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嬈俤熟悉完手里的賬本時,已然夜深,因賬本太多,她又難以熟悉,看得便分外費力,連午飯都懶得吃。
捏著肩膀,嬈俤緩緩走出書房,書房的女史早已盡數(shù)離去,也只有她留著鎖門。
“哎喲?!?p> 嬈俤一聲,因久坐一天,嬈俤勾頭鎖門時不禁疼出一聲。
今日一番了解,她總算明白,在戰(zhàn)王府做事為什么會如此棘手。
管家派給她的任務(wù),足足幾踏紙厚,換做常人,一天的東西三天也不一定做得完。
要不是一目十行,或有什么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單憑著一腔舍身的熱血,早就累死了。
好在,少時在榕王府念書時,璟榕傳授給她的,可不只是一目十行的本領(lǐng)。
餓了一天,嬈俤什么也沒吃,眼下偏廳肯定沒有供飯,嬈俤沒有餓一晚的打算。
因兩府都是軍府,之間的交流也多,戰(zhàn)王府與將軍府的距離,只有一段小路,走過去也就一炷香的時間。
嬈俤的職位好就好在,出府自由。
很多人入了府,要想出去一次,都只有一年半載才得個機會。
嬈俤是書房管事,又要查賬又要入宮查書,出府也成了家常便飯。
聽聞戰(zhàn)王府奢華堪比皇宮,嬈俤覺得離譜,可今日走身處府內(nèi),她才感受到自己有多么目光短淺。
書房到府門,走了好大一段路,終于見著門前的守衛(wèi)。
“夜已深,還望姑娘出示令牌?!?p> 守衛(wèi)語氣甚冷。
嬈俤拿出令牌晃了晃,前腳還未邁出,守衛(wèi)又是一攔。
“怎么,出府自由四個字你看不見?”
嬈俤摸出令牌,又確認(rèn)了一遍,盯著守衛(wèi)。
“戰(zhàn)王府有規(guī)定,夜深外出者,需得報備。”
嬈俤:“……”
待拿筆寫好外出理由后,嬈俤已緩緩走在去將軍府的路上。
想著自己寫的無厘頭的理由,她有些后怕。
寫的是,出府查賬。
雖然這么晚了,可她才是管事,她說多久查賬就多久查賬,她覺得不會有什么問題。
走到將軍府時,嬈俤發(fā)現(xiàn),今日的將軍府甚是不同。
以往門前的守衛(wèi)只是寥寥幾個做個樣子,畢竟將軍府不是什么在意門面的府邸,將軍府內(nèi)兵力尚足,所以外強中干也不是它的風(fēng)格。
可今日……
將軍府外竟?jié)M是守衛(wèi),一個個威嚴(yán)地直立,一股煞氣而來,嬈俤有些不習(xí)慣。
門口依舊是以前的守衛(wèi),嬈俤也就順利進了府。
一入將軍府,嬈俤就徑直往正廳走。
將軍府用膳時間晚,現(xiàn)下正是飯點。
她隱約覺得,今日廊道的光竟然比往常亮了不少。
此時將軍府正廳熱鬧非凡。
一群又一群的官臣圍繞著正位男子,依次低身敬酒,說得是老套又冗長的恭維話,語氣帶著身子低了又低,遠遠看去,像是跪在了正廳一般。
樂聲四起,整個將軍府被這悠長入耳的樂聲籠罩。
歌舞盡數(shù)上場,一圈又一圈的舞姬圍繞在正廳中央,光彩奪目,燈光晃得外面的人睜不開眼。
今晚將軍府有客人?
嬈俤心想。
南將軍是個武夫,喜歡豪氣自由滿天的熱鬧,但是不喜歡官場那樣爾虞我詐的假熱鬧,平常甚少邀人做客,今日倒是奇怪。
可這樣的宴席,不蹭白不蹭,嬈俤想到。
理了理衣著發(fā)飾,她便一腳踏入了正廳。
她本來想溜進去,可覺得太不得體,便挺直腰桿光明正大走了進去。
一進門,歌舞未停,可官員門的適才的喧鬧聲卻小了很多。
“嬈俤來了!”
南夫人的聲音響起。
南夫人在外一直沒有尋常女眷的溫和,而是有男兒一般的豪氣,卻也端莊。
這一聲,半個廳的眼睛落向往嬈俤身上。
戰(zhàn)王此刻落座于正廳正位,身旁圍著數(shù)位官員敬酒,文官武館不在少數(shù)。
此時的他,身著一身黑金絲外衣,繡著金紋,懶散地靠在正座的椅面上,聽著周圍人臣虛偽的恭賀。
戰(zhàn)王揉了揉眉心,眼里閃過不耐,今晚的酒喝得不算多,煩悶在臉上也更加明顯。
在洛城夜不能寢地巡視幾天,回來了又是各個府的宴請,一些小府他沒必要給面子,可將軍府的宴請,他還是給了這個面子。
南夫人這一聲,倒給他醒了神。
戰(zhàn)王眼神順著聲音看去,一淡藍官服的身影顯現(xiàn)在他面前,與這殿內(nèi)大紅大紫的艷色相比,顯得清雅脫俗。
見到來者,原本冷寂的臉色稍微暖了一絲。
嬈俤被南夫人這么一喊,臉上一陣紅閃過。
有沒有搞錯,姑姑可不可每次喊她可不可以注意場合啊……
嬈俤心想。
嬈俤朝南夫人的位置走去。
一落座,她便開始嘟囔。
“姑姑下次人多時,莫要叫我,這么多人,我也會害羞的。”
嬈俤抱怨道。
“好好,小姑奶奶,下次不這么叫你了。”
南夫人見著嬈俤一臉歡喜,是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此時正廳的談笑聲突然斷了。
眼神大多落在了嬈俤身上。
廳內(nèi)來個人再正常不過,可南夫人適才一喊本就惹人注意,而此刻……
戰(zhàn)王的眼神從嬈俤入門時就沒有斷過……
戰(zhàn)王饒有興致的盯著嬈俤,仿佛定格在她身上一般。
原本想著巴結(jié)戰(zhàn)王的官員,此時也順著戰(zhàn)王一路看去。
于是……
整個正廳的眼神都落在一處。
嬈俤不知道在正廳落座的,竟然是戰(zhàn)王,此時眾人看著她,她更是有些摸不著南北。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才女嬈俤回來了?!?p> 南璽端著酒杯笑了笑道。
“可不是嗎,忘了介紹了。”
南夫人見眾人的眼神紛紛落在嬈俤身上,急忙拉著嬈俤起身。
“這是我的親侄女,嬈俤,前些天剛中了皇榜,如今在戰(zhàn)王的府邸做事?!?p> 南夫人介紹地簡單,可語氣甚是高揚,說完還不忘對著嬈俤笑了笑。
“這嬈姑娘不僅文才了得,樣貌更是出眾啊。”
低下一群贊嘆。
嬈俤有些尷尬,連眼皮都沒抬,只能硬著頭皮一聲:“見過各位大人?!?p> 說罷禮了禮。
南夫人頗為滿意。
又急忙將嬈俤的身子一轉(zhuǎn)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在戰(zhàn)王府做事,如今戰(zhàn)王也來了,還不見過戰(zhàn)王殿下?!?p> “戰(zhàn)王?”
嬈俤有些驚訝,不是有些,是分外驚訝,急忙抬眼看了看正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