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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春風(fēng)輕輕吹

第31章 先玲生氣了

又是春風(fēng)輕輕吹 山東永清 4152 2019-10-13 19:32:09

  先玲看見范云來了,繼續(xù)用指甲剪上的小銼刀,銼她的指甲蓋兒。

  范云笑道:“怎么了?今天看上去不是那么的愉快啊!”

  “嗯!不愉快,相當(dāng)?shù)牟挥淇欤 ?p>  “來來來,吃糖,吃塊哥哥的糖,你就精神抖擻,開心愉快了!”范云趴在臺上,將綠箭對準(zhǔn)先玲。

  “怎么了?”

  “沒怎么!”先玲嘴巴撅得可以掛油瓶。

  “你這叫沒怎么?你這完全就是被別人給怎么了!”

  “不關(guān)你事!”先玲抽了一條綠箭剝開,兩根手指挾著送進口中。

  “說說,說說!”范云看著她一臉受氣包的模樣,沖她扮了個鬼臉笑道。

  先玲看著沖自己直眨眼的范云,也撲哧笑了。

  她為什么生氣?

  還不是因為她那個上大一的弟弟伸手問她媽要錢,而她媽又問她要錢惹的!

  “我媽剛才打電話來,開口就問我要錢,好像我是她的存款單一樣,她倒好,也不問問我上班累不累,辛不辛苦,一直就在那兒跟我說弟弟弟弟!”先玲抓到了范云往外倒怨氣,就不生氣了。

  忘了生氣,只顧倒豆子了。

  沒問題,憑她與范云愈來愈好的交情,范云已足夠可以擔(dān)當(dāng)她的竹筒,幫她盛著倒出來的這些豆子。

  范云深表理解,先玲一個女孩子在這上班,確實很需要體貼。

  其實女孩子需要體貼的地方,不是天生就要比男孩子多些的么?

  他皺起眉頭,將眉毛豎得一看上去就是先玲的同伙。

  “我一個月就這么幾百塊的工資,自己要買些東西吧?另外,我自己還報了個本科班,也要花錢吧?我哪有多余的錢給別人?”

  那倒也是。

  “家里本來就沒在我身上花什么錢,投什么資,害得我學(xué)歷低得要死。

  小小一個中專生,到了社會上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你看看我就知道了,什么職位?前臺,一個廣告公司的小小前、前臺!”先玲越說越激動,不由自主結(jié)巴了一下。

  范云點點頭,深表理解。

  不過,先玲的上進心倒是讓范云肅然起敬。

  “慢慢來唄,先玲,不急!”除了這幾個字,范云一時還真找不出什么話來安慰她。

  “我不急,我有什么好急的,我早就看透了,這個社會,誰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真的,范云,只能靠自己,除了自己,真的誰也指望不上!”看來先玲確實滿肚子都是怨悵。

  但是,范云不得不承認(rèn),她說的有一些道理。

  如果非要認(rèn)死理的話,這世間,確實百分之八十的事情,都要靠自己。

  “能幫多少幫多少,不管怎么樣,告訴你媽就行了,我想,她一定會理解你的。”范云安慰道。

  “不理解,她理解什么?她認(rèn)為我從早坐在辦公室里,風(fēng)吹不著,雨淋不著,反過來還要跟她訴苦,她覺得我就是欠她的,天生欠她的似的。”先玲有點激動。

  她繼續(xù)道:“不怕你笑話范云,咱倆關(guān)系不錯是吧?”

  范云點點頭。

  “我給你說,現(xiàn)在這社會,真的,爹親娘親不如錢親,我算看出來了……一句關(guān)心的話也沒有,開口就提錢!”先玲的話不但有些激憤,還隱隱帶著一些感傷。

  范云感覺她的話有些偏激。

  可以理解。

  女人嘛,大多是感性的,很多時候她們的感性要大于理性。

  感性是什么?

  是感情。

  是她看得見摸得著聽得到的關(guān)愛,有時是一個溫柔的動作,有時是一句體貼的問候。

  范云也氣憤地道:“我覺得你說得很對!

  真的,先玲,做為父母,對自己的孩子,如果不能一碗水端平的話,絕對會讓被忽視的那一個十分難受。

  我覺得你媽太過份了,以后回家你不要喊她媽了!”

  “那喊她什么?”

  “喊她財迷!”

  “去你的!”先玲嬌嗔道。

  范云覺得,先玲撒嬌的模樣,還是蠻好看的。

  “你來我們公司干嘛呀?”

  說完了私事,現(xiàn)在輪到公事了。

  “檢查呀!你看看幫你們公司掛廣告招牌那兩個人,就那樣懸空掉著,誰知道保護措施做得怎么樣?我要上樓頂看看,看看上面施工現(xiàn)場是什么情況。”

  范云的理由不可推脫。

  先玲就將范云的要求報告了軟綿綿的唐主任唐小英。

  她拿起電話:“主任,城管隊的說,要上樓頂看看施工現(xiàn)場!”

  “嗒嗒嗒嗒”的高跟鞋清脆地敲打著瓷磚地面,不一下子,唐小英就款款而來。

  她看范云。

  范云也看她。

  剪裁合體的西裝套裙,下黑上白,配一雙乳白色高跟鞋。

  標(biāo)準(zhǔn)的行政套裝。

  唐小英對范云微微一笑:“你好,請問有什么事?”

  范云就又把來意對她復(fù)述了一遍。

  唐小英左手拇指輕輕一挑,挑開了握在手心的,一只小巧玲瓏的米白色折疊手機的上翻蓋:“喂,小吳,你來一下前臺!”

  不一會兒,一個一身粗布工裝,瘦高瘦高的年輕人來了:“主任?!?p>  看他上衣口袋里插著的電筆就知道,他一定是金靈渠廣告公司的電工。

  “小吳,你跟這位先生去樓頂一下,他要上去看一看做廣告招牌的施工現(xiàn)場?!?p>  “好的,主任!”

  上到樓頂,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到處都是雨水,地上一臺電焊機,倒是與氣焊一起,放在樓筒子里。

  電氣焊沒有隔離,電焊機的電線墊在氧氣瓶氣管的下面就不說了,現(xiàn)場沒見到一瓶滅火器也不說了,估計是那兩個工人覺得天上還若有若無飄著毛毛雨,到處濕氣這么重,這樣干活,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火災(zāi)隱患吧。

  最離譜的是,那兩個工人,居然將繩子抹根綁在樓頂不知是干什么用的一根煙囪上。

  很危險。

  那根紅磚水泥的煙囪,萬一承受不住兩人一鐵架的重量,一下子垮了,那可不得了。

  說句不好聽的,那兩個工人要是從五樓掉到地上,蛋黃都能給他們摔出來。

  “停工,停工!”范云喝道。

  當(dāng)然,是喝給電工吳的,他并不敢喝那兩個工人,怕因為自己一句話,把他們給嚇得掉下去,對他們,高危作業(yè)人員,一定要恰到好處的勸離。

  必要時,還應(yīng)騙離其脫離作業(yè)狀態(tài)。

  人先上來,上到安全地帶,一切再從長計議。

  這,都是老魏傳授的絕招。

  而絕招的背后,若細(xì)思之,必有血與淚的教訓(xùn)與傷痛。

  電工吳倒是沒有騙那兩個施工的工人,他只是趴在樓邊緣上喊道:“上來休息一下再干,上來喝點水!”

  兩個工人已經(jīng)把廣告招牌的鐵架子固定在外墻上了,他們在墻上風(fēng)吹雨打吊了半天了,也吊累了,就相跟著爬了上來。

  爬上來,要好好訓(xùn)。

  就跟家長收拾熊孩子一樣,首先要笑瞇瞇的,“乖,你先過來,我保證不打你!”

  過來了。

  我保證不打死你!真的!

  范云@*#¥+?!……

  那兩個工人跟電工吳被他訓(xùn)得大氣也不敢出。

  “對不起,對不起,就是吊一個招牌嘛,我們也沒想到會有你說的那么嚴(yán)重?!逼渲幸粋€紅衣服工人道。

  范云道:“你們這活干得太隨意了,不但隨意,那個,把戶外懸掛廣告招牌的動工審批手續(xù)拿來給我看看!”

  另一個黑衣服工人垂著頭,搓著手道:“手續(xù)你要問他們公司要!”

  是哦!

  電工吳道:“應(yīng)該沒辦手續(xù),因為我們是在原來的地方掛,應(yīng)該不用報批!”

  他不但挺會說實話,還挺會說外行話。

  干什么不要審批?

  你說不用就不用,亂彈琴!

  不但要審批,如果懸掛的不符合標(biāo)準(zhǔn),還要堅決予以拆除,當(dāng)然了,范云決定不了,他只能制止他們暫停施工,然后報老魏,看看是不是等符合施工條件了再施工,還是怎么樣。

  那兩個工人還不理解。

  還在頂嘴。

  范云道:“你們這樣未批報就施工,我可以讓你們立刻將下面那個鐵架子拆除!”

  那倆工人聽他說的那么嚴(yán)肅,也急了:“吊下去那么費勁,你一句話,說拆就拆啊……”

  “我沒說讓你們現(xiàn)在拆,也不一定必須拆,但是,現(xiàn)在你們要停工,絕不允許繼續(xù)再做!”

  那倆工人覺得聽范云口氣,自己辛辛苦苦裝好的東西,也許大概應(yīng)該不用拆,倒也恢復(fù)了理智,不再與范云糾纏了。

  他是公家的人,他說了算。

  再說了,他說的也有道理,不!全是道理!

  唐小英也說沒報批,不是她不懂,而且她心存僥幸心理。

  “哎,范先生,你看大家都挺熟的了,你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保證那個招牌裝得跟原來一模一樣。真的,最多今天下午就能完成,剛才工人已經(jīng)說了,真的……”

  真什么真。

  “那不行,這是原則問題,你這樣讓我很為難,這等于是砸我的飯碗。

  別說我做不了主,我們班長也做不了主,你們原先壞了的那個架子他也知道,這事瞞不過他去。

  所以請?zhí)浦魅卫斫猓闊┠惚M快將手續(xù)辦好,不然的話,已經(jīng)裝上的那個架子也要限期拆除。

  我現(xiàn)在沒有要求你的工人立刻拆除,已經(jīng)是最大的通融了,真的!”范云對唐小英道。

  “還有,你們兩個,居然雨天作業(yè),一點安全意識也沒有!”范云又指了指那兩個工人。

  紅衣服辯解道:“不是沒怎么下了嘛,一點毛毛雨,有什么關(guān)系。”

  愚昧,無知。

  不怕漏電??!

  相對于人情,飯碗更重要,范云說得不容反駁。

  先玲偷偷笑著,沖范云一吐舌頭,反正又不關(guān)她的事。

  她只覺得范云看上去有點在訓(xùn)唐小英的樣子,讓人挺解氣。

  唐主任,那可是個笑面虎。

  “噔噔噔噔!”

  唐小英去了她的辦公室。

  先玲才低聲地問范云:“今晚過不過來打牌?”

  范云沖她搖搖手。

  走了!

  他已經(jīng)對唐小英和那兩個工人再三強調(diào)過了,暫時停工,等手續(xù)辦好再動工,如果他們不聽,那么,只好強制拆除。

  這事他要跟老魏匯報。

  “做得對,范云,對于這種事情,堅決不能講面子,不能講人情,一定要把握原則,當(dāng)然,也要講究方式方法。”老魏對于范云的及時處理與匯報很滿意。

  范云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工作干得好,他臉上也有光,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講,范云的工作成績,也就是他的工作成績。

  當(dāng)然,不止范云,也包括唐彬梁蓉他們,隊員取得了成績,既是個人的,其實,也是集體的。

  唐若說了,今天晚上她不回來,馬雪瑩讓她爸爸接。

  范云決定等會下了班,去看一看希剛,有一陣子沒找他聊一聊了,別說,還挺想他的。

  當(dāng)初新兵連一個班的戰(zhàn)友,就他跟希剛下了同一個連隊,算起來,每天同吃同睡同訓(xùn)練,他倆在一起整整三年。

  三年!

  培養(yǎng)出了他們彼此間,沒有一絲雜質(zhì)的戰(zhàn)友情。

  下午無事,雨也徹底停了,天色轉(zhuǎn)晴。

  范云又到金長城去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那兩個工人已經(jīng)走了,他沒再啰嗦,不過,上樓時,他倒是給先玲送去了一杯加冰可樂,外加一盒薯條。

  這是他上午就答應(yīng)了她的。

  “謝謝!”

  如果不是旁邊有人,先玲可能會對他拋媚眼兒了。

  她已經(jīng)早就不生氣了,年輕女孩子的氣就像那多情的小云彩,來得快,去得也快。

  下了班,范云也不急,他就慢慢走著往希剛家去,他家住在秦溪四街,范云走過去,也就二十來分鐘的路程。

  小城不大,居民基本上都集中在以縣政府為中心的老廣場一帶,越往外圍,住戶越分散,整個格局與其它那些大小城市沒什么兩樣,也都有那么幾條重要的街。

  就像范云此刻走的桂善街一樣。

  桂善街能通希剛家,對范云來說就很重要,因為那里住著他親愛的戰(zhàn)友。

  他一路走過的時候,有一些蹲在籮筐后的無證小販,老遠(yuǎn)看見了他,立刻警惕地站了起來,隨時準(zhǔn)備開溜,但是,當(dāng)他們看到范云并沒有驅(qū)趕自己的意思時,又緩緩地做勢往下蹲著。

  范云就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的父母也這樣挑著一擔(dān)白菜花或者剛從樹上摘下的桔子什么的,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他該怎么辦。

  他該怎么辦?

  這種情況,完全有可能的。

  范云嘆了口氣,還能怎么辦,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唄!

  還是快點走吧!免得他們……

  想到這里,范云不由得加快腳步,朝希剛家走去。

  

山東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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