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領(lǐng)著本部人馬出城后,立即變成了跑步行進,行軍速度著實不慢。講道理,他們這速度趕到富良江邊,最多不過十分鐘。
但實際上過了盞茶功夫,他們離著江邊還有一里多地。也就是說他們雖然跑了十五分鐘,但直線距離不過只走了三四百米,一直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跑著,跑著,突然就聽到大炮開火的轟鳴聲,嚇得陳飛一縮頭,暗罵道:“他奶奶的,這動靜也太大了!沒砸著,嚇也給嚇死了!”
陳飛身邊的副將卻是像看到女鬼一樣,猛扯陳飛的臂膀,急吼道:“將將,將軍,你看!”
“怎么?是往咱們這砸的?”陳飛驚道。
陳飛揚起馬鞭就要逃,側(cè)頭看去,先是松了一口氣,炮彈不是朝著他們這兒來的。但隨即他又被眼前的場景給怔住了。
一枚枚足有香瓜大小的炮彈被爆炸的火藥熏得漆黑,帶著些許卻刺眼的橘紅火光,伴隨著破空的尖嘯聲,鋪天蓋地的自天空劃過,場面之壯觀,就像是一波流星雨襲過夜空。
流星雨劃過天空落進城頭,磚石砌成的女墻被轟得四碎,環(huán)抱粗細的梁木被攔腰打斷,轟的一陣巨響,巍峨的城樓瞬間坍塌,煙塵激蕩起一兩丈高。
陳飛驚得張開大口,腦子一片空白,渾身生不出一點力氣。
副將愣愣的問向陳飛:“將,將軍,城樓完了,這,這,尚書令他們。。。。。。”
陳飛干咽下一口唾沫,揮揮手,說道:“別說了,咱們得趕緊跑!”
“跑,往哪跑?”副將還是一臉懵,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哪里安全往哪跑!”陳飛看了看江邊,回頭又看看升龍府,又道:“往南邊跑,跑到?jīng)]水的地方去。”
打定主意,陳飛不敢久停。他領(lǐng)著所部兵馬,繞城往南邊交趾的深山逃去。
一波集火打塌了城樓,鄧世昌終于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望遠鏡一轉(zhuǎn)又看到那只出城的交趾兵調(diào)轉(zhuǎn)方向逃跑了,不禁冷哼一聲:“鼠輩!”
鄧世昌放下望遠鏡,令道:“陸戰(zhàn)隊備好軍械,隨本管帶下船!”
十二艘鐵甲艦配有七百二十名陸戰(zhàn)隊,人數(shù)太少,注定了這次戰(zhàn)役只能是一場閃擊戰(zhàn),斬首戰(zhàn)。
下了船,鄧世昌沒功夫去管逃跑的陳飛部,而是進至到升龍府城下。
城樓塌得十分徹底,只留著幾根殘柱和幾道殘壁還堅強的立著。鐵皮包實木的大城門斜倒在地上,門上十幾個湯鍋大小的大洞,大洞處鐵皮外翻,木質(zhì)爆裂,就像是一個個被擠爆的膿瘡。
被大炮轟得只零破碎的東城門已經(jīng)看不到活著的交趾士兵了。大炮將城樓轟塌的時候,升龍府的城防指揮的高層幾乎都在上面,大到尚書令李日成,小到城門官盡數(shù)被那一通炮火給“報銷”了。
活著的士兵沒有人指揮與管束,哪里還會想什么堅守城池?他們像是遭遇了世界末日,尖叫著,連滾帶爬的,頭也不回的往內(nèi)城四散逃去。
鄧世昌沒有急著進城,而是命陸戰(zhàn)隊將一大捆一大捆用硝酸甘油制成炸藥包布置在城門處,一聲巨響,整個東城門被送上了天,宛若長龍一樣的城墻被截斷成了兩截。
爆炸聲響徹云霄,一團烏黑的蘑菇云柱直豎在城東。剎那間,天昏地暗,天崩地陷,萬室平沉。方圓數(shù)里,碎木,石塊像雨點一樣自天空落下,一具交趾士兵的殘肢甚至飛跨了圍城數(shù)十里的升龍府,掉到了西邊城墻上。
震浪傳遍了整個升龍府,城里生活著的數(shù)十萬百姓都感受到了這一巨大爆炸的震動。片刻之后,城里每一個人都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城破了!
鄧世昌匍匐在地上,抖了抖頭上的塵土,干咳了幾聲,忍不住罵道:“嬲他娘的,這新炸藥威力也太大吧!還好老子留了個心,離得遠,不然就他媽的見閻羅王了!”
趴在他一邊的副管帶卻是噗呲一聲,笑道:“您多少年沒說粗話了?今個卻是難得,又得聞一回!”
“滾!欠收拾是吧?”鄧世昌從地上爬起來,踢了副管帶一腳,又道:“趕緊起來!告訴弟兄們,入城后凡是遇見手持兵械者,不管男女老幼殺無赦!這里不是大宋,不要死守規(guī)矩,手軟賠了命可劃不來。”
副管帶站起來,眉頭一斜,問道:“那讓弟兄們放搶?”
鄧世昌一腳踢在副管帶的屁股上,怒道:“每月的餉銀短了你的嗎?至于貪這點財?”
副管帶尷尬一笑,道:“我不就這么一說嗎?”
鄧世昌嘴角微微揚起,拍了拍副管帶的肩膀,說道:“好東西都在皇宮呢!要搶也是搶那地方的!”
副管帶一聽,臉上立即笑嘻嘻,附和道:“得了!要不然您是總管帶呢!說的就是有理!”
陸戰(zhàn)隊越過塌陷的東城門,順著御街往大越皇宮走。一路上除了四竄的牲畜,看不見活人。家家戶戶都大門緊閉,而道路上到處都是死人,有兵卒,也有百姓,有被爆炸波及的,有被亂兵殺害的。
鄧世昌看著景象,不覺的喃喃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著這城心里很難受,就好像在哪里。。。。。?!?p> 沒說完,他就搖了搖頭,繼續(xù)帶著陸戰(zhàn)隊來到大越皇宮前。就見宮門外有一條護城河,河上架著一座漢白玉的石橋,橋后立著一塊高約一丈的下馬碑,碑后才是宮門。
這宮門朱紅的城臺,白玉的座,當(dāng)中三扇鐵門,外方內(nèi)圓。上有一座城樓,琉璃瓦,廡殿頂,面闊五間,是四周出廊,當(dāng)是修得極為華麗。
副管帶發(fā)著楞,問向鄧世昌:“總管帶,這他娘的,比我們大宋的皇宮要氣派得多了?。 ?p> 鄧世昌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氣派?如此奢侈,妄費民脂民膏,交趾這國亡的不怨!”
宮門上罕見的居然還有兵丁把守,見著陸戰(zhàn)隊來了,守將連忙下令彎弓射箭。
不過這些兵丁顯然也是被剛才的爆炸給嚇壞了,手上沒個二兩力,射出的箭雨稀稀拉拉,沒夠著陸戰(zhàn)隊就落在地上。
鄧世昌也懶得費事,直接就搬出了攻城利器——飛雷炮。連著打了兩波轟炸過去,整個宮門被炸沒了半邊。
陸戰(zhàn)隊渡過護城河,沖過宮門,一座建立百年的宮殿集群便展現(xiàn)在眾人眼前。眼前的富麗堂皇更是讓他們震驚的無法用言語形容。
金磚鋪地,四有玉欄。殿前設(shè)有千斤銅獅一對,四人環(huán)抱大小的大海缸數(shù)十,皆負有金漆。大殿更是雕梁畫棟,梁枋基座皆篆刻流云蟠龍,造型重疊往復(fù),各不相同。
副管帶看傻了眼,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嘀咕道:“發(fā)財了,發(fā)財了,這回是發(fā)財了!”
鄧世昌皺著眉頭,說道:“你小子別忘了,我們是來干什么的!”
副管帶轉(zhuǎn)過頭看向鄧世昌,楞道:“我,我們是來干什么的?”
鄧世昌怒得舉手要打,副管帶這才回過神來,道:“哦哦哦!抓皇帝的!來抓交趾偽帝!”
鄧世昌舉著的手又放下,看著這偌大的大越皇宮,說道:“這宮殿太大了,我們這點人可搜不完。去抓個舌頭來問問!”
副管帶答應(yīng)一聲,帶著五十陸戰(zhàn)隊去抓人。不一會兒,便綁來了兩個太監(jiān),“啪”的一聲扔在地上。
兩太監(jiān)一老一小,小的那一個攤在地上,慌張不堪,尿了一地,老的則咬牙切齒的死盯著鄧世昌,仿佛是想用眼神將鄧世昌殺死。
鄧世昌看著二人,先是問向了那個咬牙切齒的老太監(jiān):“說,交趾偽帝藏在哪里了?”
老太監(jiān)冷哼一聲,一口吐沫噴在鄧世昌臉上,惡狠狠的罵道:“宋狗!”
鄧世昌拂袖擦了擦臉,不怒反笑道:“卻是個忠臣!哈哈哈哈哈。。。。。。我最是欣賞忠臣了!”
老太監(jiān)一聽,開口又要罵:“狗。。。。。。”卻才一張口,鄧世昌就從腰間掏出一把左輪頂在他腦門上。
“啪”的聲槍響,紅白腦漿子飛濺。那老太監(jiān)腦門上被打出一個大洞,倒在地上,正好面朝著小的那個,死不瞑目的瞪著雙眼看著他。
鄧世昌用袖子擦著搶上的血漬,也不看那小太監(jiān),似是不走心一般,淡淡說道:“成全你的忠義!”
說完,鄧世昌才別過頭看向那小太監(jiān)。尿了褲子的小太監(jiān),慌忙道:“宋人大將軍莫要殺我,莫要殺我!我降了,我降了!”
鄧世昌卻不做聲,就這么看著他。小太監(jiān)這時候反應(yīng)倒是快,立即說道:“陛下,陛下不在宮里,從西門跑了!”
鄧世昌問道:“跑了多久?”
小太監(jiān)答道:“約有一個多時辰了!陛下是騎著快馬跑的?!?p> 鄧世昌眉頭緊皺,站在原地,不再說話。副管帶上前,說道:“總管帶,趕緊追吧!”
鄧世昌瞟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兩條腿怎么追四條腿?你小子之前還說偽帝不會逃,現(xiàn)在怎么辦?”
“這。。。。。。”副管帶也沒了主意,答不上話。料誰也沒想到,李乾德居然是個逃脫大師,逃起來如此果斷,直接騎馬就跑了,一點皇帝威儀也不顧了。
這時候,那小太監(jiān)卻插話道:“小的稟報宋人大將軍,御馬監(jiān)還剩馬匹百余!”
鄧世昌看了看小太監(jiān),轉(zhuǎn)頭跟副官帶說道:“我?guī)巳プ穫蔚郏春描F甲艦等我回來!”
“諾!”副官帶點頭答應(yīng),又用目光掃了掃左右,問道:“那這里。。。。。。。”
鄧世昌有些不耐煩,揮了揮手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鄧世昌讓小太監(jiān)領(lǐng)路去到御馬監(jiān)取了馬匹,自升龍府西門出,一路狂奔去抓李乾德。而副官帶則帶著剩下的陸戰(zhàn)隊,開始在這座富麗堂皇的大越皇宮里大肆搜刮與焚毀。
金銀玉珠、古玩珍寶、字畫錦繡,自是不在話下。金質(zhì)的龍椅被鋸成幾節(jié)運走,墻梁上的稍顯精致的銅像也被撬走,大殿前那數(shù)十個大海缸都被刮去了金漆。要不是漢白玉太重,副管帶甚至連宮殿底下的基座都想帶走。
期間也有交趾官吏帶著殘兵來攔,最多的有數(shù)千人。但他們哪里攔得住陸戰(zhàn)隊?排槍一打,手雷一炸,大炮一轟,來了四次,四次全部丟盔棄甲,死傷慘重。之后,升龍府里就再無有人領(lǐng)兵反抗了。
數(shù)百輛大車滿載著金銀珠寶,來回運了幾十趟都沒有運完,焚毀宮殿宗廟的大火,一連三天都不曾斷絕,大越皇城為之一空,形如荒野破廟。
事后,據(jù)交趾史學(xué)家考證,光是金銀器就被宋人掠走兩萬一千七百二十二件,焚毀的宮殿宗廟不下三千間,錦繡珠寶,古玩字畫更是不計其數(shù)。
為古今未見之最為野蠻惡劣之暴行,亙古未有之強盜,稱此次戰(zhàn)爭為——大宋火燒升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