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叫過第二回時,隋詩瑩猛的睜開眼,外面有些蒙蒙亮。
大約是卯時三刻后了。
隋詩瑩發(fā)現(xiàn)頭發(fā)被散開了,用右手摸著自己的頭發(fā),自己正平躺在床上,大約臉也是被擦的干干凈凈。
隋詩瑩坐起身。
鞋襪整齊的放在床邊。
原來鋪在床上的果子也被收走了。
隋詩瑩的穿著一件睡袍。
“夫人?!?p> 陪嫁丫鬟翠屏和翠娥兩人走了進(jìn)來。
“今日是回門的日子,不知夫人可休息好了?”
隋詩瑩聽著,著實(shí)不習(xí)慣,這兩個丫頭先前都叫自己郡主,如今連稱呼也變了。
“嗯,洗漱穿衣吧?!?p> 隋詩瑩從床上爬了起來,昨夜一夜無夢,大概是有些勞累了,在宮中,頂著鳳冠,走了那幾段路。
又像個木頭一樣,守在婚房里,什么也沒有做,卻好比是去肩挑背扛做了一天的勞力活一般累。
興許那杯酒起了作用,自己睡得很好。
完全忘了自己睡在了婚房,還有所謂洞房花燭夜的事情。
“可是你們幫我換的衣服?”
刷牙之后,隋詩瑩自己動手?jǐn)Q起帕子,將臉洗了,整個人比先前更清醒了。
“是,我和翠屏二人將夫人帶來的嫁妝幫著安置好以后,就過來婚房了,發(fā)現(xiàn)你趴著睡著了?!?p> “我們也不知道怎么辦,只是先幫你脫了鞋襪,收拾了床鋪?!?p> “王爺之后過來說,讓我們服侍你休息,所以我們二人就自作主張給夫人換了衣服,洗了臉,還望夫人見諒?!贝涠鸬椭^,有些緊張的模樣。
“可別這樣多禮,以前就跟著我,怎么比先前更為生分了,可是麻煩你們倆了?!?p> 因?yàn)榇涠鹫谑嶂^發(fā),隋詩瑩不好動作,便盯著鏡子里的翠娥說話。
“我們姐妹二人不敢當(dāng),夫人哪里麻煩我們?”
隋詩瑩想到昨晚梁恒曾來過,便問道:“昨日,那些賓客何時走的?”
翠屏回想了一番,說道:“酉時的樣子,府上的賓客才都走了,還有有從祁王府過來的客人,我們路過看了一些,整個宴席其樂融融,王爺?shù)那榫w倒是平靜的,奇怪的是,看起來不像是新婚之人,沒有見他笑過?!?p> 隋詩瑩想著這個傻丫頭,梁恒大概是迫于形勢和禮節(jié),不板著臉,已是不錯。
如何還要滿臉開懷而笑呢。
“頭發(fā)挽起來,也是有些不習(xí)慣?!彼逶姮撏R中的自己,翠娥將先前在閨中披散的頭發(fā)都盤了起來。
翠娥將珠釵、銀釧溫柔的插到烏黑的頭發(fā)中。
隋詩瑩自己拿著筆描了眉毛,以前這些也是不必的,可是先前在家中來的教養(yǎng)嬤嬤吳女使,清晨要面容姣好,衣冠正。
不然可是失禮之舉,府中那樣多的仆人,該有王妃的氣度才是。
隋詩瑩無奈。
本身自己的眉毛倒有些濃密,輕描幾下便可,又輕點(diǎn)了胭脂。
“那王爺在何處休息的?”隋詩瑩有些好奇。
“先前王爺書房在的院子,那邊有臥房?!贝淦琳f到。
隋詩瑩呼了一口氣,看來,這夫妻情,得自己多盡些心去好好經(jīng)營了。
“夫人安好,早飯已備好,請隨長麗移步飯廳。”名喚長麗的侍女進(jìn)來說到。
“好?!彼逶姮撏四鞘膛谎?,隨口答到。
隋詩瑩站起來,看向了門口,理了理本就整齊的衣衫,走了過去。
三人跟著長麗往飯廳走了,大概是梁恒有吩咐過,不然為何早飯不送到房里,要去飯廳吃。
王府里的丫鬟,和侯府里的丫鬟似乎都是不同的,具體的不同,隋詩瑩還找不到具體的話來說。
長麗的不同卻很明顯,一張臉蛋生的極好,水靈靈的眼睛,臉上是好好裝扮過的,身上有著香氣。
身段妙曼,若不是侍女的穿著,看起來還真像大戶人家的千金。
她該是侍女中很有威信的。
極其精明的樣子,帶著一絲傲氣,還有隋詩瑩在侯府中有年月的王媽媽身上才看到的沉穩(wěn)。
“王妃,請?!?p> 長麗伸著手,隋詩瑩莞爾一笑,往里走了。
飯菜都擺好了,不過梁恒還未過來。
隋詩瑩看著長麗有些打探的目光,便只是端正的坐著,極其從容的模樣。
“王爺不過來用飯嗎?”
隋詩瑩瞄到了桌上的另一雙碗筷。
“王爺應(yīng)該從書房那邊過來了。”長麗輕輕彎著嘴巴笑,回了隋詩瑩一聲。
說曹操曹操到,長麗話音剛落,隋詩瑩便看到梁恒邁著大步走了進(jìn)來。
梁恒穿著一襲紫色華袍,著實(shí)皇家之人,氣場不同。
隋詩瑩站了起來,有些極其不適應(yīng)的請安。
梁恒說了聲坐。
望著梁恒那張輪廓線條都極其好看的臉,如墨的雙眸,鼻子上的小痣,挺拔高大的身姿,有些熟悉的聲音。
“你不是上元……”
隋詩瑩看著坐下的梁恒,一下想了起來,算是弄明白梁恒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是從何處而來。
隋詩瑩望著周圍的侍女,還有梁恒那有些清冷的模樣,也不好意思繼續(xù)往下說了。
這件事,自己可真是理虧。
澤夢這樣大的地方,怎么到自己這里,如此小了?
自己的未婚夫親眼目睹自己私會外男,還被挾持,主要的是,他救了自己。
隋詩瑩心中的從容完全被打亂了,憋了一個笑容。
怎么偏偏在梁恒手里落了把柄!
“王爺睡得好嗎?咱們王府的床,著實(shí)好呢,夢都沒有做過,一覺醒來,便是天明了,呵呵……呵呵?!?p> 若是有地洞能讓隋詩瑩鉆進(jìn)去,那簡直是謝天謝地。
“昨日,你也沒吃什么東西,一會兒便走,有時間說話,不如多吃飯?!?p> 梁恒給隋詩瑩夾了綠蔬。
隋詩瑩心里那是七上八下,梁恒的樣子也看不出作何想法的。
梁恒沒有再說話,隋詩瑩便也不說話。
畢竟食不言,寢不語。
事實(shí)從起來之后,隋詩瑩就餓得慌,恨不得能吃上三大碗。
現(xiàn)在,如芒刺在背,是坐立難安。
哪有胃口吃東西?
自己怎么記住了奇杭,沒有記住當(dāng)時梁恒的模樣,也可能是和奇杭說的話多一些,后來又見了幾次面,所以才記得特別清楚。
當(dāng)時,分明還覺得梁恒樣貌乃是上乘,就是一張嘴不會講話。
要是自己沒有訂親,梁恒說話也不那么讓自己難為情,那自己肯定貼著臉就問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可有婚配。
隋詩瑩在自己醒后的一個月,便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實(shí),對那長得好看的人,總要不經(jīng)意多看幾眼。
自己還和香凝探討過這個問題,香凝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可隋詩瑩覺得,自己比香凝理解的還要嚴(yán)重。
終于吃完了這令人難熬的早飯。
兩人走到王府外,那些仆人看樣子在做自己的事情,實(shí)際都在看著梁恒和自己,嘴里也不知在說些什么。
“王爺,夫人安好?!?p> 奇杭站在馬車前,隋詩瑩投去了一個自認(rèn)為惡狠狠的目光。
“夫人和咱們王爺可真是一對璧人呢,著實(shí)羨煞旁人,哈哈……哈哈。”
“你……”
“王爺,夫人,時候不早了,咱們可別耽誤了時間?!遍L麗在一旁提醒到。
想到秋后算賬,總有時日。
遞給了奇杭一個看你怎么解釋的眼神,隋詩瑩便鉆進(jìn)了馬車,隨后梁恒也坐了進(jìn)來。
兩人共坐在馬車?yán)铩?p> 翠屏兩姐妹、長麗還有其他的仆人侍女隨行。
“你當(dāng)時為什么不說你就是梁恒?真虧奇杭瞞得住。”
梁恒問道:“那時說和現(xiàn)在說,有何不同?”
隋詩瑩一時語塞,想到那日情形,臉色有些發(fā)燙。
“當(dāng)時,那是情勢所逼,我……我可和他什么事都沒有。”
“再說,咱們就是夫妻了,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也不好,也是關(guān)系到王爺你的顏面。”
隋詩瑩慌里慌張,找了一個極其勉強(qiáng)的理由。
“我不關(guān)心你和別人有什么關(guān)系,也無興致去和別人談?wù)??!?p> 梁恒說話,有超越著當(dāng)前年紀(jì)的老成,還有十分疏離,十分不客氣。
曾經(jīng)隋詩瑩想著對方是個溫柔之人,那也不錯。
看在梁恒長得好看的份上,這些都是云煙。
不過,隋詩瑩有些沒來由的生氣。
“我不是妄加揣測你是怎樣的人,不過這樣的事,的確讓我擔(dān)心,你這樣說,我很安心,那就多謝。”
隋詩瑩想,這梁恒雖然看著不是平易近,至少性子不暴躁。
隋詩瑩說了些話,沒有先前的不自在?;蛘哒f,一開始就沒有不自在,不過看到梁恒就是上元節(jié)救了自己的人,那簡直是對自己的摧殘。
自己性子本就活潑一些,多說說話,也無妨??偛荒軆扇?,見了面就是靜坐,那不得把自己憋死?
最重要的是,還有垂涎梁恒的皮相。
不過這個理由,隋詩瑩對誰誰都不敢講,否則他人一定會以為自己瘋了。
“你不要有太高的期待,就算是陪著你省親,也是為了不被人議論,非我本心?!?p> 隋詩瑩對這些事情,早已預(yù)料到了,自然不會有半分失落。
不過兩人早晚都得接受這個事實(shí),不如自己跨出這一步。
“你可放心,我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期待,我想說的是,我不是輕浮之人,更不是可以被隨意對待的人,你今日這樣便很好,不近不遠(yuǎn),適合我們?!?p> “不止你一人辛苦委屈,這婚約也不是我逼著你接受的,我們之間,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咱們就這樣說定了?”
梁恒有些遲疑,嗯了一聲。
隋詩瑩一臉天真的模樣,認(rèn)定了梁恒對上元節(jié)的事并不在意,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地。
畢竟,這是關(guān)系到對隋家的看法,隋詩瑩不想因?yàn)樽约?,壞了隋家在他人心中的名聲?p> 這個名義上的夫君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