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百川對于身前突然出現(xiàn)的背影,懵了懵。
原來有人替自己擋在前面是這種感覺,安全感包圍住全身,往后退一定會有人接住你,往前進一定會有人護住你。
“安平侯,這落姑娘馬上就要走馬上任了,她的婚事理應(yīng)由皇上定奪,可不是令尊能做得了主的?!?p> 果然,京城里是沒有秘密可言的,自己剛出宮沒多久,自己被封為國師的事,就已經(jīng)傳遍整個京城了。
齊大人言語間絲毫不客氣,顯然沒有將安平侯放在眼里。
朝中官員誰都知道皇上在有意打壓這些王侯,怎么會同意安平侯娶新上任的國師大人。
落百川從沈玨身后站出來,身形挺拔,從容不迫“齊大人,百川出身江湖,百川的終身大事自是應(yīng)有師父做主,何況當(dāng)時,百川只是一個江湖門派中的幺徒,再說我與令郎從未見面,何來傾慕已久一說呢?”
此話回護之意明顯,既回護了師父,也維護了安平侯,更是諷刺了齊大人。
在自己只是一個無名小卒的時候,驛站的門都不曾踏足過,如今見自己獲皇上賞識了,馬上就屁顛屁顛地來套近乎了,低笑聲瞬間漫過整個大堂。
落百川繼續(xù)道“我今日也已向皇上表明我和安平侯之間心意相通,皇上已經(jīng)答應(yīng),不日便會擬詔賜婚。”
齊大人被堵得啞口無言,趁著人多,溜出了驛站。
一時不再有人上前,本以為這個落姑娘江湖出身,不過是個軟柿子,肯定不通官場之道。
如今看來卻是絲毫不給面兒,有什么便說什么。
沒辦法,誰叫人家是皇上新寵呢,得罪不起啊,都紛紛找借口離開了。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落百川扒開沈玨就往樓上走。
“哎!”
沈玨轉(zhuǎn)身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落百川手腕,落百川立馬掙開,卻是停住了步子。
“今日的確是無奈之舉,我也是看你被那些大人為難,這才口無遮攔?!?p> 其實如果今日沈玨沒有及時出現(xiàn),她就算說出后面的話也只會被那些大人當(dāng)作推諉之詞,反而回變本加厲。
沈玨見落百川許久沒說話,以為她是真生氣了“不然,我請落姑娘去醉霄樓喝幾杯,全當(dāng)賠罪?”
說話間,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小心翼翼。
落琦懷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神的落百川,從落千廣手臂里抽出手,從后推了落百川一把。
落百川心神不凝,腳下一個不穩(wěn)直直往前栽去,幸而沈玨及時攙住,落琦懷在后面提高聲量道“去吧,吃完了順便再去白云山玩兒一圈再回來?!?p> 看著兩人并肩出了驛站,柳牧之本欲轉(zhuǎn)身回房,卻被人從后拉出了。
回頭一看是聞人玉,聞人玉一身正裝,是藥王谷的弟子服“今日,我們就要返回藥王谷了,也沒人會纏著你陪我去采藥了,我送你的藥書典籍好好看,不懂的地方,問落百川就是,這書可是我們藥王谷的典藏書,你可得小心保護著?!?p> 說完,就松了手,往驛站外走了。
柳牧之下了樓梯往驛站外一看,果然停了好幾輛馬車,還有還未裝上車的行李。
有些小門小派在過年前就離京了,如今大年初一剛過,藥王谷也要回去了。
聽說七青門也是在這幾日便要回去了,自己……應(yīng)該是要跟著百川一起的吧。
有時間去問問安平侯軍中還差不差人,反正驪山離京不遠,若是真出什么事,也方便應(yīng)對。
落百川和沈玨在醉霄樓用完膳后,沈玨還真沒把落百川送回驛站,卻也不是白云山的方向,而是京城中最大的繡坊,錦樓,比云繡坊大了兩倍不止,里面生意也比云繡坊少了兩倍不止。
掌柜抬頭看了二人一眼,朝沈玨微微頷首就重新低頭算賬了“跟我來?!?p> 沈玨帶著落百川一前一后上了二樓,穿過整個二樓從另一端的樓梯又下了二樓。
錦樓背后是一大片野草,沈玨伸手去抓住落百川手腕“小心點,這里毒蟲毒草甚多,別踩著了?!?p> 一路上落百川都未發(fā)一言,沈玨牽著落百川走到一間小木屋前,落百川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你對我?guī)熋?,印象如何??p> 一直低頭探路的沈玨猛然抬頭看向落百川“什么?”
屋內(nèi)傳來了蒼老的咳嗽聲“進來吧?!?p> 想現(xiàn)在問確實早了點,岔開話題“算了,沒什么。”
推開門,滿屋都是紡機發(fā)出的聲音,地上也鋪滿了各種衣服花樣。。
落百川撿起腳邊的一張,花樣繁復(fù)與宮里比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又撿起旁邊的一張,衣服上卻只有寥寥幾筆,像是隨手畫上去,而且有濃有淡,相稱適宜。
若是繡出來,必是為謫仙般的人量身定做的。
衣服上還標(biāo)著有數(shù)字“肩寬,衣長……”
落百川還沒看完就被沈玨拉著繼續(xù)往里走,沈玨朝正在織衣的老者躬首“師傅,人帶來了。”
那位老師傅頭也沒抬,只“嗯”了一聲“東西帶來了嗎?”
“已讓人去取了,稍后就來?!?p> 老者這才抬起頭上下打量了落百川幾眼“也難怪侯爺這般著急了,確實長得俏麗。”
從椅凳上起身,從滿地的紙張中刨了刨,刨出一張全新的,將二人領(lǐng)到一張木凳前“坐吧??瓤?。”
落百川本能地問了一句“師傅病了?”
老師傅在落百川對面相距兩尺的地方坐下“不妨事,老毛病了,年紀(jì)大嘍,眼神也不行嘍?!?p> 老師傅一抬起筆,室內(nèi)便陷入了安靜。
老師傅最后一筆剛剛畫完,門就被人從外推開。
“來了來了?!?p> 老師傅放下筆墨,深深吸了口氣“嗯,好酒,姑娘看看,滿不滿意?”
話雖這么說,手卻是直接伸向了蕭平手里提著的幾壺酒,眼睛也直勾勾的盯著。
蕭平將酒放在了案上,在沈玨耳邊咕囔道“這老頭子口味也太刁了,非得要去年新出的桂花釀,一年都不到,哪里能釀出酒,我跑了大半個京城都找不到,他嘴里說的那個醇厚味,最后還是在京郊一處茶肆找到的,說來也怪,一個小茶肆竟有這般好酒,而且位置極偏,來往行人若是不存心找,根本找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