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自后院洗干凈了手便將林瀟送回了屋里。
進屋之后林瀟依然沒有什么表情,陳墨有些擔心:“妙煜的事你想怎么辦?”
林瀟想了想道:“一切從簡,也別委屈,替她找個好點的地方?!?p> “好?!标惸粗譃t,“你每次難過的時候都故意不讓我看見,而我卻不能視而不見。”
“只能怪你太了解我了?!绷譃t還試著笑了一下,“這里處理完,我們就北上吧?!?p> 陳墨點了點頭,還是自她的笑里讀出了不一樣的東西,伸手拍了拍林瀟的背。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打碎了牙可以和血吞,但前提是千萬別哄,哄了就會破功,林瀟也不例外。
陳墨拍的這兩下好像觸動了林瀟的軟肋,眼淚就開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還不死心的咬緊牙關(guān)不讓自己出聲。
陳墨將人抱進懷里輕聲道:“好了,難過就哭吧,憋在心里是病?!?p> 聽聞此言林瀟開始放聲大哭,臉上鼻涕眼淚一起掉了下來。
這一哭,哭了好久都沒見收勢陳墨又開始有些擔心。
“相處不過短短幾個月,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吧?!标惸p輕拍著林瀟。
這句話好像當頭一棒敲醒了林瀟,短短幾個月?夢?
對??!這里是爛柯臺,我是林瀟啊,這棋局果然邪門,她竟然……也迷在了這個棋局里,這一切發(fā)生的理所當然,只記得自己要逐鹿天下,卻忘了逐鹿天下的原因……
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犀渠是假的,甕城是假的,百姓是假的,就連眼前的陳墨……也是假的。
林瀟很快停了下來,陳墨詫異的看著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林瀟拿袖子抹干凈眼淚鼻涕,站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哭有個屁用?”
冷靜的站在窗戶邊看著院子里的景色,眼睛里都是狠決。
過來好一會,林瀟伸手自桌案上拿起了硯臺開始親自磨墨,磨得很慢,似乎不急于落筆。
陳墨起身走近:“怎么了?”
“沒事?!绷譃t思索了一會兒,“陳墨將當今天下間的大勢力和我數(shù)一遍吧?!?p> 陳墨有些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一一數(shù)清:“拋開朝堂的話,便是五大家族了,近些年武林世家們被朝堂勢力打壓的所剩無幾,已經(jīng)一蹶不振了。五大家族以經(jīng)商為主,行蹤不定,朝堂內(nèi)有又勢力撐腰,很難拔除,近些年也一直相安無事。”
“那朝堂里現(xiàn)在有誰?”
“前些年朝堂內(nèi)還有很多黨派,自陶文尚排除異己之后,朝堂內(nèi)的聲音就只剩下趙元帥和他了?!?p> 師兄……
“將妙煜交于犀渠好生安葬,明日隨我去找付肖,命所有商會會首來兗城見我。”林瀟自窗邊負手而立。
陳墨皺眉道:“長途跋涉,恐怕軍需不夠……”
“不,犀渠和常教頭帶衛(wèi)隊在此留守,只帶各商會會首一起出發(fā)。”
官道上幾匹快馬飛馳而過,以林瀟為首的幾位商會會首已經(jīng)踏上了北上的路前去與付肖匯合。
行了數(shù)十日,林瀟終于靠消息找到了付肖。
此時的付肖剛剛和當?shù)氐母簧陶勍?,林瀟見他第一面便問道:“處理到什么程度了?”
付肖依然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這些日子談妥了四城商賈入商會。怎么樣?”
林瀟深思了一下抬頭道:“做的很好,但是還不夠。我們要變換計劃,今晚找個最牢靠的地方和我?guī)淼膸状髸滓黄鹱蛔?。?p> 付肖見林瀟面色是未見過的沉重,擔心的皺起了眉:“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咱們不缺錢不缺勢的,你有什么事這般著急?”
“付肖,我身邊的知根知底的就那么幾個,老實和你說,此番若是不成功我怕是不久就要身死了,所以今晚你一定要和我站一起?!绷譃t面色凝重道。
付肖明顯有些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還想瞞我不成?”
“我……我行事沒考慮周全,已經(jīng)暴露了,如果現(xiàn)在不先手拿到主動權(quán),朝堂的外患一旦平復我就一定會被處決。”
“這么嚴重?我知道了,放心吧?!?p> 深夜,月黑風高。本是十五的日子,那一輪皎潔的月色也被巨大的烏云掩在了背后,只剩下呼號的風聲作伴。
房間里坐了數(shù)十位掌柜,看著林瀟陰郁的臉色神色各異,誰都不敢先開口。
陳墨起身環(huán)視了一眼屋內(nèi),轉(zhuǎn)身對林瀟行了一禮:“林會首,人到齊了?!?p> 付肖坐在次座上面色凝重,低頭輕晃著茶盞。
林瀟收回窗外的目光,轉(zhuǎn)身負手而立,微笑道:“諸位會首,別來無恙。今日請大家來是因為我得了一個消息?!?p> 此時薛掌柜大壯等林瀟手下的心腹都按兵不動,等著林瀟的后話。
東城會首起身拱手,皮笑肉不笑道:“不知林會首這般聲勢浩大是有什么大事?”
林瀟伸手扔在桌上一個玉佩,玉佩上刻了一個“繁”字,浮光流轉(zhuǎn),宛若凝脂。
一眼看去便知是上品,此刻卻毫不憐惜的被人扔在桌上發(fā)出咚的一聲響,在這鴉雀無聲的屋子里顯得有些嚇人。
“都認識吧?”林瀟環(huán)顧屋內(nèi)各位掌柜。
眾人一看上面商號,剛到此地不久的南郡會首嚇了一跳,立刻起身拱手道:“林會首,這……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瀟一笑:“掌柜的別緊張,我不是懷疑你。這塊玉佩你總該認識吧?”
“是……是在下的侄兒隨身之物……不知哪里犯了林會首的忌諱?”南郡會首臉上明顯有汗滴了下來。
“我也不和各位兜圈子了,我們之中有一波人背叛了我,將我出賣給了朝堂,連同各位一干人等的名單全都落在了朝堂手里?!?p> 眾人嘩然各個面露緊張之色,南郡會首更是嚇得撲通一聲癱坐在了地上,身后的椅子連帶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響。
“我……不是我啊會首,會首你明察,我怎么會干這么蠢的事呢?!”
“南郡會首放心,我相信此事不是在座任何一位做的,我也不是來問罪的。因為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我們的勢力被朝堂知道,誰也活不了。”林瀟慢慢坐到了主位上。
下面諸位會首登時亂了,面露焦色議論紛紛。
林瀟將杯蓋啪的一聲放回了茶杯上,眾人立刻安靜下來看著林瀟:“諸位先不要亂,今日叫大家來,就是一起商討計策的,大家都是商場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了,想必現(xiàn)在也知道了事情深淺,都說一說辦法吧?!?p> “我看就是這南郡會首家教不嚴!害得我們一起跟著陪葬!”東城會首惡狠狠道。
南郡會首登時面露猙獰:“你還好意思說我?當年若不是林會首出手保住你,你早就和你那個朝堂上的孫兒一起下了大獄了,說不定這泄露名單你孫兒也有一份!”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