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云子涵懷著一絲忐忑的心情來到寒山居,但是今天的寒山居好像跟昨天的不太一樣。
如果說昨天的寒山居是冷清的,那今天的寒山居便是異常安靜的,安靜得根本不像是秦淮河這塊的店面一般,因為再差的店也會有客人光臨,而此時的寒山居,卻沒有一個客人。
云子涵進入寒山居后,發(fā)現(xiàn)右邊的山居已經(jīng)關上了門,而左邊的寒居也是空無一人。
不過還好,接客小廝還在,不然云子涵真以為他昨天一來這寒山居就和倒閉了一樣,那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接客小廝還是一如既往地熱情,不過他并沒有認出云子涵一般,只是按照正常的待客之禮說道,“公子您好,今日我店只有惜鸞姑娘一人,不過姑娘好生吩咐,今日姑娘只見一人,其余人便是王公貴族,也是不見”
云子涵聽到接客小廝這番言語,心中有點小激動,但也有些小擔心,“敢問小哥,惜鸞姑娘所等何人?”
“姑娘并未與我明說,只是說了一句詩的上句,只有公子答出下句便是可以進去,此上句乃是‘亂世浮沉且相忘’,不知公子何對?”小廝看這公子有點激動,看來可能便是那惜鸞姑娘等待之人。
亂世浮沉且相忘,云子涵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不禁感覺心中一暖,看來,惜鸞姑娘等的人果然是我,于是便淡然地答道,“惜此良辰美人香?!?p> “公子請進?!苯涌托P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微笑著說
云子涵本是迫不及待的進去,但是想來右邊的山居今天有著一絲反常,還是停頓了片刻,問了一下這接客小廝,“小哥,請問這山居今日是個什么情況?”
“公子肯定也是知道,我們小店的生意主要靠的便是玉眠姑娘,而玉眠姑娘今日正好身體抱恙,便于家中休息,而老板考慮到山居沒有玉眠姑娘生意過于冷清,不如直接給其他歌女放了一個小假,也是讓她們能好好休息一下。”
聽到此,云子涵倒是擺脫了一絲疑惑,對接客小廝微笑著說道,“謝謝小哥耐心解釋,沒想到你們老板也是通情達理之人,以后有緣,定當上門拜會”云子涵作了一個禮,便向著寒居里面走去。
這一次的進來給了云子涵不一樣的感受,之前的走廊里很是普通,只是墻壁上有著些許的壁畫和掛件,但這一次,整個走廊布滿了各式各樣話,大多是粉色、紅色、白色的花,雖然云子涵并不是很懂花,但里面很多花還是比較常見的,山茶、桃花、杜鵑、牡丹、玫瑰、丁香還有薔薇,當然,還是有那么幾朵花他還是不認得的,在這樣的花香中漫步,云子涵感覺身體十分的舒適
走了沒有一會,便能遠遠聽到那惜鸞姑娘的房中傳來一絲琵琶的聲音,只是這琵琶雖說是空靈雋永、余音繞梁。
但是卻暗含著一絲不可言狀的憂愁,讓云子涵不禁想到了惜鸞姑娘的那句“獨上閣樓,幽居閣樓,欲出閣樓,閣樓深深空自縛”,也讓他想到了自己曾經(jīng)聽聞的形容琵琶的曠世名篇,心想著此情此景,道是自己和那惜鸞姑娘也如名篇之中那對男女一般,卻又不像那對男女一般。
可能在云子涵的心中,此時當是認為自己和惜鸞姑娘便是那獨一無二的一對,眷侶,至少,他希望如此。
云子涵聽著這曲子,心想著今日應當不會再是那夜色闌珊了,便是慢慢的行走,走到惜鸞姑娘的房門前,沒有貿(mào)然地闖入進去,只是禮貌地立于門前,輕輕地敲了一下房門,不過此時云子涵的耳朵凈是沉醉在琵琶聲,只是聽到了一句嬌柔萬分的聲音,“子涵公子,請進”
于是云子涵便輕輕地推開門,發(fā)現(xiàn)房內依舊還是和昨日一般,屏風還是擋著了那內室。
云子涵進入屋內后只是安靜地坐在了一旁的交椅之上,因為他不想唐突,惜鸞姑娘這樣的女子,也許現(xiàn)在考驗的便是他的音律,所以他不要想著太多別的事情,只需要靜靜地聽著這優(yōu)雅的琵琶聲。
只是這琵琶聲仿佛不愿意停下,或者說惜鸞姑娘并沒有繼續(xù)開口說話的意思,云子涵也能看見屏風后面,惜鸞姑娘確實在此。
只是這聽著聽著,這琵琶音帶來的卻是一絲絲的困倦,云子涵知道這曲與當初老家伙吹笛所奏的清心咒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那清心咒只是為了化解衛(wèi)子風內心殺氣的躁動,而這個曲子,他卻聽不出來特點。
待到困意十足之時,云子涵看著桌上那杯等待許久之后已經(jīng)漸涼的清茶,略微地抿了一小口,希望能起到提神之效,只是這一抿,云子涵便是直接睡了過去。
……
而此時,本來在寒山居觀察周邊情況的衛(wèi)子風發(fā)現(xiàn)今天的寒山居好像有點安靜。
等待了那么一會之后發(fā)現(xiàn)這周圍還是沒有絲毫動靜,心中感覺甚是不對勁,仿佛自己的行動被暗處的人窺測了一般,或者說這一塊根本沒有人。
不過衛(wèi)子風還是耐心地等待了下來,發(fā)現(xiàn)了那寒山居的側門中出來了兩個黑衣人,卻是分別密行走往不同的方向,
那左側的黑衣人所往的方向好像是離得不遠的“梨園”這一門店,而右側的黑衣人卻是走向一個十分偏僻的地方,那個地方衛(wèi)子風還是有印象的,便是當時他所見那個刺客暗殺那個公子的地方,好像只有“望江亭”這么一家店。
看著這兩個黑衣人悄然地走向不同的方向,衛(wèi)子風做不得太多猶豫,便是跟上了那個前往“望江亭”的那個黑衣人。
只是衛(wèi)子風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出很遠之后,還有幾個黑衣人真正的值得他去跟蹤,但是衛(wèi)子風,已經(jīng)錯過了。
……
云子涵于迷蒙之中慢慢睜開了雙眼,他隱隱約約看見了一位女子正看著他。
隨著云子涵的視線慢慢清晰,女子那傾國傾城的面容便是映入了他的眼簾,只見這女子年方二八、柳眉俏麗、鳳眼含春、玉頰櫻唇、風髻露鬢,雖是那淡淡妝容此時顯得有點凌亂,反倒是展現(xiàn)出女子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絕美姿態(tài)。
云子涵眼光下掃,乳白色的流云披肩輕搭在女子香肩之上,那一席淺藍色廣袖流仙裙卻是鋪落這臟兮兮的地面,只是云子涵這樣看去,讓這女子面上倒是多了一絲紅暈。
“子涵公子?”女子這一聲香酥入骨的聲音,讓云子涵不禁想起了那晚在寒山居中吳儂細語的惜鸞姑娘。
“惜鸞姑娘?”云子涵帶著一絲試探性的問候,便是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發(fā)現(xiàn)自己和這位姑娘此時卻是身在牢房之中,不過好生慶幸的是他此時的穴道沒有被點。
老家伙說過,世間只有劍閣和荊州客有著封穴之法,不過也沒有套上枷鎖,雖有些疑問,但是想到自己和惜鸞姑娘竟是在此情此景相見,不由得有些神傷。
“嗯,”惜鸞姑娘嬌滴滴地低下了頭,略帶著一絲啜泣的說道,“本是小女子有事相求于公子,未曾料想?yún)s是將公子也害了進來”
看著惜鸞姑娘如此惹人憐的姿態(tài),讓云子涵此時也是不忍于心,“小子不敢相怪于姑娘,我雖不知此處緣由,但是我之所以如此并非姑娘起因,自是小子被人盯上,以致入獄,不過能在這獄中與姑娘相見,就算是死,我也是心甘情愿”
聽到云子涵這般回復,惜鸞姑娘的面容更是添得幾分嬌羞,“公子如此入獄,定是那六音坊以我為引,又怎能不怪我?”
云子涵聽到這六音坊,不禁提高了幾分警惕,便是問道那惜鸞姑娘,“據(jù)姑娘所說,這事乃是六音坊所為?”
惜鸞姑娘答道,“公子叫我鸞兒便好。公子來秦淮固然知曉這秦淮之地,在六音坊的天羅地網(wǎng)之中。
而我幼失雙親,得是相依姨娘才在這寒山居住了下來,我自來到寒山居之后,姨娘雖是叫我學那琴棋書畫,但我卻是酷愛那詩詞歌賦,這音律之學尚是淺薄,因此姨娘讓我像其他歌女正常迎客之時,我只是婉拒,想來一是我音律不如其他姐姐,二是借斗詩之名也能讓我尋得如意郎君。”
說到這里之時,惜鸞姑娘臉上卻是又紅了幾分,繼續(xù)說道,“而前晚遇到公子之后,我便與姨娘告知公子便是我所等之人,誰知姨娘竟是六音坊的人,而我也是鋃鐺入獄,也不知是何緣由,而昨晚我本與公子有約,卻是未曾想到公子也是?!?p> 聽到惜鸞姑娘這一聲嘆息,云子涵慢慢回想起自己昨晚在寒山居遇到的種種,思考了一小會,想來則是那些花香里面混雜了一些迷幻之物,影響了自己的聽聲辨位,在進入房屋之前未曾注意這屋內的聲音卻是發(fā)生了變化,而那首琵琶曲,應當是清心促睡的功效,再配合這清茶之中的藥物,讓自己昏迷不醒
想到這里,云子涵便是問道惜鸞姑娘,“鸞兒,那此處是何處,你可知曉?”
“我在秦淮之地也有所了解,如果所料不錯,此處應該是配合六音坊行事的,七殺獄”
云子涵想到了當時屈九章中間所說的那句話,一時間竟是冒出一身冷汗
“七殺獄,屈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