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頭看著檬檬,細聲道:“至于其它的,我還未曾想過?!?p> 璟榕于她有知遇之恩,是她少時的貴人,是她灰蒙蒙里的一點白,他于她有恩,至于情,她不敢太奢求。
那日璟榕來找她讓她去接近戰(zhàn)王時,她徹夜難眠,明明深知璟榕是有抱負之人,可他來找她時,她難免少不了失望。
皇后殿內(nèi),丫鬟在書臺前磨墨,皇后娘娘正襟危坐在臺前,起筆寫信。信里的內(nèi)容大多是勸諫大臣不要忘了些許情分,彈劾人時注意分寸,往后是否會落得滿族被滅之難。另一邊擺的也是未干的信紙,信紙的內(nèi)容大多也是籠絡朝里關系之語。
殿內(nèi)富麗堂皇,金碧輝煌,盡是金磚碧玉,一時間不禁讓人晃眼。
此時的流云躺在書臺一旁的習作上十分悠閑得吃著今日御膳房新做的芋泥糕,手里還不忘握著她和嬈俤前些日子集市上買的玉簪。
那玉簪雖只是個不甚起眼的尋常物件,玉質(zhì)也見不得有多通透,可流云卻對其愛不釋手。
她邊吃邊笑著插在發(fā)間轉(zhuǎn)頭看向皇后:“額娘,你看今日是不是一改往日華麗的做派,顯得額外素雅嫻靜?”
皇后抬眼輕撇了流云一眼:“你素日能不能有個公主的樣子,眼下你八妹快要出嫁,你這個做姐姐的卻絲毫沒有個快要出閣的樣子……”
皇后對流云算是溺愛了,她長年深處后宮,少不了陰謀算計,心狠手辣,可獨獨對她的女兒卻百般疼愛。她雖想將流云養(yǎng)的出落,可奈她女兒是個不管事的閑人,她便默默應允了流云的懶散。她這輩子活得在與人的明爭暗斗里,卻也望自己的女兒淡云流水度此生。
說了些許話,皇后也知流云聽不進去,便微微嘆氣“罷了,求不得你有多富貴,日后給你尋個尋常人家嫁了便是。”
流云聽了立馬起身抱在皇后的身側:“還是額娘最疼我,你放心,今后我一定不嫁遠了,一輩子都陪著你身邊?!?p> “你這樣蠢笨,要是嫁得遠了,母家給你撐不了腰,這輩子也就苦到底了?!?p> 皇后一臉無奈,她這個女兒最愛的便是耍潑撒嬌,偏偏她還對流云一點辦法也沒有。
流云見皇后一臉疲憊便問道:“額娘在忙什么,臉色這樣不好?!?p> “今日你哥哥被那些老東西在你父皇面前狠狠參了一本,本來也無甚打緊,可今日你父皇私下向老臣頻繁提起冊立之事,今日之事,恐會耽誤了你哥哥?!被屎笠荒槻话玻F(xiàn)在她也只能各處走關系,籠絡人心,從而讓彈劾戰(zhàn)王的奏折也能少些。
流云見著她皇額娘如此深感無趣,嚷嚷道:“皇兄至小就是這個性子,處事本就十分隨意妄為張狂,私下遇見什么大臣皇子,從來都是視而不見,連個臉色都不給,也到難為那些大臣忍到現(xiàn)在才來彈劾他?!?p> “砰!”一支毛筆輕敲在流云的腦門“有你這么說自己哥哥的,你哥哥有時是有些任性妄為,但在你父皇面前重來都是禮數(shù)周全,你父皇也不是輕易被人蒙蔽之人,自然是能分辨是非的,怎能聽那些只知高官俸祿的言官挑唆?!?p> 流云挨了這么一下,立馬一臉的不高興,站在書臺前良久都不說話。
皇后見她孩子氣的樣子,輕輕一笑:“好了,寫了半日,我也累著了,叫人傳午膳吧。”
今日的午膳甚是清儉,大概是皇后心細朝堂連著這飯菜都是讓人隨意上了了事。
流云倒也覺得無甚不妥,在吃食上,她向來是不挑的。
“戰(zhàn)王殿下到!”
宮外的太監(jiān)傳起來話。
皇后與流云猛然間一個抬頭,她們都沒想到璟深這時能來殿內(nèi)。
戰(zhàn)王素日繁忙,即使是皇后多次催請,他也是不耐煩得回拒,通常來往皇后殿內(nèi)也是十天半個月才有的事。
皇后聽了立馬起身走到殿口,見戰(zhàn)王正往殿內(nèi)走,她十分激動的上前挽著璟深“來了怎么不早早派人通報啊,我也好叫人好好備膳?!?p> 戰(zhàn)王徑直往殿內(nèi)走,邊走邊道:“今日一早見了父皇,剛剛從他那里出來,想著許久未見皇額娘,今日便順路來看看?!?p> 流云見戰(zhàn)王來了也是微微一怔,她和他哥哥素來關系談不上有多親密,可她在皇兄面前從來都不敢放肆,她皇兄在外是出了名的色厲內(nèi)茬,她可不敢輕易惹他。
“皇兄來了啊,妹妹幾日不見皇兄,可想得緊呢?!?p> 說著流云瞧瞧抬眼看了看戰(zhàn)王的面色。
戰(zhàn)王今日在皇上面前遭了訓斥,此刻面色十分不好,他也沒有接流云話的意思,只是坐下來淡淡得吃飯。
戰(zhàn)王一來,流云的動作自是收斂了起來,原先橫著的腳也中規(guī)中矩地放在桌下,手也不摸在膝蓋上,而是端端正正地捧著碗。
皇后端坐后看著戰(zhàn)王一臉冷寂,她便小心翼翼道:“璟深你放心,宮里額娘已經(jīng)打點好了,想必你父皇也不會再挑你什么錯處了?!?p> 戰(zhàn)王聞言臉色也并未有什么舒緩,他輕輕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里透露些許不耐:“他明面上是要冊立我,可私下被這些大臣一彈劾便立馬改了主意,他防著我不是一天兩天了。”
皇后娘娘聞言更是苦口婆心道:“你父皇就是那個猜忌的性子,現(xiàn)下他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冊立太子是刻不容緩的事,你再等等,母后定將一切都給你打點好?!?p> 戰(zhàn)王輕撇了皇后一眼:“父皇之所以久久不立太子,怕得就是還未到他歸天之時便會有人耐不住性子逼他退位,皇額娘也不過于急迫。”
流云最煩得就是聽她哥哥與額娘談論這些深宮之事,她不懂也不喜歡,但她哥哥在那里坐著,她又不敢妄動,要是惹了他一個不高興,那是橫豎都要被責罰的。
流云就在那里挺直了腰板正襟危坐著,一幅閨閣女子的乖覺樣。
戰(zhàn)王輕輕抬頭看著皇后:“皇額娘,眼下倒不是管什么冊立不冊立之事?!?p> 皇后輕輕低下頭思索了一怔道:“先懲外,后懲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