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看到它的眼睛，只在它的腦袋兩邊看到了兩條七八厘米長的褶皺?；蛟S是常年生活在地下的緣故，它的眼睛已經(jīng)退化了吧？
我確信那兩條褶皺不是鼻孔，它的頭比籃球還大，相應(yīng)的，蛇類較為隱蔽的鼻孔也變得顯眼了起來。在它的上顎，接近蛇吻最前端的地方，有兩個花生米大小的孔洞。
那應(yīng)該就是它的鼻孔。
它的鼻孔放大了，可另一樣本該也放大的東西卻縮小了。我和它隔著這么近的距離，卻并沒能看清它身上的鱗片。
我本以為它身上的鱗片會很大，至少會有指甲蓋大小?？煽雌饋砬闆r根本不是這樣。這條蛇的鱗片似乎并沒有往大里發(fā)展，而是像更細(xì)密的趨勢進(jìn)化？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值得注意。
據(jù)我所知，一般的蛇背部和腹部是兩種顏色，可這家伙探出來的腦袋是黑的，吐出來的信子是黑的，腦袋下面的那截蛇軀也是黑的，這家伙的腹背似乎是一個顏色！
我不知道這個異常代表了什么。我沒心情繼續(xù)思考下去。這條蛇把更多的身體探出了水面，黑黝黝的皮層在迷亂的光線下閃爍著異樣的光。
它的腦袋差不多探到了能和我等高的位置，我不敢想象它還有多長的軀體隱藏在水面之下?？吹剿従弿乃嫣鹉X袋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想到了只存在于人類的還原幻想之中的蛇頸龍，站在那種巨獸的面前，所能感受到的壓迫感也不過如此吧？
這就是……半身蛇？
這玩意兒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張嘴，就能一口把我吞下去吧，一種銘刻在基因深處的恐懼令我戰(zhàn)栗，本能在瘋狂咆哮著讓我逃跑，身體在恐懼面前軟弱，理智在刺激之下清晰，我感覺自己分裂成了三個，三種不同的選擇拉扯著我，劇烈的沖突之下，我整個人都陷入了僵直狀態(tài)。
打破這個狀態(tài)的人是白臉青年。
“看來有必要讓你了解一下什么是半身蛇，”聽到他說話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這時候我才想起來，我身邊還有他在。而在剛才，這家伙似乎曾把這條蛇壓制住。
我撲通亂跳的心臟稍微平復(fù)了一點，但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往白臉青年身上偏。
“免得你一會兒尿它一嘴?！蔽铱催^去的時候，恰巧撞上了白臉青年看我的眼神。和之前一樣，他這一眼撇著我的下半身，這一秒，我讀懂了他臉上的調(diào)侃和嫌棄，這家伙……他是怎么知道的？
“半身蛇是我們給它起的名字，”白臉青年避開了我惱羞成怒的瞪視，他把手伸進(jìn)人皮里鼓搗了一番，盡量把它的形狀撐成更貼合下半身的樣子，“之所以會取這么個名字，不是因為它巨大的體型?！?p> “而是因為這些玩意兒在繁殖期會有的一種習(xí)性?！蔽沂帐捌鸩缓蠒r宜的心情，努力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思考上來，盡力從白臉青年的話語里攝入盡可能多的信息。
但我發(fā)覺這家伙似乎有繞圈子的嫌疑。雖然表達(dá)出了要讓我安心的意思，卻并沒有第一時間透露出我要面對的危險和應(yīng)對方法。
這分明是最容易讓人安心的手段，但這家伙并沒有使用這種法門。
“這是一種完全生活在水里的蛇。更進(jìn)一步局限的話，它只會生活在秘地的水域之中，這是只屬于秘地地下河的蛇?！?p> 白臉青年開始介紹它的生存范圍，不考慮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的話，我甚至以為自己現(xiàn)在在上一堂生物課。按這個話題繼續(xù)延續(xù)下去的話，白臉青年接下來給我講一講半身蛇賴以生存的生物鏈我也不會覺得意外。
不過話題并沒有這樣發(fā)展下去。白臉青年似乎有一套自己的邏輯，扯出半身蛇的生存范圍之后，他話鋒一轉(zhuǎn)，轉(zhuǎn)而說起了另外的事情:“我們曾嘗試抓捕這些東西進(jìn)行研究?！?p> “在秘地生物方面，我們程家底蘊(yùn)不夠，研究不深，”聽上去是在貶低自家，可白臉青年臉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沒有這個意思，“但單論半身蛇，沒有哪個勢力能和我們相提并論?！?p>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接著又扭頭看向了我。
“順帶一提，這是我們程家秘而不宣的底牌?！闭f這話的時候，他對著我眨巴了一下眼睛，露出了一個看上去很古怪的笑容，“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你可要好好保守喲～”
他最后一個字音拖得很長，似乎想表達(dá)一種嬌羞的語氣，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想用眼下這種聲線表達(dá)出這種意思，我覺得這很困難。更何況，這句話背后的意思分明是威脅，他為什么試圖用這種語氣說這種話呢？
我搞不明白，自然也沒辦法做出他想要的反應(yīng)，只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見我沒什么反應(yīng)，白臉青年又慢慢把那副神情收了回去，一副無事發(fā)生的樣子，自顧自的把那人皮套在了身上，扯著肚皮在腰上打了個疙瘩，他用力拍了拍大腿，把那人皮往下蹭了一蹭，確認(rèn)打結(jié)實了，才抬頭跟我說話，“把那東西穿上，記得系緊。剩下的事情，車上我再告訴你?！?p> 車？
我反應(yīng)了半秒才明白這家伙指的是什么。
緊接著我才注意到眼前的那顆蛇頭此時正蠢蠢欲動，看那動作，分明有要攻擊我們的意圖。
我連忙伸手把那飄遠(yuǎn)了一些的人皮抓了過來，手忙腳亂的往身上套。
這玩意兒到底有什么作用？難不成能在騎蛇的時候保護(hù)我的下半身嗎？我他媽又不是許仙！我一邊把那人皮往身上套，一邊在腦子里胡思亂想。
這東西意外的很有彈性，如果不是看到過藏在里面的那顆頭骨，我甚至?xí)X得這是一條肉色連褲襪。
普通的人皮不該有這樣的延展性才對。正常死亡的尸體皮膚要不了多久就會因為水分流失而失去彈性，根本沒可能變成這幅模樣。
這玩意兒到底……
我一邊思考著一邊用力給人皮系了個結(jié)。我才剛剛把結(jié)打好，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檢查有沒有打結(jié)實，白臉青年就一把把我推翻在水里。
倒進(jìn)水里之前，我看到那條蛇向我撲了過來。下一秒鐘，我的下半身被什么東西咬住了。