口的路。
二人一同進了屋,薛子初見其鼻頭似乎是凍得有些發(fā)紅了,便道:
“天那么冷,進屋便是,為何在外面站著。”
江清在桌前坐了下來,聽了這話,抬頭看了她一眼,道:
“近日天氣雖嚴寒異常,但相較北地漠河,差得遠,我還以為薛姑娘不會覺得冷。”
薛子初搖搖頭:“不是,也冷的?!?p> 說這話,覺得似乎哪里不妥,她便又緊接著說了句:
“這屋子里點了炭火以后,確實暖了很多,多謝。”
聞言,江清點了點頭:“那便好?!?p> 頓了頓,他又道:“我過來,是有件事想請教?!?p> 薛子初對面坐下:“江宗主請說?!?p> 江清:“前些時日禍亂頻發(fā),未能顧上問尋,你是如何得知冰凌草對寒疾并無效用的?”
未料到他突然提及了此事,也不知道為何。
遂薛子初心中稍有些疑惑和詫異。
沉了沉眸子,她道:
“是聽說的。”
江清:“聽何人所說?”
何人?
薛子初微微嘆了口氣,將說與紀辰他們的話,又說了一遍:
“血鳶兇劍之名,十幾年前便傳遍大江南北,那時這把劍的主人去到漠河,為尋冰凌草,搗碎了漫山冰雪,在當(dāng)?shù)佤[出了很大動靜,我便是這樣聽說的。”
只見聽了這話,江清垂下眸子,自顧低語喃喃道:
“十幾年前?那便,是他…”
薛子初繼續(xù)道:
“他將尋得的僅三支冰凌草分別封存于三塊水晶之中,都帶回了中原,但聽說入了藥后才發(fā)現(xiàn),冰凌草只是對寒疾略有緩解作用,并不能根治。”
聞言,江清凝眉嘆了口氣,道:
“想來當(dāng)時確實沒能根治,不然后來也不會屢次再發(fā)作?!?p> 沉默了片刻,他問:
“薛姑娘,你懂醫(yī)術(shù),可否告知,這天生寒疾,到底有無徹底治愈的可能。”
聽此話,薛子初當(dāng)即不自覺的揉了揉額心。
此刻她不想去問江清這么固執(zhí)的為了一個死了的人尋找藥方是為了做什么,她覺得也不用問。
江清面戾,嘴狠,但卻深藏一顆十分很軟的心。
無論親情,友情,還是兒女之情,他都看的極重。
只是愛恨情仇總不是能一刀切,可以分得很清楚的。
所以使得他這個人也常常陷入矛盾糾結(jié)的困境。
對于他曾經(jīng)的家人江琊,他應(yīng)當(dāng)便就是如此了。
可薛子初覺得,真的沒有必要為了這件毫無意義的事情繼續(xù)這么糾結(jié)下去了。
所以,她默默的搖了搖頭,道:
“據(jù)我所知,這世上根本是沒有治愈的方法的,最多,若是有此疾之人內(nèi)力足夠深厚,可暫且壓制,不被催發(fā),便不常復(fù)發(fā),也僅此而已。”
只見聽了這話,江清黯然的沉默了許久。
許久之后才默默吐出了句:
“原來,如此…”
薛子初:“所以恕我多言,江宗主還是不要繼續(xù)白費力氣了尋什么方子了,人都已經(jīng)…早已經(jīng)不在了,便放下這件事吧。”
聞言,江清鎖眉又沉默片刻。
后才點了點頭,道:
“我知道了,多謝姑娘解惑,那便不過多打擾,你且早些休息吧。”
說完,他站起身,微微向她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推門離開了。
而望著他的背影,薛子初則是也長長的舒了口氣。
…
第二日,朝陽初升,天氣晴好,正是清晨安靜之時。
但江左盟卻猝不及防的陷入了一片混亂與沉痛之中。
昨天夜里守門的兩名弟子突然被殺了!
非刀劍之傷致死,兒人臉色黑紅、頸部有明顯勒痕,看起來,當(dāng)是窒息斃命!
大門口,蹲在兩具尸體身旁查驗完那兩道傷口,江清站起身,臉色陰沉,狠狠握劍的手緊的骨節(jié)都有些發(fā)白。
江左盟的弟子們平日里相處和睦,無論入門先后,彼此之間都很親近,眼下見兩位同門突然慘遭不測,一個個紛紛紅著眼睛,恨的咬牙切齒。
圍觀的人群里有著各門各派的人,議論聲此起彼伏。
“這傷看起來,像是勒死的,莫非是黃粱的白綾?”
“那些魔頭早前便下了殺令,看來終于是開始行動了!”
“是啊,唉,江琊魔頭兇殘之說,果真不是空穴來風(fēng),兩條人命,誰殺便殺,嘖嘖?!?p> “這算什么,想當(dāng)年他殺的人更多,一場場殺戮,直至盡凌絕頂一戰(zhàn),當(dāng)時各大門派的高手,幾乎都被他殺光了。”
“這幾日江宗主閉門謝客,還以為是他計劃好了什么對付那魔頭的好法子,沒想到啊…”
“唉,若是早日同眾派聯(lián)合,主動出擊,早日抓了那魔頭,這等慘事怕是也就不必發(fā)生了。”
…
只聽見了這句,江清眸子下沉,閃過了一抹冷光。
緊接著便見紅著雙眼的旭風(fēng),湊過來十分激動的道:
“宗主!兩位師兄絕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我們必須把兇手找出來!為他們報仇?!?p> 紀辰也道:
“這次我同意旭風(fēng)所言,宗主!不管到底是不是那些魔頭所為!我們絕對不能再繼續(xù)坐以待斃了!”
聞言,江清緩緩的點了點頭,繼而沉聲道:
“沒錯,確實不能再姑息了!”
便是這時,陸知臨從街尾走了過來,只見他穿過人群,看現(xiàn)下情形,顯得頗為心痛。
他道:
“江兄,方才得了消息我便趕了過來,現(xiàn)下,事已至此,節(jié)哀順變吧?!?p> 聞言,江清看了他一眼,接著眸子一沉,點了點頭,道:
“多謝陸兄寬慰,原本我江左盟閉門謝客以示態(tài)度,看來并不能以此免禍。”
“唉,禍來不可躲,還需主動應(yīng)對,江兄早該知道這個道理的?!?p> 只見陸知臨長長的嘆了口氣,繼續(xù)道:
“這幾日我同各門派宗主商議過,對付那些魔頭有了些計劃,不知江兄近日可曾查出背后的另一波人是誰,可知此番兩名弟子到底被誰所害?”
聽了這話,江清眸子一閃,他目光掃了一下圍觀的人群,道:
“陸兄,此時不便,待我將這兩位弟子好生安葬之后,便去同陸兄等商議今后計劃?!?p> “嗯,也好。”
陸知臨的慈眉善目和善解人意仍舊都掛在臉上,只是誰也不知道他心里又是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