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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畏其煌遮望眼

第十章 鳳凰石3

不畏其煌遮望眼 氿水之潘 2819 2019-10-03 14:06:11

  那原本閉著的鳳眼處竟有一處機(jī)關(guān),觸則開啟,露出了血紅的眼,那人剜了眼珠,留下一個凹洞。接二連三的變故讓人措手不及,我與盛其煌面面相覷,一時都沒了主意。

  但此刻面對面,直接走掉怕是會惹惱了他,再說,槃山門還在此,我又能逃到哪里。既如此,那我該做些什么才能不知不覺地減少他對我的不滿?要不關(guān)心下任飛的傷勢?

  “攔住他!”他突然大喝一聲,嚇了我一大跳。

  我拿手指比了比自己:“我?”開玩笑吶!

  “布陣,不能讓他離開山洞!”他放下任飛,幾步的距離居然也用瞬行術(shù)閃至我的眼前,嚇得我差點(diǎn)散了一魄。“我來助你。”

  根本沒給我考慮的時間,也不給我拒絕的機(jī)會,他直接將法力注入我體內(nèi),我沒辦法,施展了我所掌握的最高等級的困魔陣。他就在一伸手就能掐死我的位置,而段夜烆好歹離得遠(yuǎn)一些不是。

  我之前設(shè)下的幾個幻陣拖延了段夜烆的瞬行術(shù),得以讓我成功將他困在了銅礦之內(nèi)。盛其煌轉(zhuǎn)瞬消失,追過去決斗了。我看了眼任飛,他吐了血,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猶豫了會,我還是走了過去。

  他傷得很重,而我不懂醫(yī)術(shù),又沒法力,唯有畫下霜影咒,以霜晶覆蓋他的身軀,稍稍延緩傷勢,總之,他不能死在我與獨(dú)處的時候??伤爸渌坪醭隽瞬铄e,無法漫延至他的左手臂。我借著鐲子上的光華術(shù)看去,他的手臂邊上靜靜停著一顆圓石,我拿指尖輕輕一點(diǎn),接觸的地方便出現(xiàn)了紅色脈絡(luò),很快覆蓋整顆石頭,泛起晶瑩的光澤,收回手指,光澤散去,它又是一顆再普通不過的石頭。

  這就是盛其煌取下的傳說中的鳳凰口珠,此刻卻是被他丟在了這里。我撿起來,問任飛:“你從哪打聽來的,鳳凰口中銜的這顆珠子便是鳳凰石?”

  霜影咒雖延緩了傷勢之痛,但也多了一份霜寒之苦,霜晶薄薄地結(jié)上了他的面龐,依舊遮不住痛苦之色。就在我以為他無暇搭理時,我突然聽見了他的答案,一字一字從他在嘴里蹦出:“詭、魅?!?p>  我對鬼冢的了解都來自外公。鬼冢在元洲眾多魔門中惡名最盛,與沂洲的暝煞嶺、允洲的辰龍谷并稱三大魔門。鬼冢地處元洲西部,烙河兩岸,蘭燼群山,是以鬼冢十萬門徒又叫做十萬山鬼。詭魅是其中最厲害的一類,邃曉探信。

  上古鳳凰距今已久,歷史上少有記載,民間傳說各異,想來詭魅所探與我所知相差無幾。有史籍記載,洪荒有鳳,烈火焚身,攜寶物棲息于石罅,同歸于天地。又有民間傳言,鳳凰有一寶,名曰鳳凰石,可攝人魂,亦可孕人魄。另有野史論,有鳳銜明珠至東海,筑巢育雛,馴服海妖,使照服于天下。結(jié)合分析,我便以為鳳凰石即為鳳凰口珠。只是觸碰之后,我知它里邊的確蘊(yùn)藏上古法力,但卻無法影響我的魂魄。

  我將口珠收起納進(jìn)自己的衣袖,被他瞧得清清楚楚,他定是以為我要私吞,目眥欲裂,腦袋一聳一聳地就要撲上來咬我一般。我急忙將他的身體壓了回去,以免傷勢惡化。

  “莫急,這不是真正的鳳凰石,你舅舅已為你去搶了?!蔽掖蟾攀遣碌搅?,傳說中能收容靈魂、重塑肉體的鳳凰石,不是鳳凰嘴里銜的珠子,而是它的眼睛。只是他兇相未減,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我,我心里特?zé)o奈,這人直接蠢死得了。“你舅舅將它扔在了這里,應(yīng)是不要了的,我瞧得上,就給我吧,?。俊?p>  他半信半疑,猶豫不決,盯著我看了半晌才收回咄咄目光。他閉著眼哼道:“諒你也不敢?!?p>  嘿,這病秧子丟了半條命,氣焰反倒像是活過來了一樣。一看他便是長年在魔界無法無天,甚少有孤身闖江湖的經(jīng)驗(yàn),要知道,能力不匹配地位的囂張,那是催命符??丛谒莻€大魔王舅舅的面子上,姑且先不和他計較。

  魔王相爭,引得山搖地動,我很鎮(zhèn)定,直視著前方鳳凰浮雕,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只嵌了一半在石璧之內(nèi)的鳳凰,方才好像動了下它的爪子。但任飛有些擔(dān)憂,拿腳來踹我。“喂,婁疏賢,你過去幫我舅舅?!?p>  “他讓我守著你,寸步不離。”盛其煌當(dāng)然沒說過這樣的話。兩大魔王決戰(zhàn),必然打得天翻地覆移山倒海,誰要去找死。

  他咳了咳,又來踹我?!坝貌恢?,你快去看看他怎么樣了啊?!?p>  “場面還不夠壯觀?要我去灑熱血?”我站遠(yuǎn)一些,果斷拒絕,忽而一念閃過,我不免疑惑,“你不是能聽到嗎?還非要我去看?”

  任飛神情之間突然出現(xiàn)一抹滯澀,似乎難以啟齒的樣子。我不由恍然,詫異道:“你該不會還沒到見微境界吧?”

  仙修和魔修,都是進(jìn)來容易上升難,仙魔雙修恰恰相反,進(jìn)來難,上升卻很順利。歷生死劫的年紀(jì)倒沒準(zhǔn)確的說法,但跨越見微境界一般都不會拖到他這個年紀(jì),而他居然還沒跨境,可見當(dāng)日“區(qū)區(qū)一個低等魔修”的論斷于他一點(diǎn)不冤。

  他顯然從我夸張的語氣里聽到了我真切的鄙夷,眸光如刀子不停地戳過來。我看了一會,覺得和他大眼瞪小眼挺傻的,便轉(zhuǎn)過了頭。他惱羞成怒的聲音追了過來:“說我!你連法術(shù)的門檻都摸不到!”

  “你們可以不用那么大聲,我聽得很清楚?!币坏缆杂行┒煊钟行╋h忽的男聲突然插了進(jìn)來。

  我愕然,這不是盛其煌的聲音么。我竟一時忘了,雖任飛沒跨境,但那兩魔王可是早就登峰造極了??!只是他和段大魔頭忙著生死決斗的間隙,竟還有閑心來聽我們說了什么,心下不免有絲不安,私下嘲笑他外甥,會不會惹他秋后算賬???

  然而這還不算什么,段大魔王居然也有閑情逸致加入我們的對話。他同樣千里傳聲,帶著一絲輕笑道:“兩面三刀?!?p>  任飛一愣,轉(zhuǎn)而不可思議盯瞪著我,弄得我莫名其妙。

  “看我做什么?”

  他眸光變暗,帶著不可捉摸的意圖,頗為奇怪地問了一句:“你認(rèn)得段夜烆?”

  “不認(rèn)得?!蔽也恢?,轉(zhuǎn)念一想,恍然道,“哦,他方才說的那句???”他沉默著,我笑了,“不是罵你的嗎?”

  “今天之前我可從沒見過他。”

  他這話什么意思?不管什么意思都不是好事,我不客氣地頂回去:“難不成我就見過!”

  “看來是真把我忘了個干凈了。”段夜烆陰陽怪氣地接上我的話。他的意圖很明顯,無非是造成似是而非的局面,達(dá)到挑撥離間的目的。

  生死存亡之際,我唯有堅(jiān)決撇清?!巴耆徽J(rèn)得,真的不認(rèn)得,絕對不認(rèn)得?!?p>  “阿婼?!?p>  他輕飄飄地投下一句,足叫我收起所有表情。這是我在外公家的乳名,里外沒幾個人知道,而且,我改頭換面,從外公家來到焦城這件事,同樣沒幾人知道。我因回想陷入沉默,又被任飛如此直勾勾盯著,已然心虛。那日陰墟境中,何期也如此喊過我,他們應(yīng)是聽到了。

  否認(rèn)無用,我便問段夜烆:“你怎會知道?”

  聲音陡然一變,從輕笑嘲諷到狠辣無情,猶如將人從墳地拉進(jìn)地獄?!爱?dāng)年,我可是親手殺死了你的未婚夫,將你變作了寡婦。”

  當(dāng)年的事、何期的死,就像陳年的酒,越是發(fā)酵,越是濃重,堪比符咒,牢牢地黏在了我的余生。每次想起,心里都會扯出一股悲痛,漫無邊際地擴(kuò)散。只是這次痛楚的感覺來得更加強(qiáng)烈,自我身體深處通向四肢百骸,幾欲將我壓垮。直到喉頭涌出一股腥甜,我才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切膚之痛,是真切的痛。

  在我為前塵往事分神之際,段夜烆以迅雷之勢強(qiáng)行撕開了困魔法陣,作為布陣者的我以及與我一道布陣的盛其煌,我們都受到了法力的反噬,我無力困縛,他更無力追截。

  鳳凰石被奪,任飛霎時神色灰敗,仿佛褪盡了血色,整個人黯淡無光,即便裝作病秧子也不能全數(shù)掩蓋的他眼底的那種熠熠輝光,已經(jīng)看不見了。盛其煌憂慮重重,卻無以安慰,終是一言不發(fā)抱著他離開了。

  如果他能看我一眼,也許就看見了我眼底的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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