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媽吵架了……
“叫若棠趕緊回來,看看他媽干的好事?!崩蠇屶嵙醿删湓捫钩鲆活D怒氣,不等賈青多問,直接掛了電話。
賈青依稀聽到婆婆的爭辯,腦海中浮現(xiàn)出老媽冷峻淡定的臉和婆婆典型的中國式操心媽媽臉。
賈青接電話的同時,丈夫若棠也接到了老媽徐婷的電話:“你丈母娘逼我回去…回來再說吧。”徐婷保持著一個退休人民教師應有的風范。
家事大于天,后院起火工作自然靠后站,更何況是婆婆杠上了丈母娘。
賈青連撓了兩把好久沒打理了的齊耳短發(fā),匆匆保存了電腦上橫七豎八的設(shè)計圖,扔下鼠標,向單位請了假。蹬著高跟鞋“噠噠噠”從4樓一口氣跑到停車場,一頭鉆進桑拿房一樣的駕駛室。
若棠的電話緊跟而來。“兩個老媽吵架了…”
市建筑設(shè)計院距離市公安局不到3公里。10點,早高峰已過,一路通暢。不一會兒就看到了市公安局氣派的大門和金光奪目的國徽。
身形瘦削的若棠已等在路旁,淡藍色的夏季短袖執(zhí)勤服,配黑色警褲。穿警服的若棠帥氣透著英氣,賈青百看不厭。
若棠新理了個小平頭,照舊是一排挑翹的額發(fā),齊刷刷朝前沖著,干練中透著不羈。讓她聯(lián)想起了《人民的民義》中的侯亮平。
當年就是敗在這警服之下,敗得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看到穿警服的老公,就莫名安定。
若棠繞到一側(cè),拉開車門,看著白色收腰T恤、白色短裙的賈青:“嘿,妞!爬過去吧!”
賈青像只靈巧的小白兔,呲溜滑到了副駕駛室。臉上掛著招牌式小清新的笑,杏眼瞇成了縫,露出兩顆小虎牙:“來來來,帥哥,誒…對,笑一笑。”
咔嚓又是一張。若棠一臉不情愿,加上刻意的咧嘴。
結(jié)婚這么多年,賈青總能把日子過得像初戀,滿滿的情感需求。手機里不知存了多少警服照,逮著機會就要來兩張,夏執(zhí)勤服、冬執(zhí)勤服、春裝、秋裝統(tǒng)統(tǒng)拍了一遍。
若棠朝著賈青擠眉弄眼,戲謔道:“你是迷戀玉樹臨風的你哥我呀,還是患了戀警癖啊。”
“英姿勃發(fā),魅力四射!技術(shù)好沒辦法。”賈青臉上帶著點小俏皮,把照片納入了“帥老公”的歸類里。
若棠露出本能的自戀,一甩小平頭:“那是原材料過硬,雖年過三十,仍迷倒萬千少女。想當年……唉喲,哎呦,開車呢……”
不等若棠說完,賈青的玉手已綁架了他的耳朵:“還敢想當年,這小平頭夠拉風呀,瞧你這一臉小傲嬌。”
放過他的耳朵,賈青得意地晃了晃手機:“所以,我更得宣示主權(quán),這靚仔名蔥有主啦!”
若棠不置可否:“你見過誰宣誓主權(quán),宣到手機相冊里的?!?p> 賈青聽著有理,翹起嬌小的身子,在他額頭狠狠印上了一個紅色唇印:“本宮已宣,加蓋御印,看哪個不長眼的小妞還敢鋌而走險。”
說完,也不管車子差點沖上花壇,強迫若棠又是一張擺拍。還不準擦掉唇印,這是對他不夠絕對忠誠的懲罰,她要徹底把他萌動的春心扼殺在萌芽狀態(tài)。
若棠連連討?zhàn)?,透過后視鏡瞄兒了一眼額頭正正中中的唇?。骸肮ふ苏?,蓋得一嘴好章!”
賈青掐他一把,沉下娃娃臉,佯裝生氣,顧自瀏覽起“主權(quán)照”下面的各種神評,心里偷著樂。
哎。這個長不大的老婆,誰看得出是5歲孩子的媽媽,配個書包簡直就是個高中生。這個“高中生”,不僅是若棠生活的調(diào)味劑,更是通透事理的小精靈。
都說男不入公安,女不沾設(shè)計。兩人工作都忙碌得緊,家里家外除了退休后跟著帶孩子的老媽徐婷,基本都靠賈青。
對若棠這邊的事,不管涉及婆婆徐婷,還是姐姐若冰,她很少發(fā)表主觀看法。結(jié)婚7年多,婆媳、妯娌無紛無爭,甚是融洽。
倒是婆婆和丈母娘,一個是退休的教師,一個是退休的財務。雖說各自偏安一隅,但總能神奇地聚到一起,神奇地產(chǎn)生矛盾,什么瑣事到了兩人之間,都能磕磕絆絆,磕出火星。
就像今天,若棠和賈青又是一頭霧水。賈青依舊保持既往風格,除了之前那個電話就再也沒提起。她不說,若棠也不提,畢竟兩頭都是媽,搞不好就得引火燒身。
一頓小嬉鬧,車里突然靜了下來,若棠的內(nèi)心反而不平靜了。滿腦子都是老媽徐婷拿著鏟子,丈母娘鄭玲舉著平底鍋,爭鋒相對的畫面。
他一腳油門加快了速度。賈青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女兒墨墨剛出生的時候,婆婆徐婷和丈母娘鄭玲兩個人一起提前退休到市里帶孩子。一個省吃儉用,一個大手大腳。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若棠和賈青不甚其擾,天天受著兩頭氣。還是賈青率先妥協(xié),把丈母娘鄭玲哄回了家。
婆婆徐婷在市里一待5年,伺候完大的伺候小的。把孤身一人的公公若大木留在縣里老家。
丈母娘鄭玲也是孤身一人。老頭子走的早,從賈青13歲開始,一把汗一把淚,獨自把她拉扯大。
周末,若棠夫婦常帶著墨墨回家探望。鄭玲也偶爾過來看望外孫女,時不時和徐婷吵上兩句。
本以為日子會風輕云淡照著習慣的軌道走下去。但隨著若棠和賈青職務升遷,回家的次數(shù)直線遞減。親家母徐婷三代同堂的嘻嘻鬧鬧,鄭玲對著老頭子遺像的戚戚冷冷,開始失去平衡。
鄭玲的猜疑也隨著平衡的打破,不斷加劇動蕩。她又殺了回來,這次她拖著大包小包鐵了心要重構(gòu)那點平衡,就算打地鋪睡地板,也要躋身其間,強湊熱鬧。
爭吵不過遲早的事,但來得也太快了些,快得有些措不及防,后續(xù)的一連串風波更是措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