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萬年不短了,三皇五帝離咱們也不過五千年。”
“可天地初開離現(xiàn)在有四十八萬萬年,一百萬個咱們離三皇五帝那么遠。猿這種東西,是在三千萬年前才有的,那時候是沒有人的,后來有些猿,他們學會了直立行走,離現(xiàn)在大概有三百萬年吧。再后來又過了一百萬年,有一部分猿學會了制作工具,他們的腦袋也越來越大,變得越來越聰明。又過了一百萬年,出現(xiàn)了會用火的猿人,這已經(jīng)是離咱們一百萬年了。直到十萬年前,才出現(xiàn)了外表跟猿差別很大,更像人的早期人,他們可以做更高級的工具。五萬年前,咱們的祖先才出現(xiàn),他們不只會打磨石器和骨器,還學會了鉆木取火,還會用獸皮縫衣服,用野獸的牙齒做裝飾品。從五萬年前到現(xiàn)在,人也一直在不停的進化,我們用的工具從石器,青銅器,直到現(xiàn)在的鐵器,以后還會有比百煉鋼更輕便更堅硬的材料……如果把盤古開天到現(xiàn)在的時間縮短成一天,那像你我這樣的人類,在一天中的最后一秒才出現(xiàn)。”
趙樞怕嚇到白露,沒從宇宙大爆炸開始算,只說了地球的歷史。
當然,這已經(jīng)足夠嚇到白露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可郡王是從何得知?”
“西域之西的一個島上,新大陸東邊七千里,有一個大學者發(fā)現(xiàn)的,他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寫成了書,我碰巧看過?!比欢_爾文還要七個世紀才會出生。
“這些東西給那些孩子講,太深奧了吧?會嚇壞他們的?!?p> “自然,所以我只是先寫一些用的上的,比如人體結構,心肝脾肺腎都在哪里,是如何工作,人為什么會生病,人的手腳為什么會動,這些先計劃一年的課時吧,等他們掌握這些知識,就已經(jīng)能超過大部分郎中了?!?p> “那人為什么會生病啊?”
“你覺得咱們兩個為什么會得風寒?”
“御醫(yī)不是說因為吹了冷風,外邪入侵嗎?”
“他懂個屁……”
“……”
“引起風寒的就是我剛才說的‘微生物’中一種叫‘病毒’的東西,這種東西會感染呼吸道,你看,就是這里……”趙樞指著自己畫的一張人體上半身結構圖中的呼吸道給白露科普,不過并不是很準確,還得以后解剖幾個尸體再做補充,“造成鼻塞,咳嗽,咽痛等癥狀,這種病不需要治療,自己就能好,我熬的這個藥只是用來減輕癥狀。而病毒可以通過呼吸道傳播,也就是說在上元節(jié)瓦子中有人傳染給了你,然后你又傳染給了我?!?p> “就像生水里的一樣嗎?”白露記得趙樞說過生水里有小蟲子,所以喝了會得病。
“生水中的小蟲子也是微生物,但跟讓咱們得病的病毒不一樣,它們會讓咱們得不同的病,我讓竹櫻找工匠磨了幾塊水晶,磨好了就能看到這些東西了?!?p> “用水晶能看到那種叫‘微生物’的小蟲子?啊……就像水晶球能放大東西一樣嗎?”
清明上河圖中就有水晶老花鏡眼鏡,不過水晶太珍貴,不是普通人用的起的。
“不錯,用兩片凸透鏡組合在一起,可以把東西放大幾百倍,等別院的琉璃工匠掌握透明琉璃的燒制方法,這東西也可以拿去賣錢。”
趙桓和趙楷老說趙樞太看重錢,趙樞也越來越覺得自己有些太愛錢了,這種能改變世界的科技和理論知識,他第一反應竟然是拿去賣錢……
沒辦法啊,干啥不需要錢?
看到白露聽的似懂非懂,趙樞又好為人師起來。
“你是不是不懂為什么水晶可以放大東西?”
白露搖頭。
“搖頭是不懂還是我說的不對?”
“不懂?!?p> 于是趙樞又對白露科普了一下光線傳播和凸透鏡的原理。
“啊……按郡王所說,這個叫三棱鏡的東西可以照出彩虹?”
“不錯……”
揭下來的幾天,便在養(yǎng)病寫書和給白露講課中安穩(wěn)度過了。
五天后,趙樞和白露同時痊愈了,趙樞體質更好,少花了兩天時間,看來他弄得那堆東西還是有用的。
“啊……”趙樞站在院中伸了個懶腰,這幾天他除了上廁所就沒出過門。
“有種閉關修煉大成后出關的感覺啊……”
“那敢問這位少俠,修煉了什么神功???”
躲過這次流感的竹櫻在一旁幸災樂禍。
“生物大法?!?p> “什么?”
“把這個交給鐵匠作坊,讓他們用百煉鋼幫我打幾把刀,”趙樞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上面畫著手術刀……或者說是趙樞理解中的手術刀,畢竟他不是醫(yī)學生,只是憑借電視劇中的些許記憶,結合刻刀畫了幾支長柄短刃的小刀。
而“百煉鋼”便是這個時代的制鋼工藝,將精鐵加熱鍛打上百次,去除雜質,直到重量不再減輕為止,十斤生鐵只能煉出一斤百煉鋼,效率極低。
“還有把這個給別院的印刷作坊送過去,讓他們加上注音符號,然后印出來當做教材,我過幾天會去親自講解?!壁w樞又從懷里掏出這幾天寫成的一本薄薄的人體結構科普書,遞給竹櫻。
“啊!”竹櫻尖叫一聲,把書扔到地上。
“怎么還有骷髏?這是什么東西?”竹櫻拍著胸脯疑問二連。
“這么激動干什么,只是圖畫而已,又不會跳出來咬你?!?p> 趙樞撿起書,撣掉上面的土,上面有左右并排的兩個人體圖。
“你看,這只是人體骨架圖,左邊是正面右邊是背面,書里面都是人體結構,當然,現(xiàn)在還只是簡圖,因為具體結構我記不清了,”趙樞跟竹櫻解釋了幾句,又回頭向白露吩咐,”白露,你幫我留意一下,有機會買幾具新鮮的尸體,錢可以多給點,最好要外表完整的,最好能找一個懂解剖尸體的郎中或是仵作,我有大用?!?p> 白露咽了下口水,艱難地點了點頭。
然后趙樞又轉過頭繼續(xù)對竹櫻說:“我要把這些東西教給那些孩子,從中可以培養(yǎng)郎中和醫(yī)護人員,比宮中御醫(yī)還要優(yōu)秀的人才?!?p> 北宋北方人尊稱醫(yī)生為“大夫”,但趙樞被竹櫻和白露兩個南方人帶著叫起了“郎中”。
竹櫻明白過來這不是趙樞的惡作劇,點頭答應拿過書找侍衛(wèi)送到別院,不過……
“不許把尸體弄到府中來。”臨走前竹櫻轉過頭警告趙樞。
“放心,你不說我也不可能在家里搞這些。”
只用了兩天,白露就完成了趙樞交給她的任務。
趙樞覺得白露的辦事效率越來越接近竹櫻了。
“哪弄的?”
“一個得腸癰死的乞兒,本來官府的公人要送去漏澤園埋了,我跟他們說郡王要用,他們就幫我拉來了,我給了每人一貫辛苦錢,現(xiàn)在放在后門。不過郡王你要的郎中一時半會兒恐怕找不到,他們都說這種事有傷天和?!?p> “很好?!?p> “郡王需要我?guī)兔幔俊?p> “不了,這種事太惡心,怕你吃不下飯。”
找不到愿意干的郎中不奇怪,這年頭雖然還沒到理學興起壓抑人性的年代,但解剖尸體也是違背社會主流倫理觀念的,少數(shù)非主流的郎中想解剖也只能拿死刑犯的尸體開刀,甚至很多人體著作是觀察被野狗啃過的尸體寫成的,所以偏差太大。趙樞本來就沒抱多大指望,沒關系,自己來吧。
至于尸體的來路,各個年代都有很多有各種怪癖的人,其中就有喜歡收集尸體的,所以衙役也沒當回事,何況還有錢拿。
吃完午飯,趙樞讓車夫老馮拉上蓋著白布的尸體和一個大箱子,他騎著馬一同去了別院。
到別院后,趙樞找了間空屋子,中間擺一張長桌,他指揮侍衛(wèi)把尸體和那個大箱子放上去。
即便趙樞不怕御史罵,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這事兒還是得偷偷干為好。
趙樞打開大箱子,里面是一件圍裙,一只口罩,一副鹿皮手套,一疊黃紙,一條尺子,一個青銅香爐和一把香,一根蠟燭,一件道袍,還有筆墨紙硯,趙樞又讓侍衛(wèi)拿來了飯菜酒水瓜果。
趙樞把侍衛(wèi)趕出去,然后開始做法。
嗯,做法。
雖然趙樞本人是個無神論者,但這具尸體的提供者畢竟是古人,應該是信神佛的,不知道他信什么宗教,但普通百姓大都是見到什么拜什么,所以按道教的儀式給他超度應該沒問題。
趙樞省去了齋戒設壇的步驟,在尸體腳下放了幾個盤子,擺上瓜果,飯菜,茶酒。然后中間放上香爐,吹燃火折子點燃蠟燭,然后點著香插在香爐里。
東西擺好后,換上道袍,掏出了從竹櫻那里借來的道家經(jīng)文開始搖頭晃腦地念起來。
“爾時,救苦天尊,遍滿十方界……”
念了兩篇經(jīng)文,把飯菜酒水撒在四周,然后燒黃紙,儀式也就結束了。
最后,趙樞又拱了下手,說道:
“朋友,雖然我不知你姓名,但需要你的軀體進行醫(yī)學研究,你自然不會白白為世人做貢獻,研究過后我自會好生安葬你,以后逢年過節(jié)也不會少了你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