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若棠也沒閑著。
除了材料寫得昏天暗地,得空他就得刷刷學區(qū)房,加完班就往“江南府邸”跑。
丈母娘鄭玲心中的加班疑云也是日益膨脹,若棠每說一次加班,她心中的疑慮就增添幾分。
自那次錯失良機之后,若棠的手機她就再沒有單獨接觸的機會,她懷疑若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是的,若棠發(fā)現(xiàn)了。那天他掛掉青青的電話,手機直接跳出了短信界面,自己明明是在初始界面關掉的手機,怎么會跳出短信?
他滿心疑慮地調(diào)出手機后臺,發(fā)現(xiàn)微信也被人打開過,而且還停留在和下屬小李聊天的界面。賈青雖然有段時間也神神叨叨,但從不私下動他手機,何況賈青那時還在單位拼命,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不是丈母娘還能是誰?丈母娘為什么翻自己手機呢?她有“作案時間”,可“作案動機”呢。他搖頭無語,心中有些不爽,但想想畢竟是丈母娘,還是算了。何況也沒什么經(jīng)不住她細看的。
女婿放下了,丈母娘可放心不下,一計不行又生一計。
過了幾天,賈青他們組的設計項目圓滿收官,甲方和院領導都非常滿意,特許他們調(diào)休。
賈青本想著利用這幾天時間,趕到公安局,跟著若棠看房接力跑。
老媽鄭玲卻看透她的心思一般,每天早早燒了晚飯,讓賈青吃了飯帶墨墨,自己借機到樓下跳廣場舞。
看到老媽的變化,雖然看房計劃黃了,但賈青心里很是開心。就讓老媽多去跳跳舞吧,找個老伴也行啊。
賈青索性讓墨墨纏著自己,中午也都把墨墨接回來吃午飯、睡午覺,既補了對女兒墨墨的虧欠,也補了對老媽的虧欠。
鄭玲此刻早已帶著花邊帽和墨鏡,遠遠地守候在市公安局門口,神色和大門上的國徽一樣莊嚴凝重。
看到若棠騎著電動車出來,她忽悠一下閃到了一顆梧桐樹后,身形敏捷得根本看不出是快60的人。
若棠把電動車停在了大門口,又是打電話又是東張西望。這些看起來不太正常的舉動,在鄭玲的有罪推定下,更顯得可疑,甚至鬼鬼祟祟。
鄭玲正在猶疑。一個穿白襯衣、黑色短裙、肉絲絲襪的女孩款款而來,坐上了電動車后座。
鄭玲心道,好啊,好你個若棠!看不出平時一本正經(jīng),竟然也會拈花惹草。真是誰家貓兒不偷腥,家花沒有野花香,終于熬不住露出狐貍尾巴了。
看那小襯衫把內(nèi)衣都襯出色兒來了,那小短裙都快到大腿根兒了,那小絲襪……
哎呀簡直不敢想,不能說。真是色膽包天,換口味都換到市公安局門口啦。她心里氣呀,火呀!枉費青青對你一片癡情,想想自己這女兒真是個花癡,傻癡。
見電動車啟動開了出去,她也顧不上著急了,匆匆攔到一輛出租車,就跟了上去。她急呀!連連催司機快點開,恨不得奪過方向盤,油門踩到底。
出租車追電動車還不是分分鐘的事。眼看都快撞上了,她又趕緊把頭低下,連連催司機慢點慢點。
司機師傅聽著好笑,看她那模樣更好笑:“大姐,到底是快點還是慢點,你這說得我沒法開呀!”
電動車開的也快,后座的“絲襪女”兩只手緊緊抓住了若棠的T恤。
鄭玲看不確切,又不敢把頭探出去,心中一急叫了出來:“這小兔崽子,還抱上了,真是不害臊?!?p> 司機樂了:“大姐,那是您閨女,還是您兒子?”
鄭玲不耐煩地說了一句:“都不是!您可盯緊咯,但別讓他看見我,否則不給錢?!?p> 司機更樂了,這難不成是女婿或兒媳,這家人可真逗。司機邊樂,邊緊緊盯著那不知是何來頭的電動車,在晚高峰的車流中靈活穿梭。
到了地兒,鄭玲付了錢,讓師傅等她一會兒,就趕忙下車躲了起來。晚高峰正是出租車生意的黃金時間,不過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好事之人,司機樂得吃瓜,滿口應允。
鄭玲一路目送他們進了江南府邸小區(qū),又進了單元樓。鄭玲在連拍幾張照片后,趕緊跟了過去,可被保安攔在了門口。
她緊盯著那棟樓,“啪嗒”有一層的燈亮了,11樓。估摸著就是這里了,但不知道那是幾棟幾單元幾零幾。
鄭玲就看到兩個人影在陽臺邊晃了晃,隨即又進了房間。不一會兒,“啪嗒”燈又滅了,她急得直跺腳,兔崽子,還真猴急呀!
想想那襯衫、短裙、絲襪,更是來火!加上夜色暗淡,之前拍的照片一團模糊,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她一氣之下,狠狠踢了一腳門口的樹,用力過猛差點沒把腳趾踢骨折,一瘸一拐回到了出租車上。
司機師傅一直當著吃瓜群眾,心中樂得不行,還不敢表現(xiàn)出來。憋著笑問道:“大姐,不等了?興許一會兒就出來了呢?”
司機聽著這“一會兒就出來了”倒很是應景,實在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來。
鄭玲見司機笑話她,心中又多憋了幾分氣,憤憤道:“你等不等,不等,我就下車。”她已打定主意,準備守株待兔。
司機本不想等了,但實在舍不得這期待了半天的好萊塢大劇。磨著鄭玲討價還價,加了50塊誤工費。
得了便宜,司機爽快得發(fā)動車子,打開空調(diào)坐等謝幕。
閑等無聊,司機一半寬慰一半套她話地說道:“大姐,時代不同了,年輕人的事,隨他們?nèi)?,管太多不好?,F(xiàn)在都提倡戀愛自由?!?p> 鄭玲眼睛繼續(xù)盯著小區(qū)大門,淡淡問道:“你是兒子還是女兒?”
司機覺得這一問莫名其妙,心想,兒子、女兒戀愛不都得自由。嘴上卻答道:“兒子!”
司機又逗了幾嘴,看鄭玲仍是愛搭不理,自討沒趣,也就閉嘴了。
鄭玲只顧著盯著大門和11樓,錯過了其他樓層頻繁亮起又關掉的燈。
若棠過了半個多小時,才從小區(qū)騎著電動車出來,后座卻是空空蕩蕩。原來,那個女孩是中介,也叫“小李”。她的小電驢“病休”,又剛好住江南府邸,順道搭了若棠的車,工作、回家兩不誤。
若棠鎖定了目標房源,此刻神清氣爽。雖然只是看了看,但他感覺這個房子已經(jīng)屬于自己。
仿佛看到墨墨已經(jīng)坐在江小的課堂,好像墨墨已經(jīng)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小電驢和他心靈感應一般,胯下生風。把一堆路人甩在身后,就像墨墨把一堆同齡人甩在身后。
他嘴里嚎叫著“我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路人紛紛側(cè)目,他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他若棠馬上就要買江小學區(qū)房了,羨慕死你們。
鄭玲一臉怒氣的看著這偷完腥還唯恐天下不知的兔崽子,窩火至極:“回去,鳳起雋城。”
司機見大片潦草收尾,有點遺憾,還好那小子春風得意的喜感,彌補了心頭的小缺憾。
他憋著笑,啟動了車子:“得嘞,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