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朝為官,每日都要上早朝。
安清越也多了和安丞相一起用膳的機會。
桌上,所有人圍著一起用膳,安夫人眉頭緊鎖,像是有什么事兒一般。
猶豫再三還是沒說出口,對面的安舒婉開口,“娘,您怎么了?”
全桌人停下看著安夫人,安丞相雙手扶上她肩頭,擔憂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不適?”
安夫人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安丞相更擔憂了,“夫人有什么事兒就說出來?!?p> 安舒婉也是點頭,“娘,您有什么就說出來?!?p> “這……有些不妥吧?!卑卜蛉撕転殡y。
安清越冷眸看著,像是知道她要說些什么。
“夫人,你就只管說出來!”
安丞相這么鼓勵,安夫人不說就對不起自己了,于是道:“今日我找成親那日你送我的步搖,卻發(fā)現(xiàn)不見了……”
聞言,安丞相臉色直接黑了。
安舒婉不曾注意,“可是忘記放哪兒了?”
“不會啊,明明昨日還見了?!闭f著,轉(zhuǎn)眼看安丞相,拉扯著他衣袖,“老爺,那步搖價值連城,一定是給人拿走了!”
說到這兒,安夫人目的已經(jīng)很清楚了,就是想要搜查一下,只待安丞相點頭。
安丞相是點頭了,安夫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他說:“步搖是我拿走的。”
哐當——
碗筷落地,安夫人不安眨眼,強笑道:“老爺什么時候拿走的?”
“當然是在昨日?!?p> 安夫人瞥向安清越,見她莫不關(guān)系、置身事外的模樣真是恨極了。
深吸一口氣,強顏歡笑:“原來是老爺拿走了,沒丟就好沒丟就好。”
安丞相不明意味的笑兩聲,安夫人卻背后發(fā)涼。
用過膳,安清越跟著安丞相上馬車,剛啟程,安丞相就嘆氣:“阿越,你告訴爹,你母親是不是經(jīng)常為難你?”
昨日若不是安清越把步搖交于他,又說明了原因,只怕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冤枉安清越了!
真是沒想到,表面上溫柔賢良的發(fā)妻,竟然還有這么陰險的一幕。
揭穿了安夫人真面目,安清越并不興奮,只因安丞相太容易心軟了,整個京城都知道安丞相視妻如命,怎么會輕易厭惡呢?
既然火不夠,那就再加點料。
輕笑幾聲,眸中含著水霧,安清越低聲道:“母親也只是厭惡我,我盡量離她遠一些好了?!?p> 這模樣,更令人心疼,本就是蒼白的臉色,再加上那微紅的眼圈,安丞相看的心中發(fā)酸。
低頭連著嘆息幾聲,“都是為父的錯?!?p> 錯?
錯在何處?
不該有安清越?
或是不該碰安清越姨娘?
一句錯中不知道包含了多少錯,安清越有時候真的很厭惡安丞相。
說到底,不過是一個膽小怕事兒不敢面對的懦夫。
朝廷之上那說一不二的丞相大人,私底下不過是一個懦夫!
“父親沒錯?!卑睬逶降吐曊f道。
安丞相沒錯,安夫人錯了?
安丞相不認為安夫人有錯,“還是我處理不當??!”
安清越雙眸無神的看著他,沒有出聲反駁。
到了宮門,相繼而下。
湊巧的,碰到了顧渭和……顧衾云。
看到二人,安丞相立馬變臉,“顧將軍??!”
顧衾云轉(zhuǎn)頭,笑著回應(yīng),眼神停留在安丞相身后人身上,微微一瞇,隨后移開。
安清越再看到顧衾云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低下頭,即使這樣也依舊能感覺到那強烈的目光。
安丞相忽然轉(zhuǎn)身,道:“阿越,你和顧二公子是一同入朝,又是朋友,這時候一定要弄好關(guān)系。”
說著,慢慢轉(zhuǎn)身前行,“你就和顧將軍他們一起進去,路上記得多說說話!”
安丞相已經(jīng)走遠,安清越并沒有走過去,對于顧衾云,能躲遠就躲遠一些。
只是那人就像是甩不掉一樣!
“安大人!”大聲喊著,整個人已經(jīng)跑過來,強硬拽住安清越胳膊,“咱們一起進去。”
掙脫不開,安清越皺著眉被顧衾云拉到顧渭身邊,接著顧衾云竟然插到二人中間?
某位將軍忒不要臉,安清越真的想離他遠一點兒。
只是被顧衾云一直拽著,另一只手好像拽著顧渭……
顧渭也沒想著掙脫,還笑嘻嘻的說:“咱們?nèi)齻€今天一定會引起所有人的矚目?!?p> 顧衾云贊同點頭,還道:“這樣他們就知道有我罩著你們,以后誰也別想欺負你倆!”
聞言,顧渭笑的像個傻子,“對!大哥說的都對!”
安清越想離這倆傻子遠一點。
“顧大人!安大人!你們倆等等我!”
顧衾云皺眉,拉著被喊的兩個人轉(zhuǎn)身,就見林暮像個二傻子一樣奔跑過來。
頭頂上還翹著一撮呆毛……
安清越扶額,恨不得離幾個人遠遠的,“顧將軍,早朝快遲了,您能放開我嗎?”
顧將軍笑的肆意,“說好一起進去的,可不能反悔!”
說著,又拽緊安清越,生怕她跑了。
安清越:……
于是,顧將軍一手拽著新晉狀元,一手拉著自己堂弟,后面還跟著一個呆毛翹起的二傻子入朝……
幾個人明顯已經(jīng)晚了,朝中文武百官都看著他們。
安清越冷著臉掙脫顧衾云,還好他放手了,冷眼走到自己位置上站好,隨后顧渭和林暮也在安清越身后站好。
就剩顧衾云一個人還站在原地,很是顯眼。
已經(jīng)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輕咳一聲,“顧將軍怎么站在那兒?”
顧衾云笑了,轉(zhuǎn)眼在文官某一排打量許久,道:“臣就是幫皇上看看誰沒站好?!?p> “哦?”皇上還真沒聽過這樣的理由,于是問道:“顧將軍可是看到了什么?”
“當然!”
許多人看向他,顧衾云伸手指著一個人,“這位大人小動作不斷,有點不把早朝當回事兒。”
剎那間,許多人朝那位大人看去。
安清越好巧不巧的就站在人家身后,在她前面的是朝中出了名的清官。
現(xiàn)在顧將軍這般說,豈不是冤枉人家?
就連皇上也出口問:“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
細心的人發(fā)現(xiàn),顧衾云所指的官員,就是昨日開口質(zhì)疑安清越的人。
不過人家也就是說了一個字而已。
“顧將軍,您確定自己沒指錯?”被指著的官員開口問,額間已經(jīng)冒出冷汗。
“沒有,本將軍指的就是你。”一副我說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樣,偏偏還毫無違和感。
就是有點欠揍……
官員冷笑兩聲,“敢問下官做錯了什么?能讓顧將軍這樣整蠱我?”
“你貪污枉法,私吞百姓銀兩,還給自己造一個清官的名號,這就是你最大的錯!”說著,從衣懷中拿出幾張薄紙甩到官員臉上。
朝中所有人不敢置信,低聲討論著此事。
皇上更不例外!
官員隨便抓住一張薄紙,看到上面寫的字,臉色突變,發(fā)怒撕掉薄紙,“這根本就是誣陷!本官沒有做過!”
反應(yīng)如此激烈,安清越差點被打到。
皺眉后退兩步,冷眼看著一切。
不該問的就不問,不該開口就不能開口。
官員這樣子,還是引起了皇上的注意,轉(zhuǎn)眼看一旁的公公。
公公會意,走下去撿起地上還未撕碎的薄紙。
“你給我!”官員伸手襲來,強硬的奪過薄紙撕個粉碎。
公公整個過程都是懵的,反應(yīng)過來后無措的看著皇上,“皇上,這這……”
皇上面色有些難堪。
所有薄紙都被撕碎后,官員才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一驚,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臣…臣……”
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說了。
證據(jù)沒了,此時還沒有人看到,這官員明擺著是在裝糊涂。
皇上感覺自己被當貓耍了,滿臉的不高興。
文武百官皆是低下頭,生怕自己碰到釘子。
這時候,殿內(nèi)響起一道慵懶的聲音。
“以為撕完就沒了?本將軍這兒多的是。”顧衾云蔑視一眼,掏出幾張薄紙砸在官員臉上,飄落在地。
官員著急撿起,卻不想更多的證據(jù)從頭頂飛下來。
顧衾云嗤笑一聲,“撕啊,撕完了本將軍還有呢?!?p> 聲音戲謔,惹得官員面紅耳赤。
一旁的公公撿起紙張,只是瞥了一眼,瞳孔緊縮。
皇上注意到后,厲呵:“拿上來!”
官員想抓住公公,卻在觸及到皇上的眼神時,嚇得不敢動了。
縮著肩跪在地上,顫聲道:“皇上,臣從未這么做過,這些都是顧將軍冤枉我啊!”
上邊的皇上已經(jīng)拿著紙張在看,一條條證據(jù)列在眼前,每一條都讓人憤怒。
眼見這臉色越來越難堪,顧衾云上前出聲,“昨日王大人就一直看著新晉狀元安清越,只怕下一個目標就是他!”
被提起名字,安清越警惕抬頭,眸子很是清冷。
一位大人誤撞于中,忽然就打了個寒顫。
至于為什么提安清越上名字?
安丞相身旁的太傅大人走過去,撿起地上的紙張。
看到第一條就是皺眉,不由念出聲,“每月總要抓俊美男子變賣為……娼!”
安丞相臉部一抽,想起顧衾云剛才的話,忍不住上前去,抬起腳直接朝姓王的官員踢過去!
“好啊你!竟然敢打我兒子的主意!”此時心中的憤怒根本沒人知道,安丞相只想打人!
連著踢了王官員幾腳,太傅大人連忙上去拉住安丞相,“行了行了,聽皇上怎么說?!?p> 安丞相喘著粗氣,臉都氣紅了!
轉(zhuǎn)眼看皇上,頂著膽子道:“皇上!如此敗類!您定要嚴懲!”
剛才太傅大人的一句話,許多人可都是聽到了,也是同樣憤恨,拱手道:“請皇上嚴懲!”
王官員生無可戀的癱在地上。
完了!
這下徹底完了!
朝中大半人都看向皇上,很是希望他下旨嚴懲。
皇上臉色陰沉,讓人看了就發(fā)抖,把紙扔在地上,一甩衣袖,“把這敗類押入大理寺,聽候發(fā)落!”
不是死刑,沒有定罪,還是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王官員還感激的磕頭,“謝皇上!謝皇上!”
隨后,有侍衛(wèi)進來,把王官員押下去。
此事暫且了解,顧衾云歸位,繼續(xù)接下來的早朝。
并沒有直接定罪,許多人都感到不滿,比起他們,安清越更甚。
若王官員沒有敗露,又真如顧衾云所說,那她可就真的危險了。
抓男子變賣為娼,整個過程中要經(jīng)歷什么不言而喻。
更何況,安清越是女兒身。
再往下,安清越已經(jīng)不敢再想了。
下朝后,顧渭拉住安清越,“你放心吧,我大哥一定會將那敗類繩之以法的。”
顧衾云嗎?
安清越這次信了,若不是顧衾云,往后還不知道要經(jīng)歷什么。
林暮也從二人身后圍上來,笑嘻嘻道:“還是咱們顧將軍威武!”
“是啊!我大哥今日真是太厲害了!”顧渭從小就拿顧衾云當做自己的榜樣。
恨不得是同父同母的大哥!可惜還隔了一個‘堂’字。
安清越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不過仔細觀察就能發(fā)現(xiàn)她嘴角微微上揚。
顧渭和林暮正說的起勁,并沒有拉上安清越。
安清越一個人也樂得自在,剛向前邁出一步,后肩就被人拍了一下。
隨后,某位將軍上前,伸出胳膊搭在安清越肩上,低聲問:“本將軍做了這么多,安大人怎么不說聲謝謝?”
安清越:“謝謝?!?p> 就這樣,沒了。
好冷!
顧衾云怎么會滿意呢?
慢慢摟住安清越脖子,又道:“你就沒什么表示?”
瞧那眼睛眨的,安清越掙脫束縛,抬眼看著顧衾云:“下官沒有求著將軍做這些?!?p> 本來挺掃興的一句話,顧衾云聽了之后……
眼睛蹭的一下亮了!
安清越竟然也有這么無賴的一面!
實在是…太有趣了!
想著,又忍不住把胳膊搭在她肩上,微微低頭,在安清越耳邊輕聲道:“安大人說的是,的確是本將軍一廂情愿?!?p> 嗓音磁性且暗啞,竟出奇的讓人著迷。
安清越有一瞬的怔神,忽然掙脫他,警惕退后幾步,“將軍知道就好!”
話落,便走了。
看步伐,有些匆忙。
顧衾云站在原地雙眸微瞇,伸手摸摸下巴,嗤笑一聲,“還真是……有趣呢?!?p> 出宮門與安丞相會合后,安丞相并沒有提今日的事兒,一路上有的只是嘆氣。
安清越搞不懂,但也沒問出口。
到了丞相府門前,本該下馬車的安清越被叫住。
疑惑轉(zhuǎn)頭,見安丞相一臉深沉的看著她。
安清越眸光一閃,開口:“父親要吩咐什么?”
張了張嘴,安丞相還是沒說出口,嘆息一聲扶額,擺手道:“無事,進府吧。”
“好?!?p> 下馬車,回身扶安丞相下來,二人一同進府,安清越走在他身后。
安夫人像是提前得到消息一樣,忙趕出來接安丞相,臉上的笑容不像是裝的。
看到自己心愛的人這么高興,安丞相也忍不住笑起來,“什么事兒這么高興?”
提及此,安夫人笑的更甚,“今日我受到一封信,老爺猜猜上面寫的什么?”
安丞相失笑,“夫人可別讓我猜了,您就告訴我吧。”
安清越聽著像是在撒嬌,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安丞相,縱然寵妻,也得有個度。
不顧子女下人在場就這般互動,有點不好。
輕微蹙眉,正待先行進府。
聽到安夫人說:“信上說,約么三五日,爹娘就要回來了!”
安清越一頓,安丞相一愣隨之驚喜。
安夫人口中的爹娘自是指安清越的祖父祖母,二位老人家自開春就出門游歷,現(xiàn)已四月底,終于要回來了?
安清越祖父安老爺子,是有名的翰林大學士,一輩子清譽,八年前革官,從不閑著,得空就要帶著自己的發(fā)妻安老夫人出門游歷。
說來慚愧,安清越幼時還曾受過安老爺子點悟,也是有了那次點悟,才能有今日這般。
只是這之后,也沒有機會表現(xiàn),更別提道謝。
現(xiàn)如今,終于要回來了!
小心的隱藏起心中這份喜悅,回到西院,安清越有些匆忙的從床下拿出一個小盒子。
打開,里面一塊上好的羊脂玉,這玉說來也是巧合。
是開春安老爺子走那日掉下的,沒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安清越把它撿了起來,一直放到現(xiàn)在。
床底下藏著的,都是安清越的秘密。
這玉在她這兒也放了許久,如今終于要物歸原主了?
許是開心,安清越又把床下的一個箱子拿出來,打開,里面有許多小物件。
不看其他,偏偏拿出前兩日安舒婉送與她的香囊。
看了許久,起身佩戴在身上。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安清越就是想要帶著它。
把玉放好,蓋子合上,從床下抽出來的箱子盒子再放進去。
起身,撫平衣擺上的褶皺。
隨后坐下寫了篇文章,看了兩三遍之后起身,拿著文章出去了。
安丞相說,每日下朝之后需寫篇文章要他過目,安清越一直謹記在心。
所以,去了書房。
奇怪的是,安丞相并不在,平常這個時辰,一定會在書房,今日是去哪兒了?
疑惑之下問守門的小斯:“父親呢?”
被安清越直視著,小斯有些心虛的低頭,為什么心虛他也不知道,開口道:“老爺在后院陪夫人?!?p> 安清越了然點頭,既如此,那便等午時之后再來。
不曾應(yīng)小斯一聲,轉(zhuǎn)身就離開。
小斯看著安清越背影,忽然就打了個寒顫。
這天,怎么這么冷?
返回的路上,安清越不小心碰到一個小家伙兒。
還好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小家伙并沒有摔倒。
“三哥!”多么響亮的一聲。
安清越有一瞬的怔神,隨后輕笑一聲,抬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腦袋。
這是安丞相與安夫人最小的兒子安成蘊,年僅不過六歲,正是一個孩兒童天真的年紀。
抬眼看了看周圍,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人,安清越輕聲問:“怎么沒嬤嬤跟著就跑出來了?”
安成蘊撲閃著大眼睛,咬了咬手指,道:“嬤嬤去五姐姐那兒了!”
五姐姐是安丞相與安夫人的小女兒安舒敏,年僅八歲。
京城人都只,安丞相三子二女,這忽然冒出一個庶子,原本的排行稱呼也是變了。
大哥安成勛,二哥安成渙,三哥安清越,四妹安舒婉,五妹安舒敏,六弟安成蘊。
安丞相共六個孩子,只有安清越與他們不是一母同胞,被忽視這么久也是有原因的。
現(xiàn)下,所有人都開始注意起她,就算是一個孩兒童也知道叫哥哥了。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可安清越還是想要溫柔以待。
畢竟,都還小,不該承受一些事情。
“成蘊,你告訴三哥,是不是你娘親讓你這么叫我的?”安清越略有些期待的問。
誰想,安成蘊真的點了點頭。
即使心中早已有答案,還是忍不住微微抽痛。
強撐著扯了扯嘴角,安清越小聲對他說:“你想不想有自己的秘密?”
小孩子嘛,對于這些事物總是很新奇,于是點點頭道:“我想!”
那眼睛亮亮的。
安清越笑了,笑意并不入眼,揉了揉安成蘊的頭,“那今日你見過我的事兒,誰也別告訴,這樣你就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好嗎?”
“好!”小家伙笑的很開心,為自己有第一個秘密兒開心。
午時過后,閑下來的安清越本是要去書房找安丞相。
卻被告知,“老爺和夫人出去了?!?p> 如此,只好作罷。
安成渙幾個人也不在,一時之間偌大的府里只剩下安清越一個主子。
說來也巧,正是這沒有其他人的時候,一位貴人來到了丞相府。
“三公子,您在嗎?”
安清越正在練字,聽到這急切的聲音忙去開門,“何事?”
門外的婢女喘著粗氣,臉色漲紅道:“皇上來了!”
安清越整個人一震,“快帶我去!”
皇上怎么偏偏這個時候來了?
說句實話,安清越并不想與皇上單獨見面甚至談話。
那樣隨時被吩咐還不能反駁的時候真的很壓抑。
跟著婢女去了正堂,還未進去,安清越就看到門外守著的侍衛(wèi),走過去點頭,隨后進去。
第一眼就是那穿著黃袍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抬眼看著安清越。
這一眼,換做旁人早就怕了,可安清越卻是不同,許是很少露出表情,以至于有什么情緒都留在心中。
面上依舊平淡,整個丞相府只剩下她一個能說上話的,安清越自然也不會推脫。
拱手一禮,道:“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微微點頭,“愛卿平身?!?p> 安清越站直身子,清澈的雙眸看過去,“家父家母不知皇上要來,一早就有事出去了,還望皇上贖罪?!?p> 君要來臣府,卻未見臣迎接,這可不是好事。
一榮俱榮,安清越定會極力護著丞相府。
好在,皇上并不在意這些,輕咳一聲道:“朕今日就是來找你安清越的?!?p> 安清越垂眸,沒有開口,只是等著接下來的話。
“朕,想派你做一件事兒?!?p> 安清越指尖一動,抬眼看著他,“皇上請說。”
“蒲州最近不太平,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兒,若是能解決,就要辦的漂亮!”
一錘定音,不給回轉(zhuǎn)的余地。
安清越聽過蒲州的事兒,何止是不太平,甚至有叛亂的跡象。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更何況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向上攀爬的機會!
安清越遲遲不應(yīng)聲,皇上微微皺眉,“可是有異議?”
“并無?!边@么好的一個機會,她怎么會放手?
“好,還有一些重要的事兒,朕都交給顧將軍了,到時你聽他命令行事就好?!?p> 顧將軍?
安清越不禁開口問:“皇上所說的顧將軍是……?”
“顧衾云!”
又是顧衾云!
安清越大著膽子又問:“敢問皇上,要顧將軍跟著去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要聽他命令行事!
“蒲州一路不安全,朕可不想損失一個人才。”
話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顧衾云只為一路護著安清越,僅此而已。
安清越?jīng)]有理由反駁,只好應(yīng)下,“臣懂了?!?p> 皇上滿意點頭,隨后領(lǐng)著宮女侍衛(wèi)離開。
安清越前去相送,等人走后,安清越還站在門前,不曾進府。
直到一個小斯上前,“三公子,外面天涼,您還是進屋吧。”
輕應(yīng)一聲,安清越轉(zhuǎn)身進府。
皇命是難違,若要傾權(quán)這朝野呢?
安丞相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安清越也沒有機會向他說今日的事情。
一直到第二日早膳之時。
安丞相率先提起,“聽管家說昨日皇上來了,還和你單獨談了話?”
“嗯。”安清越請應(yīng)一聲,繼續(xù)吃著自己碗里的食物。
桌上的人都停下來看她,安成渙見她這樣很是不爽,站起身拿筷子敲敲安清越面前的瓷碗,“喂,爹問你話呢!”
這動作極其不雅,安丞相瞪眼看了看安成渙。
安成渙不以為然,還咬了咬筷子,“我說錯了嗎?”
沒說錯,安成渙當然沒說錯。
只是這樣子也太不像個貴公子,安丞相眉頭緊鎖,正要開口輕斥。
在他身邊的安夫人連忙拉住他的手,“老爺,咱們還是先說阿越的事兒?!?p> 安丞相深吸一口氣,轉(zhuǎn)眼看安清越,“阿越你說,昨日皇上都和你說了什么?!?p> 一桌人全看著,就像是審問犯人一樣。
安清越不慌不忙的把安成渙敲打過的瓷碗挪一邊,平淡開口,“讓我去蒲州辦事?!?p> 明明是很重要的事兒,卻被安清越這么平靜就說了出來。
安丞相一開始也沒什么反應(yīng),忽然仔細一想這話不對,不確定的開口問:“蒲州?”
“嗯。”
一聲輕響,安丞相筷子落地。
安夫人皺眉,一旁的女婢連忙把筷子撿起,隨后換了一只新的。
可安丞相這反應(yīng),明顯是不好。
安夫人眸中劃過一道光,擔憂的開口:“老爺,蒲州有什么事兒嗎?”
安成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安丞相。
“何止是有事兒??!”安丞相皺眉嘆氣,“簡直是大事兒!”
什么大事兒?
多大的事兒?
比起安丞相,安清越就像不知道驚嚇是什么一般。
“阿越,皇上還有說什么嗎?”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安丞相怎么會擔心的。
“皇上說,顧將軍會一起去?!毕嗤模睬逶讲幌胱尠藏┫鄵鷳n。
這時候把顧衾云搬出來剛好,只因他有能力解決這一切。
果然,聽到‘顧將軍’安丞相松了口氣,“這得要好好感謝顧將軍!”
說著想起什么,又問:“皇上有說什么時候啟程嗎?”
安清越:“并無?!?p> 皇上沒說什么時候啟程,所以今日還是要去上早朝。
上馬車時,安清越被人拽了一下,轉(zhuǎn)眼看去,是安舒婉。
清冷的眸子看著她,安舒婉頭皮有些發(fā)麻,“三哥,我就是想問問,為什么我送你的香囊不帶著?”
香囊?
安清越輕扯嘴角,“怕弄臟,一直在屋中放著?!?p> “???”安舒婉有些不滿的嘟起嘴巴,眨巴著眼睛看安清越,“那你以后都不帶嗎?”
安清越微怔,伸手揉揉她的頭,“三哥答應(yīng)你,今日從宮中回來就帶上好嗎?”
安舒婉眼睛蹭的就亮了,還伸出小手指,“那我們拉鉤!”
和自己的妹妹拉鉤,安清越當然愿意。
展顏一笑,滿眸的溫柔真的是要溢出來。
看的安舒婉一愣,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眼中閃過的驚艷。
安清越,太溫柔了。
朝廷之上,異常安靜。
所有人都等著皇上,還未來到的皇上。
這是皇上登位以來,第一次未見人。
發(fā)生了什么,沒有人知道。
所有人一直等著,終于到了平日要退朝的時辰。
文武百官中,慢慢傳出躁動。
這樣的情況,平日可從未聽說過。
安清越站在最外圍,后背忽然被人拍打一下,微微蹙眉,轉(zhuǎn)臉道:“什么事?”
顧渭低聲笑笑,朝安清越擠擠眼,“身為今年的新晉狀元,您給帶個頭唄?”
“什么?”安清越不懂。
“就是……”說著忍不住搓搓手,“都這個時辰了,也該退朝了。”
話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安清越只是點點頭,并沒有回應(yīng)。
現(xiàn)在這個情況,還輪不到她出面。
就像安清越想的一樣,正當所有人不耐時,殿外傳出一道聲音,“不用等了,直接退朝?!?p> 所有人向后看,竟然是顧衾云。
顧衾云笑著走進來,路過安清越時……竟然偷偷伸手在她手心里撓了一下。
安清越四肢一僵,再無其他反應(yīng)。
顧衾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做,就是打心底里想逗一下他?
這么想著,一道聲音從前方傳出,“顧將軍,皇上還未發(fā)話,您憑什么這么說?”
喲!
還有個唱反調(diào)的!
顧衾云單挑眉頭,朝那人看去,見到人了然一笑。
原來是個經(jīng)常唱反調(diào)的!
如此,就更不用留面子了!
“本將軍這才從紫宸殿出來,不然我拉著你去找皇上問問?”
可謂是絲毫不留情面,那人指著顧衾云‘你你你’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句話,最后氣的一甩袖子不管了!
但是,顧衾云這句話對于其他官員來講就是好的。
等了這么久,終于可以退朝了!
所有人轉(zhuǎn)身,面帶笑意的走出金鑾殿。
安清越本是同顧渭一起,只是還未走出金鑾殿就被人拽住。
側(cè)身,隨著胳膊上修長的手指看過去,淡淡開口:“做什么?”
顧衾云擠擠眼,“蒲州那事兒,皇上應(yīng)該都和你說了吧?”
“對。”
所以顧衾云找她是……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明日巳時啟程,你準備好包袱在丞相府等我?!?p> 不知道為什么,安清越覺得,這是顧衾云對她說過最正經(jīng)的一句話。
微微點頭,“我知道?!?p> “嗯,知道就好?!睗M意點頭,忽然伸出手,忍不住搭在安清越肩上。
嘴里還說著:“也不知道你這小身板能不能禁得住。”
禁得住什么?
自然是一路奔波。
話又說回來,安清越自記事起,就從未出過京城,更別提出遠門。
這一路安全先不提,就說這愛聒噪的將軍,都不一定能禁得住。
伸手打下顧衾云胳膊,安清越說:“有顧將軍在,下官自然是禁得住?!?p> 顧衾云那眼睛啊,真是亮的無法形容,爽朗一笑開口道:“安大人說的是,有本將軍在,保證安大人一路順風!”
“說不定還能長一圈肉?!?p> 最后一句很小聲,安清越并沒有聽見,點頭道:“有顧將軍這句話,下官就放心了?!?p> 放心不該高興嗎?
顧衾云怎么看都沒看出安清越哪兒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