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府內(nèi),一名黑袍劍客單膝跪地,呈抱拳之狀,
“師父,劍一那里傳來消息,他們失敗了,玉離和八名武藝高強的面具怪人突然出現(xiàn)在江州,他們沒辦法在這些人面前擊殺云天凌,只能選擇劍隱之術(shù)撤退,不過……”
“不過什么?”阮玉眉頭微皺
“十三小師弟沒有學(xué)劍隱之術(shù),被楚軍抓了?!?p> “據(jù)天涯部隊脫困之人所見,那天天涯應(yīng)該是面對了所有的離客,以至于就算用了百步飛劍也難以脫身。
倒是這面具怪人,究竟為何人,劍三,你去調(diào)查一下?!?p> “是,師父?!焙谂劭驼鹕沓鲩T。
“還有,今日起,劍三,你仿我形象每日帶兵搦戰(zhàn)于上庸,我與劍四將主力部隊前往江州圍殺云天凌。
你最重要的任務(wù)便是盡量拖住上庸楚軍,盡你所能?!?p> “是!”
漢中的兵馬風雨欲來,而此時的江州,卻只能是見招拆招了。只見兩名白袍將軍進入那江州府內(nèi),云天凌熱情相迎,
“子辰,上官,你們可算來了,快進府中議事?!?p> 等到韓子辰、上官宏二人進入內(nèi)室之后,發(fā)現(xiàn)玉離竟然也在江州,不由得齊聲驚訝道,
“武威夫人為何在江州?”
云天凌和兩人贅述了之前江州發(fā)生的種種,兩人眉頭一蹙,身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韓子辰先說道,“這阮玉,竟然如此神機妙算,算到了我們奇襲江州,算到了我們分兵,就連嵇無涯的被擒,聽都統(tǒng)說來也是此人下的誘餌。不僅如此,現(xiàn)今竟將江州圍成了一座孤城,看似只有嵇無涯、阮玉兩人來到漢中,卻早已暗中在江州附近慢慢調(diào)兵,等待我們深入敵后之后再行截斷,呈圍城之勢,不可謂不深謀遠慮?!?p> 玉離臉上也透露著擔憂的神色,“阮玉此人著實厲害,可惜我?guī)熜秩缃裆碓谙尻?,不然現(xiàn)在師兄定有巧計破之。
不過現(xiàn)在,我們該想想糧食的法子了,上官,你們現(xiàn)在糧食可供我們四萬兵馬支撐多久?”
“近日清點糧食,可供兩月有余?!?p> 玉離輕舒了一口氣,面向云天凌,正欲說話,發(fā)現(xiàn)云天凌依舊愁眉緊鎖。
云天凌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算錯了,我們指的并不是我們這四萬兵馬,還有這江州城中的二十萬百姓!若以這些算來,這些糧食,將將半月!”
上官宏急忙回應(yīng)道,“可是這江州本就是大秦的城池,這百姓本就是大秦的百姓?,F(xiàn)在我們被圍,卻要將這些生死攸關(guān)的糧食分予這大秦的百姓,他阮玉能如此心狠手辣,我們就必須上他們的套嘛?”
“上官,你大錯特錯了。這百姓乃是天下的百姓,今天下戰(zhàn)亂紛飛,民不聊生,受苦受難的終究是百姓,我們現(xiàn)在作為這江州的主人,便要對這一方百姓負。天道所向,不可逆為,不然我們便是罪孽深重?!?p> “可是統(tǒng)領(lǐng),達則兼濟天下,窮……”
云天凌打斷了上官宏的話語,“上官,不必再說,我們現(xiàn)在只考慮這半個月的糧食,該如何行事”
玉離拍了拍上官宏的肩膀,“上官不必再勸了,天凌決定了的,就只能如此了。你可知道,那漢中城最近動靜如何,兵馬幾何?”
“據(jù)探子所言,我來江州之前,漢中的軍隊便著手調(diào)動,不過現(xiàn)在漢中城內(nèi),兵馬應(yīng)該不足七萬。”
云天凌回應(yīng)道,“現(xiàn)在看來,上次解凌雪用生命的代價告訴我們西邊的部隊應(yīng)該在三萬以上。而上次在城門會面的軍隊陣勢來看,這東面阻截的部隊至少七萬,加上漢中和江州原有的兵馬,在沒有計算南面阻截兵馬的情況下,竟已經(jīng)達到了二十萬。
他阮玉竟然有這等本事,在悄無聲息的狀態(tài)能調(diào)動十萬大軍。難道是?”
四人異口同聲的說道,“蒼梧!”
玉離繼續(xù)分析道,
“如果是蒼梧插足的話,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能調(diào)動這么多的兵馬,江州附近的城池可以說是傾巢出動,而不考慮南面蒼梧的威脅而如此興師動眾,必然和蒼梧有所約定,此一;
不僅如此,江州東面本是和上庸城相通,雖然距離相對較遠,但能在東面能有如此聲勢浩大的兵馬我們卻絲毫不知,說明這只兵馬早早便從南面借道蒼梧,再迂回北上,呈合圍之勢,此二;
南面兵馬目前雖未可知,但江州漢中兵馬調(diào)動有限,這一只圍剿的兵馬很可能就是蒼梧軍,此三?!?p> “阮玉深知我們就算突圍,也只能從東面突圍與上庸接應(yīng),或是朝北面突圍,合上庸之力直抵漢中。
而南面突圍后便入蒼梧境內(nèi),西面突圍便是孤軍深入,兩者皆無異于送死”
云天凌思慮了許久,“傳令下去,這數(shù)日大家好好調(diào)整,三日之后,我與玉離領(lǐng)三萬大軍從東面突圍。
上官宏領(lǐng)五千兵馬守北門,韓子辰領(lǐng)五千兵馬守西門,另外吩咐一名曲藝精湛的琴師于南門之上彈奏幾首曲子?!?p> “都統(tǒng),這南門就只能這樣放了?”
“既然蒼梧敢來圍城,那我便賭他不敢進城,主要還是現(xiàn)在凌風重傷昏迷,帳下不僅無人可用,就連這數(shù)千兵馬也是捉襟見肘,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p> “屬下聽令!”
上官宏和韓子辰受令之后便退了下去。
“離兒,你說你早已安排好上庸事宜,若你十日之內(nèi)未回,天橫便發(fā)兵江州。”
“天橫辦事素來穩(wěn)妥,我本看是北面方便突圍,但東面畢竟有上庸呼應(yīng),若天橫能及時抵達,那我們沖出重圍倒也不難。”
“阮玉此人,當真是可怕之極,我們現(xiàn)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p> 江州的眾人身陷危難之間,而此時的上庸卻還是一片安逸祥和,云天橫、陳子軒、韓旭三人于府中議事,一個小男孩便站在天橫的旁邊玩耍。
“叔叔叔叔,爹爹娘親什么時候回來嘛?”
小男孩嘟著嘴說道,
“爹爹娘親有事,這段時間都不方便回來?!?p> “那叔叔來陪我玩呀!”
“恒兒別鬧,叔叔有事,叫奶媽帶你去書房玩好不好?”
“書房不好玩嘛!”
“那恒兒要去哪里玩?”
“去后花園呀,那里蝴蝶很多哦,還有假山清泉,不過奶媽老是不讓我玩這些,說這些太危險了?!?p> 聽到后花園這個地方的時候,云天橫突然有些嘀咕,仿佛想起了什么,但嘴角又揚起了一絲邪魅的笑容,“那你就自己去后花園玩,就說是叔叔說的?!?p> “好!”
小男孩奶聲奶氣地回了一句,便蹦蹦跶跶地去后花園玩了。
“天橫,如今江州那里毫無音訊,我們是不是該發(fā)兵江州,”韓旭問道。
這一句話說來,云天橫想起了那天玉離突然離開時對他的囑咐,‘若十日之后,我未回來,便率軍直抵江州’。
細細算來,時間也快到了,云天橫轉(zhuǎn)眼一想,
“韓旭,你看啊,最近對面漢中每次都是小股部隊過來騷擾我們,很可能他們現(xiàn)在主力部隊已經(jīng)不在城中,只是這樣分散我們注意力,好把主力部隊投入到江州那里。”
“可是江州這么久都沒來消息,像是被困住了一般,都統(tǒng)和武威夫人可是都在那邊,如果那里出事了我們該如何交代,”陳子軒回道。
“哥哥和嫂夫人武功蓋世,智計無雙。這一月觀察下來,漢中和江州可調(diào)動部隊不過十萬爾爾,對江州定然不能造成太多威脅,看這情況,漢中已然是外強中干。
我認為,我們不如直接傾全軍之力直指漢中,漢中作為南楚、大秦、呂梁三國交界之中樞,其戰(zhàn)略地位不言而喻,不僅如此,這‘圍魏救趙’之計,也能解江州之困。若我們此時馳援江州,一有被伏擊的危險,二就算拿下了江州,也可以說是丟掉了拿下漢中最好的機會?!?p> 陳子軒心里還是有著一絲嘀咕,“天橫,你這樣的做法倒也不能算錯,可江州如果很需要我們的支援怎么辦,要不我?guī)б恢к婈犨^去吧?!?p> 云天橫趕緊搖了搖頭,“子軒,不可,目前以我們上庸的兵力,只能著力于一城,如果分兵,必然是兩頭皆空。子軒,韓旭,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韓旭和陳子軒兩人交換了數(shù)個眼神,還是嘆了口氣說道,“那還是直接攻打漢中吧?!?p> 不管他們府內(nèi)的人討論得多么激烈,在小男孩的眼里,都與他無關(guān)。
但在后花園里玩久了,小男孩還是會覺得甚是無聊,畢竟只有他一個小孩子,像旁邊門口這些呀,盡是些神情嚴肅的士兵,讓他很是不喜歡。
所以他就只能去發(fā)掘一些平時不會去的地方,探探那些神秘的地方,走著走著便走到假山里了,讓他十分驚喜的是他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能進去。
進去之后,小男孩竟然發(fā)現(xiàn)這里面有口井,感覺很是奇怪,哪有井挖在這里的,想來甚是不對勁,便扔了一個小石子進去,沒有什么聲響。
小男孩便覺得這個井挺神奇的,看起來有點深,便搬起一塊大石頭,往里面扔了進去,看看有沒有水聲。
只聽“呀”的一聲,
“哪個混蛋往井里亂扔垃圾,小石子不夠,還整塊這么大的,不知道下面有人嘛!”
小男孩看到下面有人,想起平時的生活十分無趣便和下面的神秘人攀談了起來,
“我可不知道下面有人,你怎么會爬到這個井里去呀,你是不是壞蛋才會關(guān)到這里來呀!”
下面的人聽到這是一個小孩子的聲音,感覺自己有些許機會逃出來,便回應(yīng)道,
“對呀,我可是一個超級壞超級壞的大壞蛋?!?p> “我可不信,壞蛋都可厲害了,那你怎么會被關(guān)在這里?”
“喝醉了酒自然就打不過那些好人了,哎,娃,壞人現(xiàn)在餓了,你能給我弄點吃的來嘛?”
“不弄,你又沒給我什么好處,憑啥讓你吃東西?!”
“那你想要啥呀,小娃娃?!?p> “我想學(xué)絕世武功,爹娘老是就是讓我看書看書,都不教我武功,讀書可沒意思了?!?p> 說完,小男孩蹲在深井旁邊,還略帶期盼的眼神看著井里,仿佛下面真會有一本武功秘籍扔上來。
神秘人思考了一會,然后真扔上來一個竹制的圓筒,里面裝著一張牛皮紙。
小男孩帶著興奮的眼光打開這張牛皮紙,看了一小會,發(fā)現(xiàn)這一張牛皮紙上雖說有繁復(fù)的招式,但總感覺莫名不舒服,十分失望的回答道,“你看你就是個壞蛋,這牛皮紙才寫了一招,有什么用嘛?!”
小男孩這話一出,下面的神秘人卻十分驚訝,心想這個小男孩居然能看出來這是一招,這是何等天資,“小娃娃呀,這可是當世最強的一招劍法呢?!”
“呸呸呸,我不信,你會最厲害的劍法還會被關(guān)在這里,肯定是徒有虛名”
小男孩趕緊收好了這張牛皮紙,把它塞進懷里。
“哎,你還別不信,我可是沒學(xué)全,等我學(xué)全了,肯定厲害。
小娃娃,給我弄點吃的來總可以吧,來條魚就挺好,生的就行,有營養(yǎng)?!?p> 神秘人在漆黑的井里看著鎖著自己雙手雙腳的手銬,心里還是有著一絲顧忌。
小男孩轉(zhuǎn)念心想又不是放他出去,他也給了我武功了,爹娘說了做人不能言而無信,便回應(yīng)道,“好吧好吧,給你就給你!”
說完小男孩便徑直出了假山,去旁邊的水池里撈了一條挺肥碩的魚扔進了枯井,
“你自己好好吃嘍,我明天再來找你玩?!?p> 第二天,小男孩如期的來到來假山里面,對著井里喊,“大壞蛋,我來找你聊天了?!?p> 過了一小會,井里還是沒有聲音,小男孩一臉氣嘟嘟的樣子,發(fā)現(xiàn)有一只手正摸著自己的頭。
小男孩回頭一看,此人貌相三十有余,眉眼有神,五官端正,體態(tài)優(yōu)雅,一身素衣白袍垂身于地,不由得有點驚呆了,“你就是大壞蛋?看著不像呀”
“是不是看我太帥了,帥得都不像壞人了,哈哈哈!”
“呸呸呸?!?p> “你不怕我?”
“怕有什么用,我爹娘要是知道我這樣,肯定會來救我,到時肯定把你打得滿地找牙?!?p> “我也覺得你爹娘能把我打得滿地找牙,不過現(xiàn)在,他們打不到我,嘿嘿嘿?!?p> 說完這神秘人便彈了小男孩一個腦瓜崩,小男孩捂著頭說,“好痛啊,你咋不把我抓起來,你被欺負了這么久,不會想著報復(fù)別人嘛?”
神秘人笑道,“此乃本人命中劫數(shù),不怪他人,你救了我,我怎么會抓你?”
小男孩神情稍微放松了些許,“那大壞蛋,你是怎么逃出來的呀?!”
“魚刺嘍,還有,”神秘人指了指自己的右手,沒法動彈,“廢了一只手哦。”
小男孩摸了摸神秘人的右手,竟不知為何有些許心疼。
可能自己命中和他有緣,還是在孤獨的深夜看到了不一樣的曙光,眼中竟然泛出了一絲晶瑩的淚珠,“大壞蛋,那你是要走了嘛?”
神秘人用左手輕輕地擦拭著小男孩的淚眼,“是呀,不過小娃娃,你想和我出去玩嘛?”
“我想,可是爹爹和娘親怎么辦?”
“你就說你和一個神秘人去學(xué)武功了,等學(xué)成之后再來幫他們打壞人好不好?”
神秘人用著溫柔的眼神看著他。
“可是你就是壞人呀”
“那你覺得我是壞人嘛?”
小男孩支支吾吾了許久,想著這個神秘人明明不像壞人,反而讓他產(chǎn)生了不少的好感,
“我覺得你不是。”
“那我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小男孩猶豫了很久,還是說出了那個字,“好!”
小男孩拉著神秘人的左手,開心的說道,“壞蛋叔叔,外面好玩嘛?”
“好玩的緊嘞!”
神秘人用左手緊緊抱著小男孩,三兩步便出了假山,之后突然身形形同鬼魅一般,馮虛御風,登踏各處房頂,給小男孩一種飛一樣的感覺。
須臾之后兩人便出了上庸城,神秘人出城之后停下片刻,望了一眼西北方向的漢中,牽著小男孩的手,徑直走向了南邊,只留下了兩道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