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疏忽了。”墨梓棋愧疚道。
“老四,你少歷江湖,自然警覺性沒那么強(qiáng)!”楚浪安慰道。
“能解嗎?”沈諾問。
“需要些時間?!蹦髌鍙膽牙锩鲆黄裤y霜丹,倒出三顆,分給他們服下,“銀霜丹能解百毒,卻無法解此毒,但暫且壓住毒性蔓延,切忌妄動真氣?!?p> 他轉(zhuǎn)身離開,卻覺得肩膀有力,沈諾的手壓在他肩上,他正欲開口詢問,對方示意他不要說話。
“氣氛不對。”沈諾壓低聲音。
墨梓棋屏息凝神,確實不對,今日格外地安靜,他竟然沒有聽到晨起的鳥鳴蟲嘶,寂靜得好像風(fēng)突然靜止。
這個時辰,他們應(yīng)該還能聽到玲瓏城的熱鬧聲,玲瓏城的在城弟子都有上千,現(xiàn)在府內(nèi)又住了各路豪杰,怎么會如此寂寥?
他們緩緩?fù)崎_木門,警惕地環(huán)視周圍一圈,依舊死一般沉寂。
沈諾看向墨梓棋。
“我用銀針封住我們的穴道,阻止毒侵心脈,能用內(nèi)力一炷香的時間,不能逾時,不然毒氣攻心,就算是我也救不了。”墨梓棋說著,指尖已經(jīng)夾著兩根銀針,分別在他們胸口的數(shù)個穴道施針,阻止毒性蔓延。
三人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許久,沈諾冷冷開口:“武林各派終究還是容不下我們雪痕城?”
“十六年前正魔兩道大戰(zhàn),各派傷亡慘重,而你們雪痕城置身事外,不與魔宮暗地勾結(jié)又怎么能明哲保身?如今魔宮卷土重來,卻說一同驅(qū)逐魔宮,莫不是你們與魔宮的詭計,來個里應(yīng)外合?!币粋€三十歲上下的褐衫大漢怒道。
褐衫大漢旁邊的駱川掃視三人,卻沒有看到江寒微,眼神不由復(fù)雜起來。
藏匿的人陸續(xù)從各處出來,有潛伏在屋頂之上,有堵塞在門口,整個攬月院已經(jīng)四面楚歌。
“呵,明哲保身?暗地勾結(jié)?我們雪痕城當(dāng)年就九個弟子,折損六人,在你們眼里竟然是明哲保身?你們?nèi)藬?shù)倒是算得精準(zhǔn)。”沈諾苦笑,隨即冷冷道,“當(dāng)年在江陵一戰(zhàn),若不是我們雪痕城為你們阻擊四大使者,你們的傷亡只會多不會少,現(xiàn)在倒先反咬一口。”
褐衫大漢臉上微微抽搐,但是很快就恢復(fù):“我們得到密報,江城離城正獨自南下趕赴神木宮。難道他是獨自一人阻止神木宮?還是說……他想跟孟罹把酒言歡?”
沈諾啞言,他不清楚江城為何突然南下,但是他肯定城主不會背叛他的內(nèi)心。
“江寒微是神木宮妖女青葙之女,他們早就與魔教勾結(jié)一起了?!币粋€聲音突然從屋頂上傳來。
“我們也收到消息,江城的女兒就是魔宮妖女,神木宮再次侵犯中原就是為了迎回江寒微這個妖女?!?p> ……
三人一時懵逼,神木宮的妖女?不過他們確實未曾見過江城的妻子,更不知江寒微的生母是誰,雪痕城的三位長輩都對此事絕口不提。
“無中生有,師妹自小跟我們一起長大,怎么可能是妖女?”楚浪不滿地大叫,因為過于激動而面部猙獰。
“當(dāng)年江城的身邊一直跟著一個陌生女子,那個女子就是神木宮的妖女,后來與江城誕下一孩子。據(jù)我所知,江城有一女兒,名為江寒微,欲滿十六,年齡恰好符合?!庇忠蝗苏f。
“他娘的廢話少說,把雪痕城一并除去,免得夜長夢多?!币粋€猙獰大漢說。
“諸位大俠冷靜!家?guī)熡忻?,制服沈諾和楚浪等人,留江寒微性命,待查清事實再做處理,免得徒添殺戮。”駱川連忙制止。
龍瀚的威望還是有的,于是眾人答:“一切聽從盟主的?!?p> “不對,妖女呢?”終于有人發(fā)現(xiàn)江寒微不見了。
大家才發(fā)現(xiàn)門前從頭到尾只站著他們?nèi)齻€人。
楚浪笑道:“我?guī)熋米蛞挂央x開?!?p> “十五師弟,不是讓你密切關(guān)注攬月樓的動靜嗎?怎么讓她逃了?”駱川假裝生氣。
“駱師兄,我們整夜守在攬月樓,并未發(fā)現(xiàn)有人離去?!笔宓茏芋@慌失措地回答。
“哼,就憑你們,還想看住我?guī)熋??”楚浪諷刺道。
他的這個小師妹就算是讓他們看守也覺得頭痛,一開始還能看得住,后來不知從哪學(xué)的逃亡之術(shù),能夠無聲無息消失在房里。
“算了,先把他們解決掉,再去抓她?!焙稚来鬂h眼神透露兇光。
“請各位大俠前輩,容我與沈諾比一場?!瘪槾ㄏ虮娙斯笆中卸Y。
見眾人同意,他看向沈諾:“沈兄,駱川一直想跟你討教幾招,憑什么‘雪痕沈諾’在‘落劍平川’之上?”
駱川對沈諾一直很惱火,多次向他討教劍法,他都拒絕了。這也就算了,他總是一副自命清高的樣子,不屑于“雪痕沈諾”這份榮譽(yù)。
現(xiàn)在也是,沈諾的眼里只有疲倦和冷淡,哪怕此刻被整個武林俠士圍攻,似乎完全不在乎。
駱川是誰?他是玲瓏城中當(dāng)代最出色的弟子,如果除了那個人。師父說過,他比他年輕時更加優(yōu)秀,他會是新的一代劍仙。他一直都是武林中最受矚目的青年才俊,直到三年前沈諾的出現(xiàn)。
“龍盟主離城了?”沈諾喃喃,像是跟他們說,又像在自言自語。
“這個自然,劍仙對劍仙,落劍平川對雪痕沈諾?!瘪槾ɑ卮穑瑤е@個年紀(jì)的驕傲和熱血。
“三師弟,就他們,你們能否解決?”沈諾轉(zhuǎn)向楚浪,他們不能跟他們耗下去,只有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只能速戰(zhàn)速決。
“可以。”楚浪和墨梓棋異口同聲地說。
就這么隨意的談話,卻招致了周圍人的不滿:
“好狂妄的小子。”
“雪痕城必須滅掉!”
“竟然小看我們?!?p> 但是沒有人敢當(dāng)做是玩笑話。十六年前,江城一人可以從神木宮三十六堂中殺出重圍,是雪痕城的傳奇,也是整個江湖的傳奇。他們敢鄙夷雪痕城的懦弱,卻不敢小覷雪痕城的劍法。
駱川眼里充滿殺氣,顯然很不滿沈諾的目中無人,他拔出他的落川劍,凌空旋轉(zhuǎn)半圈,劍身周圍散發(fā)出凌人的劍氣,撕裂空氣,直刺沈諾腦袋。
“落劍平川嗎?”雪痕劍脫鞘而出,一道藍(lán)色的冷光射出,沈諾輕點腳尖,白衣飄揚,他自己似乎也化作了一把利劍。
楚浪替他清掃著打擾這場戰(zhàn)斗的局外人,在這百人中,可以一戰(zhàn)的只有駱川一個。
“哐當(dāng)!”雪痕和落川劍尖在半空中相撞,兩劍的劍意旋轉(zhuǎn)纏繞撕咬,如同兩條白色和綠色的蛇糾纏在一起,兇狠冷冽。
此時替換他眼中厭倦和慵懶的是犀利和冷漠。
“落雪無痕。”駱川大呼。
眾人感受到強(qiáng)烈的劍氣漩渦,快速旋轉(zhuǎn),割裂空氣,滿天的竹葉飄舞。
誰都不敢驚擾天才的比試,正道中最優(yōu)秀的兩個年輕人。
這兩個未滿二十歲的少年,必將成為一代翹楚。也許再過三五年,他們會比夕攬和孟罹更出色。
“你輸了。”
劍與劍爭鋒,內(nèi)力的比拼。突然,聽到一聲巨響,是一方劍氣破裂的聲音。
駱川終于耗盡最后一口真氣,嘴角溢出血絲,最后脫力以拋物線的姿勢向后墜地。
“駱師兄?!笔叩茏芋@呼,托住他。
沈諾額頭遍布豆大的汗珠,他用內(nèi)力穩(wěn)住身子落到楚浪身后,感激說:“辛苦了?!?p> “自家兄弟。”楚浪笑道,他手中的破空劍染上了血跡。
墨梓棋不知道從誰的手中奪了一把劍,劍刃在滴血,他氣喘吁吁,顯然是因為少經(jīng)歷這類生死搏斗。
他們周圍盡是倒地呻吟的人,楚浪把力度控制得很好,沒有人能站起來,卻也無一人死亡。
沈諾苦笑:這傷人的手法應(yīng)該比殺人要耗更多的內(nèi)力和心神吧!
“得走了,不能耗下去了。”
現(xiàn)在的人數(shù)大減,憑他們應(yīng)該能勉強(qiáng)突圍而出,必須要在他們發(fā)現(xiàn)他們中毒之前離開。
“好?!?p> 只見又有一群人涌入攬月院,這是早就設(shè)計好的陷阱。
戰(zhàn)斗力處于劣勢的俠士見到援助的人員已經(jīng)到達(dá),臉上頓時展開笑容。
“果然小看了他們的手段,仁義無雙?”楚浪嗤笑,似乎并不看重生死,“二師兄,看來我們走不了了。”
“退進(jìn)屋內(nèi)?!蹦髌搴傲艘痪?。
他們?nèi)搜杆訇P(guān)門,墨梓棋守在門前,雙手夾著銀針,當(dāng)有人靠近,他就將銀針拋出,緊接著就是一陣呻吟聲。
墨梓棋唇邊揚起弧度,屋外彌漫著綠色的煙霧。
“毒氣,別靠近。”外面嘈雜紛擾,還能聽到凄厲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