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飛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笑瞇瞇地給給張老夫人施了個禮,又說了祝福詞,就坐了下來,打開盒子,平心靜氣開始作畫。
張發(fā)財站在老太太身邊,輕聲地給老人解釋了幾句,就靜立一旁,等著周飛畫完。
仿佛都怕驚擾了少年,院子內(nèi)一片肅靜,除了偶爾的咳嗽喘息聲。
周飛認(rèn)真地端詳了老太太,把她的一切特征都了然于胸,就攤開上好的畫紙,運筆如飛。
大約不到一個時辰,一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畫像就躍然紙上。
周飛又觀察了一番,沒有任何瑕疵了,就用自己特制的顏料開始上色。
不大會兒功夫,畫像就大功告成。
站在周飛背后的白眉老人如釋重?fù)?dān),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看樣子,他比周飛還要緊張,“神技,神技呀,嘆為觀止,嘆為觀止?!崩先藫u晃著頭,滿臉掩飾不住的驚訝之色,盡管他已經(jīng)是第二次看到周飛畫像,卻依然是遮掩不住內(nèi)心的驚嘆。
丫的,你個老小子也不怕?lián)u成個頸椎?。恐茱w揉了揉耳朵,暗想。
由于畫像還沒完全干下來,張發(fā)財迫不及待地攙扶著老夫人,快步圍到桌前。
最前面的賓客也一擁而上,把桌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呀,真像呀。”
“太像了,就像是老夫人的站在畫紙里面呀?!?p> “天哪,這是什么情況,畫的簡直一模一樣。”
……
驚呼聲,贊嘆聲,不絕于耳。
由于用上了顏料涂色,老夫人的畫像比張發(fā)財三日前那一副還要逼真,震撼,老夫人呆呆地看著畫像,忽然鼻子一酸眼淚禁不住的流了下來。
“兒呀,畫的真好,這真是我這輩子收到最好的禮物,老太太我知足了,好好謝謝這位小哥兒。”老太太擦了擦眼淚,叮囑張發(fā)財?shù)馈?p> 看了看畫像旁邊還空出來一大片,張發(fā)財忽然福至心靈,“周小哥,你看,要不你在這旁邊給我提個字好不好?”
張發(fā)財看過周飛來張府的時候?qū)懴碌拿?,字體瀟灑飄逸,自成一派,這時候忍不住提議。
“哈哈,我這個字不上臺面呀。”周飛謙虛道。
“別介呀老弟,老哥我給你潤筆費,小老弟的字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字體。”張發(fā)財一臉認(rèn)真。
誰會嫌銀子扎手呀,周飛看著笑得猶如彌陀佛的張發(fā)財,忽然想起一個典故,就想捉弄一下這位老兄,“我要是提了,你老兄不會后悔吧?”
“不會不會,老弟提什么老哥哥我心里面都感激不盡?!睆埌l(fā)財滿臉堆笑,可不是嘛,這時候誰不都是寫幾個祝福之類的壽詞,有什么好計較的。
“既然張東家發(fā)話了,小子我就獻丑了?!敝茱w也不廢話,提筆蘸墨,刷刷就是一行字。
“這個婆娘不是人。”站在桌子旁邊的白眉老人臉色都變了,張發(fā)財漲紅著臉,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圍觀者竊竊私語,空氣中都仿佛蘊含著火藥味,一觸即發(fā)。
“九天仙女下凡塵?!钡诙湟粨]而就,只覺得空氣一下子松弛下來了。
“生個兒子卻是賊?!钡谌鋭傄粚懮?,一下子又是議論紛紛,張發(fā)財?shù)膱A臉?biāo)查g都拉長了幾公分,難看之極。
“偷來蟠桃獻至親?!辈焕頃娙说哪樱茱w又大筆一揮,瀟瀟灑灑寫下第四句,同時寫上日期,落筆。
字體用的是宋徽宗的瘦金體,一撇一奈包含蘭竹之韻,金鉤鐵劃,一曲三折,和這個時代人們的字體大不相同,仿佛如寶劍出鞘,自帶殺意和寒氣,同時又極具美感。
“這個婆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塵,生個兒子卻是賊,偷來蟠桃獻至親?!庇腥肃钪腥硕⒅嬒?,一個個都被驚呆了。
“詩好,字好,畫更好呀?!卑酌祭先艘宦晣@息,“真是奇才呀,詩畫俱是神技,老夫這一輩子算是活在狗身上了,真是大開眼界。”
“小老弟,你這是活活要玩死老哥哥的節(jié)奏呀。”張發(fā)財哭笑不得,拍了拍周飛的肩膀。
壽誕的好酒好菜自不當(dāng)說,光是畫像和潤筆費,張發(fā)財一下子給周飛包了白銀千兩,幾乎全部換成金葉子交給周飛。
按照張發(fā)財?shù)恼f法,掏錢都難買娘如意。
不過張發(fā)財自己內(nèi)心也是非常滿意的,就連自己的兩大掌眼師父趙大師和白眉婁大師,都私下給張發(fā)財說,周飛的畫技和書法自成一派,舉世罕見,根本不是用錢能衡量的,所以老小子掏錢的時候格外干凈利落。
酒足飯飽,金葉藏身,有比這更愜意的事情嗎?
他卻是不知,這次壽誕結(jié)束后,他獨樹一幟,以假亂真的畫技和書法,被人稱為當(dāng)世書畫小圣人,幾日內(nèi)被傳的沸沸揚揚,名聲大噪,甚至在不久的將來,絕冠天下,追者如云,當(dāng)然,這都是后話了。
周飛哼著小曲,樂滋滋地趕回如意客棧。
走到客棧門口的時候,迎面走過來一位算命先生,背著一個破爛不堪的灰色小包,舉著土黃色的竹竿,上面挑著一塊破破爛爛的黑幡,劉半仙三個白色的大字倒是遒勁有力。
算命先生約莫六十多歲的樣子,留著山羊胡子,瘦弱的身板,彎曲的就像一個大蝦,晃晃悠悠地從周飛身邊走過。
“咦”算命先生無意間看了看周飛,突然停住了腳步。
傴僂著的身子居然直起了很多,兩只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珠子,突然放射出一絲閃電似的光芒,隨即又隱藏起來。
“算命看相,不準(zhǔn)不要錢?!眲胂煽粗茱w,吆喝了一聲,“小伙子,相逢即是有緣,要不要我老頭子幫你看一看,算一卦,不準(zhǔn)我老頭子分文不取?!?p> 切,就你這德行,要是真能算準(zhǔn)了,也不至于混成這個鬼樣子,周飛暗暗鄙視了老頭一把。
揉了揉耳朵,周飛笑容可掬地對老頭道:“小子不需要,信己不信命,老人家再去找找別的人吧?!?p> 看看老頭一大把年紀(jì)了,卻還在四處奔波,周飛突然想起了前世的爺爺,不由得有些感慨,隨手從兜里掏出一塊碎銀子,約莫五兩重,“命不用算,但是這點錢還是請老人家吃個飯,住個客棧,相逢即是有緣嘛?!?p> “哎,小伙子,我觀你面相今日雖財神貼面,卻是命犯天煞,兇星大動,夜間睡覺需小心呀?!鄙窖蚝觿胂山舆^銀子賊兮兮地說道。
我去,你這死老頭居然滿嘴胡說八道,就知道你們這些算命的喜歡嚇人,周飛有些不爽,“老頭子你還是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自己比什么都強。”
說完,就轉(zhuǎn)身進了客棧。
算命先生一臉懊惱,哎,瞧瞧自己這張臭嘴,本來是打算給他摸摸骨呢,結(jié)果自己一句話把這位小爺惹惱了。
算命先生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fā),一咬牙,也轉(zhuǎn)身進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