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陳軾百般花言巧語,她捧出一顆真心相待,結(jié)果卻是苦守?zé)o果,她一頭栽倒在仇恨里,在盼與怨的泥淖中掙扎,那人,卻連一根稻草都要割斷……
嗡——
冷劍刺破虛空穿進(jìn),小雨堪堪躲避,神色驚變,憤怒的看向漢宮秋他們,“我至今沒有斬盡殺絕,甚至捫心自問已經(jīng)做到以禮相待,可你們竟然耍詐?簡直卑鄙無恥!”
被“以禮相待”的蘇合香搖頭,身形浮動,與及時趕來的李子令等人默契的結(jié)陣,一點(diǎn)廢話沒有,直接用行動表達(dá)自己的“卑鄙”。
小雨被打了個措不及防,縛靈繩將其牢牢捆住,她周身泛起金光,竟是直接要被凈化,漢宮秋攔住雷厲風(fēng)行的幾人,走到明明動彈一下就要多嘗一份痛苦,卻還在掙扎的小雨身邊。
“你可有后悔過?”
雙眼充血的她突然怔住,似是知道再無機(jī)會見到某個人了,年少時那些美好的畫面浮上心間,一行血淚就這樣留下來,不甘、思念而不得、痛恨以及心底深處她想努力抹去但還扎根的愛意涌上,把她激得丟盔棄甲,一敗涂地。
小雨伏在地上,哭成一團(tuán),“我……后悔了……”
到底是后悔當(dāng)時年少輕狂錯付真心,還是悔一念瘋魔殺人無數(shù),一切的一切,在此時忽然變得不那么重要,只有那個人,只有那個人……
“小雨……”縣府沒有小雨的法術(shù)支撐,早已恢復(fù)殘垣模樣,一片焦黑中,一人從拱門后走出來。陳軾早已沒有漢宮秋在幻境里看到的翩翩公子形象,肚子也因上了年紀(jì)凸出,但眉眼間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的俊美,他繞過李子令,到狼狽得不得了的小雨面前跪下。小雨卻像是受到極大的刺激,發(fā)瘋似的把自己挪來背對陳軾,哭喊:“別過來,別過來你走開……你走開!誰讓你們把他帶來的?走!都走!沒有聽見嗎?我叫你們走哇!”
她原本是盛怒的喊,縛靈繩發(fā)著光將人又裹緊一圈,掙扎無果,現(xiàn)在直接是大哭起來。
陳軾又轉(zhuǎn)回來,對著李子令等人匍匐跪拜,懇求道:“還請殿下把小雨放開,讓我們獨(dú)處片刻,一切因我而起,也該在我這里結(jié)束了……”
李子令也不是不通人情,將一把匕首遞給陳軾,直言:“若她不肯悔改,還請大人自行裁決?!?p> 陳軾搖頭,沒有接,恭敬地將一干人送出,他和小雨兩人一人一個結(jié)界,一個是防止小雨跑掉,一個是防止他被傷到,等人都走了,他才撿起匕首,走到小雨跟前。
寒光乍現(xiàn),小雨心一寒,仰著脖子看他,“怎么?知道我是個禍害,要親自解決我了?你——”
身上的縛靈繩軟軟的落下,她呆住,有些不知所措,卻還是固執(zhí)的不肯服軟,“別以為割掉一根繩子我就會感激你!”
“我不要你感激,都是我欠你的?!标愝Y面對著小雨跪坐,后者蓬頭垢面,只覺得那目光使她如坐針氈,身體沒了束縛,她便一個勁的背對著那人。
兩人陷入僵持的局面,陳軾也沒有強(qiáng)迫她,在小雨身后重重嘆息,打破死水,“這些年,我對不住你,你的罪過,我做什么也償不了了?!?p> “真是笑話,我的罪過如何,與你什么干系?”
“這些年,我是一人不進(jìn)廟,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抬樹,提心吊膽防人算計,其實也累了,你若是要取我性命,便拿去吧,全當(dāng)我還債……”
“哼……”小雨發(fā)出冷笑,這笑漸漸放大,變成嘲笑的意味,她肩頭抖動了好久,才忍住那些混雜的情緒,玩弄地問:“說的多簡單啊……你的各個夫人這等話怕也是聽了不少,讓我猜猜,你對多少人說過愿意為她而死?十個?二十個?”
陳軾苦笑:“不都被你丟的鞋子攪黃了嗎……”
小雨才死不久時,陳軾是有意將她納入陳家的宗室的,但盧氏一力反對,八大貴族之一的傲嬌壓得他無力反抗,只得作罷,便以金銀細(xì)軟作為償還給了小雨的母親,然后全家搬離當(dāng)?shù)亍2恢肋^了多久,某一次正在和夫人歡好時,床下冒出一只白底靴,他平日穿的都是黑底,這鞋不論是顏色還是款式,一眼看去都知道,那自然不會是他的,想起小雨臨死時的詛咒,便再也沒有心情做那等事。
心中一旦存了芥蒂,他便解不開這個疙瘩,前前后后納了幾房,全都如此,之后他便一路搬家,并且過上清心寡欲的生活,一心撲到事業(yè)上,男兒成家立業(yè),他的家事不興,為官卻算得上盡心盡力,因此在百姓當(dāng)中口碑甚好。
誰知在小雨眼里,這些都是在躲他。
他也是后來才知,盧氏早知不對,用了些法子對付過小雨,還是以他的名義做的,也算是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小雨恨他也是該。
漢宮秋一干人走出縣府,李子情見事情也沒什么好做的,便隨口敷衍幾句,先行一步離開,一刻也不想在這種破爛地待下去,李南星和李子令守在門口,一旦有異動便會采取措施。漢宮秋拖著受傷的手,忍痛對兩人恭敬施禮道:“多謝殿下及時將人帶來,不然小雨含怨而去,終歸是一場遺憾?!?p> 李子令扶起他,“應(yīng)該的。”
起初李子令聽到漢宮秋要找人時,便將在旁邊觀望希望出能一份力的平安叫出,平安很快就把陳軾的特征說出來,再加上李子令本來也要追究縣令的失職之罪,早已了解不少,因此一個令傳達(dá)下去,地方官又有幾分阿諛奉承,跑腿速度簡直了,憑著人多力量大,不出半日就找到了十來個相似的人,等花點(diǎn)力氣把人弄出來,趕來時便是那僵持著似友非友似敵非敵的陣勢。
“等這事一了,我們就回子胥山,到時候還有后續(xù)人員來處理這些瑣事,綏縣的事算是告一段落,漢公子有何打算?”
漢宮秋兩手一抄,手痛立馬給了個下馬威,他只得干笑兩聲,吊兒郎當(dāng)?shù)拇穑骸俺猿院群扰潼c(diǎn)藥,混吃等老死,沒別的打算了?!?
路大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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