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越的琴藝在夢國早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換句話說，就是整個夢國沒有人不知道她那空前絕后的琴藝。
樂女官雖然是皇后的堂妹，可她的學(xué)生卻不會因為這些皇親關(guān)系而決定。
所以即使皇后與余貴妃素來不和，也免不了樂女官被靈越的天資所吸引，做了靈越的琴師。
琴考的女子上前時，其姿態(tài)都放得極低，頭也是微微晗著，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之所以這樣，一是畏懼樂女官的威嚴(yán)，二是對自己的琴藝沒有把握，唯恐惹人注目。
而靈越，素來以公主里天資最高，才學(xué)最淵博而自得，走向中庭時，頭微微揚起，眼里帶著笑意，步伐輕快悠長。
“做秀的又來了。”
流云悶聲道。
自幼她嫡公主的身份卻時時刻刻被個寵妃之女壓得喘不過氣來，更盛的是，每每一末考，她都會被皇額娘劈頭蓋臉地痛罵一頓。
想到這里，流云的臉色已是黑到不行。
“師傅，我備好了。”
靈越坐在席面揚聲道。
樂女官輕輕點頭，眼神里帶著一絲欣慰和滿意。
“這語氣，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樂女官徒弟似的?！?p> 流云又悶聲一句。
流云每每遇到靈越就是各種不滿，廢話一堆一堆地來。
嬈俤早以習(xí)慣她一如既往的酸話，她只是淡淡平視著中庭，沒有說話。
靈越的手指修長纖細(xì)，外加素日勤加練習(xí)，雙手撫在琴弦時顯得分外靈活，連帶著整個人都顯得靈動發(fā)光。
“果然是樂琴師的徒弟，這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不一樣嘛。”
一旁站著的女官議論道。
“那當(dāng)然，這八公主向來是公主里最耀眼最有才干的，尋常人自然是比不得的。”
女官身邊的女史奉承到。
靈越的琴考，無疑是全考里的亮點，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卓然超脫的氣質(zhì)和那清逸超凡的樣貌在眾人眼里無疑是女輩的標(biāo)領(lǐng)。
琴起眾人驚，她白玉般的手指流動在琴弦上，靈活地像皇庭內(nèi)絕塵的舞女，和其它埋頭垂頭細(xì)彈的女子不同。
她微微揚起優(yōu)美曲線的下顎，眼神緩緩流動在庭院，似乎在極其享受這一人曲相融的曼妙氛圍。
她的琴音不局限在小小的庭院內(nèi)，而是一種更大的格局，更較人驚嘆的開闊，琴聲分外悠遠(yuǎn)，如同空谷絕名般盤旋在高處，順然間撒泄出鏡，由庭院的上空緩緩發(fā)散出，一泄千里。
此刻隔壁的庭院。
適才還潛心筆下的學(xué)子現(xiàn)下都如同著魔一般，被這空谷鳴音緩緩吸入，像一個編織好的溫柔鄉(xiāng)一般，讓人不曾發(fā)覺，難以脫身。
當(dāng)然，這還是不包括坐在上面的榕王。
榕王一如既往地垂頭地翻著卷冊，修長的手指流轉(zhuǎn)在一頁又一頁的羊皮紙間，漆黑的雙眸顯得冰冷，眼波未曾有一絲波動。
顯然，即使這樣的裊裊余音與他而言也不過如同浮沉。
“余音繞梁三日如空谷般絕塵。”一旁的御史大夫摸著稀疏的胡須忍不住驚嘆:“這樣的絕音也只有八公主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能夠彈出了?！?p> “大夫耳力不凡，未見其人，便能聞其聲了。”
榕王面色沉靜，一如既往地翻閱著卷冊，未有絲毫停止的意思。
“音旋上空，一泄而出。這樣的音，除了八公主，還有哪個小輩能有這樣的天分和才氣?！贝蠓蛐Φ?“難道殿下心里還有更好的人選?”
“資質(zhì)定高度?！遍磐蹙従彽?“近日才輩奮勇，天資高的小輩還有很多?！?p> 榕王的眼里依舊平靜，絲毫沒有波瀾。
“是?！?p> 御史大夫恭敬到。
庭院的琴聲仍舊繼續(xù)，此刻琴考的女子皆露出極其驚訝和贊賞的目光。
她們有些遲緩，為何同樣是練琴練藝，可是臨了了，竟如此不同。
向來面色一往不變的樂女官此刻臉上夜路露出了些許驚嘆，她滿意于自己的學(xué)子的精湛琴藝，這讓她感覺自己在夢國多年的心血全然得到了回報。
嬈俤依舊拖著腮靜靜地看著靈越。
適才攝政王府的嫡女清渝琴藝熟練她是這幅模樣，九公主樂憂的獨特選曲她也是這幅模樣，而靈越這樣悠遠(yuǎn)綿長的絕音她還是這幅模樣。
流云有些看不過眼了。
“你傻了嗎?”
她看著嬈俤俏皮道。
“這靈越的琴音真是不錯?！?p> 嬈俤拖著腮，淡定道。
“這哪里是不錯?！绷髟品藗€白眼，即使現(xiàn)下她非常不想承認(rèn)這個事實，可她也不得不說:“這簡直是神音了好嗎。”
“哦，這樣啊?！?p> 嬈俤依舊一副漠然的樣子。
流云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樣的曲子，是個人聽了都會驚嘆吧，而她的俤俤竟然如此不屑。
流云挪了挪身子，湊近嬈俤輕聲道:“我從未見過你撫琴?！绷髟朴謱⑸碜訙惖酶诵?“莫不是你的琴藝……”她頓了頓:“難道你的琴藝以然到了連靈越也難能匹及的地步了，所以才如此姿態(tài)?”
流云捂著嘴，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想什么呢你。”
嬈俤撇了流云一眼，眼睛輕眨著。
“那你這么淡定干什么，我還以為有什么了不得的藏著掖著沒告訴我呢?！?p> 流云一臉漠然，手輕輕撫上嬈俤的頭:“也是，我們俤俤才多大啊，我怎么能要求太高呢，等我們俤俤長大了，定能甩那個靈什么一條街。”
流云一臉輕狂的模樣讓嬈俤不禁笑了起來，兩人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靈越的琴考由著一個極為高難的全音而結(jié)尾，尾聲足足傳了數(shù)里，延綿不斷，惹人靜思。
一直沉默的樂女官開口了:“不錯，越兒的琴技是愈發(fā)絕妙了?！?p> 樂女官甚少贊揚人，凡能得她一句贊揚的女子，那日必定是給祖上不知上了多少香。
靈越有些得意，但也顧及著身份，只是眉眼間透露出深深的笑意，高揚著下巴一臉得意的模樣。
“是師傅教得好，徒兒不過按部就班罷了?！?p> 庭院兩人相互寒暄著，低下的人也沒閑著。
流云與嬈俤說得正起勁時，靈越不知何時已然坐回了原位。
“下一個，嬈俤?！?p> 女官在上拿著名冊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