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浩氣勢洶洶地把我拖回房間,也不知道他是“裝”給蕭涵看的,還是“裝”給我看的,愣是把我想象中英雄救美的場景演出了殺氣騰騰的感覺。
“你不要命了嗎?明知道自己是只兔子還硬要往老虎嘴巴里送,是嫌活得太寂寞嗎?”剛把門關上,他就開始數(shù)落起我來。
我呆呆地坐在沙發(fā)上,驚魂未定,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似的看著他在我面前一頓發(fā)泄。
我沒有說話,仍然大口喘著粗氣。然后,他的氣勢洶洶突然不見了。
“如果我沒有回來怎么辦?你能不能長點心,不是讓你好好照顧自己嘛!”他又變回我認識的那個張辰浩了。
“對不起,”明明是應該向他道謝的場合,我卻在向他道歉,“給你添麻煩了!”
“真是個大麻煩!”他在衣柜旁邊晃悠了兩圈,轉身向我走過來,“快把衣服換一下!”他把一件乳白色的打底毛衣扔給我。
他為什么會有女裝?我在心里想,但沒有問出來。我低頭看時,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衣服早已經(jīng)被蕭涵撕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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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水一遍又一遍地沖刷著身上每一個被蕭涵碰過的地方,他那副嘴臉想起來就讓我覺得惡心。如果張辰浩沒有回來怎么辦?我在心里問自己,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迅速把毛衣套上,拉開浴室的門就往外沖。
“張辰浩!”我顧不上腳下打滑,只想立刻搞清楚一件事。
可是張辰浩并不在房間里,他又走了嗎?這次他大概不會那么快回來了吧……
我笑自己的莽撞,現(xiàn)在這個樣子,要是被張辰浩看到了,一定又會挨批評。
我只得重新走回浴室把頭發(fā)吹干,當我再一次走出來時卻發(fā)現(xiàn)張辰浩已經(jīng)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了沙發(fā)上,眼前還多了一堆吃的。
我突然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呆地看著他。我覺得自己應該是高興的,我希望他會在我身邊陪著我,至少現(xiàn)在可以陪著我。
“怎么了?”他問我,“傻站著干嘛?”
“哦,沒有!”我回過神來,“你剛剛去哪了?”
他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食物,“我覺得你現(xiàn)在應該需要吃點東西來壓壓驚?!彼呎f邊幫我把外賣盒打開。
一股香噴噴的紅棗味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我猛地想起來自己好像并沒有吃晚飯。
“張辰浩,你怎么又回來了?”我抬頭問他,但他好像并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你不是去拍廣告了嗎?”
“我回來監(jiān)視你??!”他瞬間又嚴肅起來,“我才走了幾個小時,你就差點成了別人的人了,我還不趕緊回來阻止嗎?這年代像你這么聽話的小助理已經(jīng)很少了!”
“什么嘛,我又不是商品……”看來還是我想多了,我只不過是一個被貼上了“張辰浩專用”標簽的小助理罷了。
現(xiàn)在看來,這標簽一定是貼錯了地方,可當我千方百計地想要撕掉它時,才發(fā)現(xiàn)并沒有那么簡單。
“快吃吧,吃完了好好睡一覺!”張辰浩并沒有管我在說些什么,一個勁地催促我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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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把桌上的東西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張辰浩的手機響了。他接得很迅速,并且直接避開我進臥室去講電話了。
他以前從不這樣,至少不會刻意在我面前遮遮掩掩,因為他說打電話給他的大多是工作上的事情,他的朋友不多,所以不必對我有所隱瞞。
到底是誰的電話,連我都不能知道談話內容。不,我太自以為是了,我只不過是一個沒有“簽約上崗”的文字助理,憑什么過問藝人的隱私!
我小心翼翼地將桌上的殘骸收拾干凈,不知道為什么,心情與之前吃東西時候差了很多。一定是因為東西都吃完了,感覺不過癮,我對自己說,可是說完之后心情還是沒有好起來。
我不知道張辰浩的電話到底講了多久,也許太久了,因為我竟不知不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直到聽到他的腳步聲才醒過來。
“你要去哪里?”我看見他匆忙地拿起外套往外走,真怕他就這樣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一下,你趕快休息吧!”話音剛落,他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房門快要關上的時候他又回過身來,“記得把門鎖好!”
房門“啪”的一聲就鎖上了,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安靜得讓我有些害怕。我開始希望張辰浩沒有走出去,我為什么沒有開口請求他留下來陪陪我呢?
或許是因為恐懼還沒有完全散去,我只是不想一個人度過這樣的漫漫長夜,更何況剛剛想傷害我的兇手就住在我的對面。我一定是被恐懼沖昏了頭腦,才會一時間把張辰浩看得這么重要。
也許,我需要的只是好好地睡一覺。睡前又突然想起來歐陽瑾要讓我來代替胡杏兒寫專欄的事情,為了不給他拖后腿,我索性又把劇本什么的都拿出來翻了一遍,等到眼皮重得實在抬不起來了才勉強窩了一會。
這一窩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睡在沙發(fā)上,屋里的燈都亮著,茶幾上凌亂地堆放著好幾個版本的劇本大綱,還有一張被我涂改過的白紙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我們活在他們的世界里,他們卻活在別人的故事里。
這是我為自己的第一期專欄擬定的主題,讀起來好像很有深意的樣子。但具體應該怎么寫呢?
我一個激靈從沙發(fā)上坐起來,頭有點沉,像失憶了一樣努力在腦海里搜索著昨晚的思路,門鈴卻突然響了起來。
我趿著拖鞋奔過去開門,門打開的時候,前一秒的興奮突然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筱柔,你沒事吧?”歐陽瑾推門進來,像關心病人一樣關心著我。
“我沒事?!蔽抑浪傅氖悄募虑椋皇俏覜]有想到這么快事情就傳到他這個投資人的耳朵里了。
“劇組已經(jīng)開了緊急會議,我們決定立即把蕭涵換掉!”我不知道劇組在選角方面是如何操作的,但我敢肯定這么臨時的決定絕對不是草率作出的,“代替他的演員在國內是新人,一會我介紹你們認識!”
“哦。”我沒有認真聽他的話,或許是因為還沒有完全睡醒,腦袋脹脹的。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歐陽瑾問我,現(xiàn)在的他對于我來說更像是一個哥哥。
“沒,沒有!”我趕緊否認,用手腕上的皮筋將耷拉著的頭發(fā)扎起來。
“你這件衣服……”他好像看出了這不是我的衣服,但穿在我身上明明很合身啊。
“怎么了?”
“沒什么。”
這樣的回答更讓我擔心是不是哪里不對勁,可是我沒有帶換洗的衣物出來,自己的衣服又被蕭涵撕破了,所以只能暫時“借”來穿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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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臨時換演員的關系,今天的拍攝安排有了很大的變動,但趙淑潁的戲還是占了大部分。
等我和歐陽瑾到達片場的時候,趙淑潁已經(jīng)在化妝了,雖然偶爾還會咳嗽兩聲,但她的氣色看起來已經(jīng)好很多了。
“筱柔!”清清一見到我就走過來打招呼,“你知道嗎,聽說蕭涵被換掉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說話前她故意把我從歐陽瑾眼前拉開,“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不過不知道那個新來的演員品性怎么樣?!彼堰@一切當作天大的秘密告訴我,殊不知我早就已經(jīng)聽說了。
“新來的演員?”我盡量裝出還不知情的樣子。
“嗯,你左手邊那個!”她說著撇了撇頭,“他剛剛過來和淑潁姐打招呼,好像還挺有禮貌的?!?p> 我向著她說的方向望去。這一刻,我很肯定他就是昨晚在藥店門口撞到我的人,而當時和他在一起的便是十五年來我連一次都沒見過的親生父親。
“走吧,筱柔,我們去和Ben打個招呼!”歐陽瑾上前來拉我。
“Ben?”我本能地回答。
“就是新來代替蕭涵的演員,他是加拿大籍華人?!彼赡苁且詾槲覜]聽懂那個英文單詞。
“Hello,Ben! This is Xiaorou,my assistant.”歐陽瑾的英語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那一刻我真恨自己沒有早一點給自己起一個洋氣點的英文名。
“你好,我是郜筱晨,請多多指教!”出乎我的意料,他并沒有用英文做自我介紹。
郜筱晨?他不是叫Ben嗎?是巧合嗎?他到底和我有什么關系?……帶著一大堆疑問,我微微伸出的手漸漸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