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和他們所見過的集市完全不同。
這里擺放著的不是水果蔬菜，也不是大米白面，而是一塊塊鮮血淋淋的肉。
甚至還有幾乎完整的尸體被掛在架子上。
“這，這是……維尼老師？”
扭頭時，瑞星看到了一塊肉，它正被一頭豬拿刀切割，還帶著那讓人印象深刻的腦袋。
（維尼是個小熊，曾一度是孩子們的最愛。）
“沒錯，真的是維尼！”幺幺九也驚訝的說道：“他不是因為出車禍，被送到醫(yī)院去了嗎？”
“維尼是誰？”哈利傻乎乎的問道。
“是我們的美術老師，白癡！”幺幺九一拳砸在他頭上。
“哦?！惫c點頭，又搖搖頭，“但是我們從沒上過美術課?！?p> 忽略了正在干嘔的瑞星，還有兩個負責賣萌的犬科動物，葛優(yōu)開始觀察其他攤位上的肉。
它們種類各異，而且大都殘缺不全。
葛優(yōu)捏著下巴，猜測道：“難道這里的肉……都是醫(yī)院或者火葬場里的尸體？”
“何以見得？”
突然，一只老鷹出現(xiàn)在葛優(yōu)身邊。
“很簡單啊，”葛優(yōu)攤攤手，“第一，如果是飼養(yǎng)或者有目的的謀殺，那貨物應該以軟弱且好控制的食草動物為主，但這里卻大部分都是危險的食肉動物。第二，這些肉都殘缺不全，雖然有一些是被買走了，但仔細觀察就能發(fā)現(xiàn)，不少肉被胡亂的堆放在一起，普遍淤青發(fā)紫，說明死因不是宰殺或者安樂死，而是各種原因都有?！?p> “醫(yī)院和火葬場有很多死人，而且死因可能是任何事。”
“很棒的推理?！崩销椔冻鲆粋€滿意的表情，“只憑你的這一番話，你們就可以進入中級區(qū)?！?p> “中級區(qū)？”
“沒錯，中級區(qū)，現(xiàn)在在你們面前的，就是低級區(qū)?！?p> 可能是因為葛優(yōu)的機敏，而且老鷹和禿鷲的關系比較親近，所以老鷹對這四個初來乍到的菜鳥表現(xiàn)出了十足的耐心。
“在低級區(qū)所販賣的肉食，是從醫(yī)院及火葬場送來的尸體，雖然這是違法的，但上面也很少干涉，知道為什么嗎？”一邊走，她一邊問向葛優(yōu)。
“因為掌權的食草動物很清楚，獸性是無法完全壓制的，所以會在一定程度上做出妥協(xié)。別說是尸體這種無關緊要的東西，就算是活生生的幼崽，只要能保證我們不造反，他們也會樂意送到我們手里。”葛優(yōu)很小聲的說道。
“你是個機智而且?guī)洑獾男』镒印！崩销椥α诵Γ暗俏沂裁炊紱]聽到?！?p> “你是個聰慧還很漂亮的小姐姐?！备饍?yōu)也笑了，“但剛才我什么都沒說。”
瑞星的表情很沉重，他聽懂了，但并不想表達自己的意見。
因為他總覺得，有些話挑明了，自己就會失去些什么。
即使那只是美麗的泡影，他也不愿看到它的破滅。
幺幺九還是那副放浪不羈的模樣，對他們的談話毫不關心。
事實上，作為狡猾狐貍中的一員，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聽過這些話了。
直到目前為止都不吃肉，并不是因為他重感情，而是因為他需要一張畢業(yè)證，一張可以逃離天堂，通向成人世界的通行證。
哈利則沒有跟上去。
他什么都不懂。
他選擇留在肉攤前，憨憨的問道：“能給我一塊維尼的肉嗎？”
……
中級區(qū)的大門，出現(xiàn)在四人眼里。
門縫里散發(fā)出陣陣血腥味，而且十分新鮮。
在場的三位聽力都是相當敏銳的，他們可以很清楚的聽到，門后傳來的，微弱的慘叫聲。
“是水牛嗎？”瑞星問道。
“應該還有雞。”幺幺九舔了舔嘴唇。
“我還聽到了很多動物幼崽的慘叫聲?！备饍?yōu)皺起了眉頭。
“姐姐我是低級區(qū)的看門人，就不去中級區(qū)了，你們要自行敲門。”
說完，老鷹轉身就走了，看樣子是有些抵觸門后的東西。
“你來吧?！备饍?yōu)看著瑞星，說道：“作為一頭雄獅，你在這里會受到優(yōu)待?！?p> “那，那好吧?！?p> 瑞星本來是想拒絕的，但看到葛優(yōu)那嚴厲的目光，他又慫了，硬裝出一副兇惡的樣子，上前敲了三下門。
“欸？有新人來了？”
敲門還不到十秒，一個粗獷的聲音就在門后響起來了。
“讓我看看，小獅子，非常強壯，應該很有嚼勁；禿鷲，看上去很吊的樣子，但我最討厭禿子；還有一個狐貍，做成皮大衣能賣很多錢?！?p> “別嚇唬小孩！”
緊接著就是一聲斥責。
“有什么關系嘛，要是被幾句話就嚇跑，說明他們根本沒有進來的資格?！?p> 粗獷聲音的主人抱怨著打開了大門。
他是一條鱷魚，看上去比瑞星還要高大。
而在鱷魚身邊的，是一只雌性河馬，比鱷魚整整粗壯了三圈。
“你們好，我是中級區(qū)的守門人，我叫Happy。”鱷魚粗聲粗氣的說道。
“我是他老婆，New Year?！?p> 這名字可能看上去奇怪，但在天堂是相當常見的，甚至有人生了三個男孩，分別取名為“King”，“Of”，“Gagaga”?！綤ing of 嘎嘎嘎，即鴨王】
“歡迎你們的到來?！?p> 鱷魚帶著三人往里走，邊走邊說道：“能來到這里，相信你們已經(jīng)見過低級區(qū)了，有什么感覺嗎？”
“只是尸體而已，死人和貨物沒有區(qū)別?！备饍?yōu)冷著臉答道。
“吃肉嗎？”幺幺九轉了轉眼珠，“嘿嘿嘿……”
二人想都沒想就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只剩下瑞星還在糾結。
“其實，如果能用尸體解決吃肉的欲望，白天的生活就會更加和諧吧？”瑞星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你們是這樣認為的嗎？”
Happy笑了，“跟我來吧。”
鱷魚的速度并不快，但進化出人類的身體，導致各種動物間的差距縮小了。
走過一段并不算長的隧道，他們便來到了真正的中級區(qū)。
這里沒有一個屠夫。
因為這里只有貨物。
每一個商人都是貨物，而每一個貨物，也都是商人。
他們出售的，是自己。
準確的說，他們是在向顧客們兜售自己的身體部分，直接吃和打包均可。
這比尸體貴，但也更加新鮮。
“看吧，好戲很快就讓上演了。”
就在三人四下張望的時候，鱷魚突然指向自己的右手邊。
那是一只年輕的斑羚，他站在柜臺上，怯生生地看著過往的肉食者們。
“喂，小不點！”
一只白狼走到他面前，問道：“你的一條腿要多少錢？”
“先，先生，這要五千盧幣?！?p>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身體還在顫抖著。
“如，如果您想要，我會用刀把它……”
“我只想用嘴把它咬下來！”白狼微笑著說道。
“這不……”
沒等小斑羚拒絕，白狼就已經(jīng)扔下了一沓鈔票，張嘴就咬在小斑羚細嫩的腿上，狠狠撕下一大塊肉。
血液濺到白狼的身上，染紅了他的白毛，更染紅了他的眼睛。
“嗷嗚！”
仰天長嚎一聲，他突然死死捂住小斑羚的嘴，用那尖利的獠牙刺向他的喉嚨。
葛優(yōu)和幺幺九都驚呆了，瑞星更是被嚇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