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門薩的請求

　　歌德叫上了阿泰和尼亞，攜帶了一小袋糧食作為樣品，當(dāng)即出發(fā)前往一趟曼德爾夫城。

　　來到曼德爾夫城后，歌德發(fā)現(xiàn)城里的乞丐多了不少，而且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都聚集在酒館修會這樣的建筑前，乞求著食物。

　　糧食漲價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饑荒不僅沒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反而從野外和鄉(xiāng)下蔓延進了曼德爾夫城。對此，歌德當(dāng)然無所謂，畢竟他的領(lǐng)民沒有餓肚子，但對于門薩男爵來說，絕對算一個壞消息了。

　　在經(jīng)過曼德爾夫城唯一的一家拍賣行【曼德爾夫拍賣行】時，歌德看到拍賣行的院墻外停放著一列列馬拉貨車，馱馬應(yīng)該已經(jīng)送到馬廄喂養(yǎng)了，只剩下無馬的貨車。尤其令人矚目的是，每一輛貨車上都插著繪有騎士勇斗惡龍圖樣的旗幟，這赫然就是實力大侯爵伊凡二世的貴族旌旗！

　　伊凡大侯爵是默詩柯的合法領(lǐng)主，以主城默詩柯為支點，占據(jù)了上萬平方公里的龐大土地，是整個斯拉夫地區(qū)最強大的貴族，沒有之一，而且不遠的將來很可能將晉升公爵。

　　這支車隊，便隸屬于有伊凡二世背景的默詩柯商會，騎士勇斗惡龍的貴族旌旗便是明證。

　　看來要不了多久，這里便會舉行一場盛大的拍賣會，而以默詩柯商會的實力，這次的拍賣品一定不會差。

　　歌德此次賣糧，籌集得到的資金很可能會在這場拍賣會中派上用場。

　　歌德將拍賣行的名稱、外觀和位置銘記于心，緊接著便來到了醫(yī)院，發(fā)覺這里竟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擴建，原來只是一座簡單的獨棟建筑，現(xiàn)在竟變成了一棟二層小樓。人員上也擴招了不少新人，多了3個護士、1個前臺招待人員和1個資料員。

　　人員編制的擴大是向歌德申報過的，歌德做了批示，給了他們5個額外名額。

　　當(dāng)然，和其它地方一樣，醫(yī)院門口也聚集了很多乞丐。令他欣慰的是，南丁格爾并沒有救濟他們…時代就是如此，現(xiàn)在是饑荒時期，糧食太少，饑民又太多，冒著讓自己餓肚子的危險救濟別人顯然是愚蠢的行為，饑民的命并不比你更高貴。

　　歌德進了醫(yī)院，看到裝潢也是煥然一新，不論是墻壁上的浮雕，還是房門上的木雕裝飾，到處都能看到巴哈姆特的影子。

　　再看業(yè)務(wù)流程，前臺人員正在指導(dǎo)病人辦理掛號手續(xù)。果然南丁格爾將第二魔界的那一套醫(yī)院管理制度搬進了費倫位面，還進行了本土化。

　　“頭兒，你來了。”

　　是愛德華的聲音。

　　歌德轉(zhuǎn)身一看，果然看到愛德華站在身后，他一襲漆黑的刺客風(fēng)衣，上面均勻地點綴著嗜血蝙蝠圍繞皇冠的暗金紋路，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如果不是愛德華主動打了一聲招呼，那么自己很有可能根本就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如此看來愛德華的潛伏特長又提升了，現(xiàn)在很有可能正在向B-級邁進，親王武裝則正式進化，刺客風(fēng)衣的樣式是邁入B-級的特征。

　　“正太，那個鮑里斯聯(lián)合會的人呢？”歌德湊到愛德華耳畔，低聲問道。

　　“你說維克多？因為剛剛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所以我們把他臨時轉(zhuǎn)移到了隔離病房?！睈鄣氯A回答道。

　　“特殊的客人？誰？”

　　“是門薩那個小家伙?！睈鄣氯A很輕松地說出了一個名字，的確，相較于愛德華漫長的壽命和血族悠久的歷史，老門薩的確是個小家伙了。

　　“老門薩？他來干什么。”

　　“來看病?！?p>　　歌德點了點頭，如果門薩男爵在這里，那么那個病人，也就是愛德華口中的維克多，確實有必要回避一下，畢竟他是鮑里斯聯(lián)合會的人，身份很尷尬。

　　歌德本不想和門薩男爵接觸，畢竟他和門薩之間的關(guān)系很微妙，任何一個擴張勢力的舉動都可能引起門薩的反彈。但同樣的，巴哈姆特醫(yī)院作為自己安插在曼德爾夫城的重要據(jù)點，周圍一定布滿了老門薩的眼線，自己如果刻意回避，倒會顯得欲蓋彌彰，反而會引起門薩男爵的警覺。

　　歌德看了一眼前臺招待人員，問：“新招的這些人，可靠嗎？”

　　愛德華略一沉吟，態(tài)度謹慎地回答說：“我調(diào)查過他們的背景，全都是孤兒，家世清白。而且他們?nèi)肼氁詠恚宰《荚卺t(yī)院，外出需要申請，很少有接觸外界的機會…我不能確保他們一點問題都沒有，我沒辦法保證他們?nèi)肼毲坝袥]有和門薩接觸，但我能保證，他們都是巴哈姆特的忠實客戶?！?p>　　歌德點了點頭，愛德華說的也都是實情，在費倫，他們畢竟是異位面的外來者，在本土沒有根基，只要用人，就存在被滲透的風(fēng)險。

　　“來2樓吧，所有醫(yī)院的在編人員中，只有我、妹妹和阿芙蘿有權(quán)限進入2樓。當(dāng)然，門薩也在樓上，正在接受妹妹的內(nèi)科檢查?！?p>　　“好，我們?nèi)巧??！?p>　　歌德示意尼亞和阿泰在1樓等待，自己則上到2樓，來到了主任醫(yī)師辦公室門前，突然聽到了南丁格爾的聲音：

　　“男爵大人，如果沒有強大或者特殊的血統(tǒng)，人的身體都是會隨著年紀的增大而衰老的，而這個衰老的過程，會在60歲以后陡然加快?！?p>　　“是嗎？”辦公室內(nèi)又傳出了門薩的聲音，“但我除了覺得頭偶爾會疼一些以外，身體沒有任何問題?！?p>　　“不，不，不?！蹦隙「駹柕恼Z氣變得格外嚴厲起來，“大人，從醫(yī)生的角度看，你的觀點是絕對錯誤的。60歲以后，身體機能會下降得非常厲害，類似頭疼腦熱這種小毛病，都是重大疾病發(fā)生前的信號。當(dāng)然，鑒于你是5階的黑暗騎士，這個過程會來得很慢，但如果不從現(xiàn)在開始保養(yǎng)你的身體，那么那些小毛病發(fā)作的頻率和烈度，會逐漸提高?！?p>　　“好，好，好，提刀女神，我聽你的，我投降?！?p>　　“…不許再叫我提刀女神！”

　　雙方的對話到這里，突然沉默了下來。5秒鐘后，門薩突然問道：“誰在門外？”

　　歌德暗暗心驚，自己絕對沒有發(fā)出聲音，連呼吸都刻意放輕放緩，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這只能說明他的實力在自己之上。

　　雖然被門薩一語道破，但歌德絲毫不慌，而是談判地笑了笑，說：“是我，門薩大人，好久不見了?！?p>　　“哈哈哈哈，我果然沒有猜錯，在這家醫(yī)院里，也只有你能在愛德華的看護下上到二樓?！遍T薩發(fā)出一陣爽朗的笑聲，然后將門推開，拍了拍歌德的肩膀，道：“好久不見了，我的朋友?！?p>　　“是啊，好久不見了?！备璧码m然很不爽門薩拍他的肩膀，但仍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靜靜注視著對方，微微低頭。

　　門薩將手收回，饒有興趣地問道：“如果沒記錯的話，閣下已經(jīng)4個月沒來曼德爾夫城了，今天怎么有興趣來這兒呢？”

　　歌德剛準備胡謅個理由敷衍過去，但門薩馬上擺手，說：“等等，先讓我猜一下…河谷村的糧食很富余，你來曼德爾夫城，應(yīng)該是出售一批糧食，對吧？”

　　歌德暗暗心驚，他確實有這個打算，但賣糧這件事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門薩是怎么知道的？亦或者說這只是個碰巧？

　　驚訝歸驚訝，但歌德將表里不一的本事發(fā)揮到了極致，他當(dāng)即搖了搖頭，坦然回答說：“我來這兒主要是看看愛德華和南丁格爾?！?p>　　門薩略帶遺憾地搖了搖頭，繼續(xù)說：“我的朋友，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歌德立馬警覺起來，不動聲色地說道：“男爵大人，如果您有需要，我個人會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盡力的?！?p>　　門薩敏銳地捕捉到“個人”這個字眼，心里略微有些不悅，但還是微笑著說道：“現(xiàn)在是饑荒時期，我希望你能在曼德爾夫城零售一些糧食?！?p>　　“零售？”歌德并沒有給出答案，而是思考這一請求背后的含義。

　　是了，饑荒已經(jīng)影響到曼德爾夫城，更危及到了門薩在這一核心領(lǐng)地的統(tǒng)治，如果自己能在此地零售一些糧食，多少能削弱一些饑荒的影響，鞏固門薩的統(tǒng)治。

　　“您麾下的附庸爵士、附庸騎士呢？他們應(yīng)該能幫到忙，尤其是溪木鎮(zhèn)，我剛剛經(jīng)過那里，那里的情況還不算太糟糕?！?p>　　歌德很明智地沒有提到開倉放糧，在這個時期的費倫，權(quán)利集中的中央政府還不是主流，所以不存在政府職能一說，貴族對領(lǐng)民的神圣義務(wù)僅限于人身安全，賑濟則不在其中。

　　門薩笑了笑，說：“他們自顧不暇，哪有多余的糧食出售？至于溪木鎮(zhèn)，呵呵，不提也罷。”

　　歌德注意到門薩在說到溪木鎮(zhèn)時，眼神中有一絲本人都察覺不到的微妙變化，但卻被自己捕捉到了…這個溪木鎮(zhèn)在門薩的領(lǐng)地體系里，為何如此特殊？

　　“我再考慮一下?！?p>　　“好?！遍T薩沒有催，而是微笑著等待歌德的答復(fù)。

　　歌德迅速考慮著利弊，現(xiàn)在倉庫里的糧食足夠，即便拋去4個月的儲量，也還有大量糧食可供出售，考慮到曼德爾夫城目前的混亂仍然可控，說明饑民的數(shù)量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多，基于曼德爾夫城6萬人的人口基數(shù)，大概不會超過1000人。

　　歌德只要向這1000人售賣糧食，解決他們一周的吃飯問題，如果再摻點麩皮之類的東西，還能讓他們吃得更久…只要這樣做，就足夠解決門薩男爵的燃眉之急，而所需要的糧食，其實并不多。

　　“好，我答應(yīng)你?！备璧滦Φ?。

　　門薩有些意外，難以置信，他沒想到歌德會如此爽快。

　　“感謝你，我的朋友，我欠你一個人情！”門薩象征性地給了歌德一個力度恰到好處的擁抱。

　　歌德輕輕拍了拍門薩的后背，說：“不用客氣，只是我籌備糧食需要一點時間?！?p>　　“多久？”

　　“大概…至少5天。”歌德回答道。

　　“5天？需要這么久嗎？”

　　歌德輕輕掙脫了門薩的懷抱，笑而不語，他當(dāng)然不會說出真正原因。

　　曼德爾夫城的糧價之所以一再抬高，其中有相當(dāng)部分原因是因為饑荒影響到了這里。如果歌德現(xiàn)在就零售一小部分糧食，尤其是有針對性地零售給那些饑民，那么毫無疑問，饑荒會緩解，糧價會下跌。

　　糧價下跌，那么歌德在和城南兩大家族談判的時候，對方給出的收購價也會相應(yīng)降低…這是歌德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歌德必須給自己預(yù)留一些時間，在正式接濟曼德爾夫城的饑民之前，先和城南兩大家族談攏，簽訂收購合同，然后籌備糧食裝車事宜，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兩大家族的錢到手，歌德才能向曼德爾夫城零售一些糧食。

　　饑民是沒有錢的，歌德也從沒想過掙窮人的錢，他已經(jīng)做好賤價零售的準備，就當(dāng)救濟窮人了。

　　當(dāng)然，救濟窮人的袋子上，可以考慮寫上這樣一句話：巴哈姆特專賣。

　　至于零售過后，糧價下跌，是否會損害到城南兩大家族的利益…呵呵，人是自由的，交易是自由的，市場也是自由的，糧價更是自由的，這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不過為了規(guī)避風(fēng)險，歌德必須跟門薩簽訂一份書面文件，最好是合同，或者是契約，總之要簽下雙方的性命。這樣如果城南兩大家族找上門來時，歌德可以將責(zé)任推給門薩。

　　同時，最關(guān)鍵的一點是，在城南兩大家族和門薩家族之間，不動聲色地制造一道裂痕。

　　正當(dāng)歌德考慮怎么開口才能讓門薩簽下這份書面文件時，門薩卻搶先一步說：

　　“好吧，5天也好，10天也罷，只要能將糧食送…哦不，賣到那幫賤民手中，都沒問題…要不，我們像上次那樣，簽一份文件？”

　　歌德對視著門薩真誠的目光，猶豫了好久，終于很不情愿地說了一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