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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霧之謹言

第八十二章 怎奈何君(一)

尋霧之謹言 夏沫玦 2119 2020-02-17 01:00:00

  木謹言來到了軍營的第二天,才得知自己究竟身處怎樣的境地。她當時的心情不能用震驚來表示,也不能用慌亂來形容,這真的使她不知道以什么表情什么心情來應(yīng)對這樣的局面。

  所在軍隊,正是九殿下統(tǒng)領(lǐng)的,駐扎在此,只因為他和宇文卿終究有一戰(zhàn),在所難免。

  九殿下是她的皇兄,但是他們之間隔著家仇。

  她想起他時,心中微妙的感受讓她很不舒服,索性不去多想,她對自己說:“既來之,則安之。說不定這正是一個契機,為她能夠扳倒上官氏提供機會?!?p>  順其自然想必是一種智慧的處世之道,它可以讓人在多么復(fù)雜的處境中安慰自己,不讓外物困擾牽掣了自己的心神??墒牵Ч貌缓?,順應(yīng)的這個“自然”會把自己帶到哪里去,那就是另外一個說法了。

  為了讓這些新兵很快地適應(yīng),達到能夠作戰(zhàn)的水平,所以他們是由蔣參將親自訓導(dǎo)的。

  蔣參將在軍中也是享有威名,體格健壯,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因為徒手打死了敵軍三十多人,把受傷的同伴從敵軍的包圍圈中救出來而人盡皆知。又因為他耍得一把大刀,在作戰(zhàn)時拿出這把刀,敵軍硬是近不了他的身,被打得落荒而逃而受人忌憚。

  不過,蔣謨長了一張兇神惡煞的臉,正??慈说臉幼泳拖袷菍さ搅顺鹑?,若怒視著別人,更是讓人雙腿發(fā)軟,不敢上前半分。

  所以,得知新兵是由蔣謨來訓導(dǎo),不少人都扼腕嘆息,為他們深深地默哀了幾分鐘。

  然而,在她穿上那個略顯寬松的戰(zhàn)甲,拿上一把普通的劍到達訓練場地。看見蔣謨坐在前方的一把椅子上,手中拿著一本書,若有所思地盯著上面的字。

  大名鼎鼎的武將在看書,而且還看得一臉痛苦,卻又不得不看的樣子。這種景象,顯得有幾分滑稽。

  看到他們一排站著,蔣謨微微一揮手,說:“坐下?!?p>  場下的人都面面相覷,難道說,他們來這兒不是習得武藝,而是聽他講什么仁義道德。

  蔣謨聽到下面在小聲議論,脾氣一下子就要暴躁起來,不過,他立馬忍住了。

  “習武的第一步,是習心……”

  這一通大道理講得他和底下的人都痛苦萬分,內(nèi)容是好的,就是人不對。他那種毫無章法的抑揚頓挫和斷句讓大家聽得很辛苦,想讓他停下來,但又不敢做聲。

  這樣一來,好像受訓的不是他們這些新兵,而是蔣謨了。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

  “這樣說豈不是所謂的君臣禮節(jié),尊卑之分可以通通都不顧了?”

  “你說什么?”

  蔣謨沒有想到會有人會打斷他的話,提出什么爭議來。對于這些他自己都似懂非懂的東西,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答。

  “《六韜》中這句話的意思是‘得天下之人者得天下,失天下之人者失天下。’但是如今,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少之又少。若說行軍,在于止亂,以求天下安定。但是天下安定后,在位者得民心或者是失民心,還不是會被拋到腦后,無關(guān)緊要了。到那時,與他們有關(guān)的又是那些君臣之禮,尊卑有序了?!?p>  “你是什么意思?”蔣謨的臉色漸漸有些扭曲。

  木謹言一時間沒有控制住,對于他這一長篇大論稍稍置喙了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記了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我記得你,你叫裴暄是吧,竟然反駁殿下的言辭,不要命了是吧?”

  她沒有想到蔣謨是受宇文頡指使,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收場。以前她知道什么場合該說什么話,向來不敢逾矩,也不敢亂出風頭,現(xiàn)在怎么都忘了?

  “看你瘦弱的樣子,怕是也經(jīng)不住打,現(xiàn)在去舉鼎去,練練臂力?!?p>  蔣謨看著似乎也不愿意在這兒讀這些文縐縐的東西,早就想尋個由頭結(jié)束這被迫的工作。

  他裝模作樣地再次拿起書,說:“我讀到哪兒了?”看了一會兒,說:“就是這樣,完了。”

  如釋重負,瀟灑地起身,想要把書拍到桌子上,拍到一半,又控制住力氣,小心地放在上面。

  “媽的,這也太難了。殿下就是在折騰我?!?p>  營地一邊放置的是一個重百斤的鼎,似乎故意放在這邊,供人練習。雖然不重,但是想把它舉過頭頂,并且堅持很長時間,也是一項考驗。

  并且,站在這里,很吸引人的眼球,但是大家一笑而過,也沒有過分的舉動。

  蔣謨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這場要命的任務(wù),早已經(jīng)不知去往何處,早就把她忘至腦后。

  于是,沒有人來解救,也不敢自己就這樣走開,仿佛就被人遺忘在那里。

  陽光漸漸不再灼燙,空氣中充斥的是陣陣鋼鐵的氣味,如同她舉著的鼎。

  想著只能等到明天,等到蔣謨明天出現(xiàn)在這里,估計她才能得到解救吧。她抬頭看了看天,那墨色的浮云在那塊低得仿佛伸手可觸的蒼穹上慢慢移動,籠罩著這方土地。

  力氣有些不支。

  瑣瑣碎碎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她聽得真切。

  一個人順著一邊溜過來,好像是他們一眾新兵的一個,叫“徐凌。”

  他說:“裴兄要不你去休息,蔣參將的記性不好,估計已經(jīng)把這件事給忘了?!?p>  他是好意提醒,但是木謹言不想那樣做,忘了是他的事,但是應(yīng)不應(yīng)該做,做不做到底是她的事。

  她說:“沒事,你回去吧。”

  “裴兄你千萬別逞能啊?!毙炝鑷@了一口氣,看樣子對她很無奈的樣子,搖了搖頭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覺得她真的實在是不應(yīng)該不聽他的。

  因為她看到一個身影從那邊走來。這個身影她很熟悉,冷清的,落寞的樣子,不知道何時起,她看到他這副樣子有些心中不安。

  他孤身一人,沒有帶一個隨處,穿戴整齊,慢慢地走過來,看起來漫無目的,看起來又很莊重。

  她沒有辦法躲,沒有辦法遮掩自己,只能看著他從她身邊走過,心中祈禱這天能再黑一點。

  她害怕他認出來她,倒也不是怕他做什么,在藏嬌閣那一次,她已經(jīng)知道他或許不會對她過于敵視,不管他們之間是否隔著仇恨。

  僅僅是,無法面對,僅僅是,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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